因昨夜失了眠,路上的多数时间,顾落梨都在微憩。
终于到京城,楚之寒让顾落梨与循儿一同去战王府用膳。
回到王府时,王征与云骁已等在门口,王征给顾落梨把了脉,又动了动她的手臂,道:“顾小姐被掌风波及,但接骨及时,内力深厚,上了药五日就能痊愈。只是痛与麻木是不可少的。”
循儿替顾落梨上了药,用膳上菜时,徐惘才从后堂悠然而至。
顾落梨不禁多看了楚之寒一眼,桌上竟还有原主爱吃的几样菜。想来楚之寒特意打听过。知晓她受了伤,考虑的这么周到。
再说曲刚,刺杀无果,无颜见顾知雅,便在野外待了一天。天亮后,又怕顾知雅在酒楼多等,思前想后,他找大夫处理伤口,还是回到酒楼。
曲刚敲门时,顾知雅刚好洗漱完毕,看到曲刚灰头土脸的模样与手上的伤,她心中往下沉。却还是抱着希望,问道:“杀了顾落梨吗?”
她第一时间不是问曲刚的伤势,而是在意结果。
曲刚摇了摇头:“她武功很厉害,还有战王在保护她。如今我断了手筋,内力全无,恐怕再也无法习武。你报不了仇,不如我们就此归隐山林。”
曲刚此时满怀希望,毕竟他已经尽力了。哪怕中了毒,只有三日的时间,他都不愿告诉顾知雅,让她为自己担心。
却不想,顾知雅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漠,看向曲刚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地厌恶:“你没武功?不就是废物一个?”
曲刚看着顾知雅突变的态度,心好似被人摘去,思想好似被人抽去,只剩下一具空壳,呆愣在原地。
见曲刚不曾回答,顾落梨气急继续道:“本来还想利用你替我杀了顾落梨那个小贱人,才对你百般温柔。没想到顾落梨没死,你反而成了废物。我是谁,我是顾府的千金小姐,未来的三皇妃,你还妄想与我归隐山林?痴人说梦!看着你就恶心,滚吧,别让我在再看见你。”
都是废物。顾落梨,你命就这么大吗?不是想杀我吗?我这就回京,让你如愿!
顾知雅心中恨恨地念道,厌恶看了眼曲刚,拿着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
原来顾知雅从头到尾都在骗他。顾知雅的谎话却是他甘之如饴的温柔,他以为真挚的爱情,到头来,却是一场犹如笑话般的梦幻泡影。
只剩下曲刚留在原地,还有一颗消失殆尽的真心。
顾知雅见曲刚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租了一辆马车,回到京城。就连租马车的钱,都是曲刚辛苦攒下来给她的。
可是到了京城,她却在犹豫。
顾府肯定是不能回,顾落梨知晓她回来难免会再动手,她更不可能傻到无凭无据去指认顾落梨派人杀她,任谁都不相信。
可是她不回顾府,她能去哪里?
三皇子!此刻她唯一想见的不是张氏,竟是三皇子。三皇子知晓她失踪会不会担心?是否已派人四处寻找她?她真想立刻见到三皇子,告诉三皇子她很平安。但以往都是三皇子主动找她,而她根本进不去皇宫。
京城中唯一还能相信她的恐怕只有她的舅舅,驸马爷。
对,舅舅与长公主一定有办法杀了顾落梨。
不知为何,一到王府,顾落梨就喜坐在亭中看湖品茶,或许已成了习惯。
才半个月,她已经两次受伤。现代真比不上古代,古代以习武为尊,随便一个人可能都是武林高手,可是现代已经渐渐忘了这些流传千古的好事。
“你才来顾府几次,不知为何,再看你竟有种女主人的感觉。”一阵清朗略带娇媚的声音传来。
顾落梨转过头,只见依然一袭红衣,妖孽般的云轻渺向亭中走来。
“是你的错觉。我这个尚书府小姐怎敢妄自尊大?”女主人吗?她和楚之寒不过是各取所需,她不过是战王府一个过客。
云轻渺邪魅一笑,坐在亭中,风姿绰约:“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跟你说吧,你是第一个让王爷打听喜好的女子,王爷只想在你进府后让你住的习惯。这份心,恐怕他自己都不知晓。”
怪不得桌上有原主喜欢的菜,原来一切都是为她进府准备。
“你跟了王爷那么些年,你觉得他是能轻易心动的人?”顾落梨反问道。
说起来,她与楚之寒相处了两个月,这两月他们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她能相信楚之寒对她不一样?
“那是不曾遇到实力相当的人吗?而你就是能与王爷走到一起的人。一个强者,往往不喜欢柔弱娇小的女子,更喜欢能让他有征服欲的女子。”云轻渺挑了挑眉,“王爷从未让一女子进过王府,哪怕一个丫鬟都没有,更别说进书房,你就是特例。你还不相信吗?”
“你为何要告诉我?”有些事,不必摆在明面说不是更好吗?况且真有这种事,需要云轻渺来捅破吗?顺其自然不就是最好?
“王爷难得动心,他自己还不知道,我作为他的得力手下,是不是应该帮帮他?”云轻渺到处留情,招惹了不少女子,男欢女爱之事他一向感兴趣,更别说是楚之寒这种不轻易爱人之人。
“但是你说了也不会改变何事,一切都顺其自然。”顾落梨平静道。
云轻渺啧了两声,戏谑道:“被王爷喜欢是多大的殊荣,或许是用三生三世都换不来的殊荣。你还不受宠若惊吗?”
“那被你喜欢的女子,是不是三生三世作孽?”顾落梨毫不客气道。
云轻渺深受打击:“我好歹是王爷的得力助手,你身为王妃不应该爱护我,为何还要打击我呢?让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如果你再说,我怕你肉体也受到伤害。”顾落梨看着站在云轻渺不远处,一脸杀气的楚之寒,竟忍不住一笑。
云轻渺看着顾落梨诡异的笑容,感觉到背后一股杀气与冷气。他立刻回过头,看到楚之寒负手而立又面如冰霜。
他脑海中飞速转动:“这个……今日天气真好,王爷也在呀……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想离开,楚之寒拦住他的去路。
“云,轻,渺。”楚之寒一字一顿的叫道。
云轻渺感受到那股更浓烈的杀气,咽了咽口水,一改方才的侃侃而谈,一脸怂样:“王爷,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本王看你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操心?是不是没事做?”从他们谈话开始楚之寒就来了,一直躲在暗处,直到听到最后,楚之寒杀了云轻渺的心都有。
看楚之寒面色阴沉,云轻渺知晓自己没退路,心一横,不要命道:“王爷,你敢说你不喜欢顾小姐?”
就他这般一问,本带着杀气的气氛,此时却有些尴尬,好似时间静止般,都不曾说话。
楚之寒抬眼看着顾落梨,顾落梨也刚好看着他,四目相对,顾落梨感觉自己好似能走进了他的双眸中。
看着两人都不说话,云轻渺一个闪身,立刻飞身而去,用比平时更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顾落梨用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口道:“云轻渺的话我不会信。”
楚之寒走到亭中,站在她身边,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本王喜欢与你并肩看黄昏的感觉,只有你能让本王感同身受,看到你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本王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喜欢一个人,虽然突然,但本王也不愿逃避。本王不会表达太多,一切都是细水长流,顺其自然。”
楚之寒的语气带着情真意切,说出这些话,是他最大的勇气。其实要感谢云轻渺,若不是云轻渺,他也不会想到,自己对顾落梨的不一般,就是那种名为喜欢的感觉。
孤独二十多载,顾落梨从未想到某日会被一冷面王爷告白。
其实她虽强大,但却终究是个女子,只有楚之寒能给她一种依靠而安心的感觉,也只有楚之寒能了解她的内心世界。
她喜欢楚之寒吗?她不知晓。
“王爷说得对,一切事情都顺其自然。”这一刻,有什么不一样,又好似并无差别。总之她们都快成亲了,喜欢与不喜欢又有何差别?
再说顾知雅,辛苦来到长公主府时,守门的家丁还以为她是哪家的村姑,痴心妄想见长公主,便拦着她不让她进。
若以前她是顾府二小姐,这些奴才敢这么对她,早就被打板子了,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顾知雅心中不甘,见四周无人,扯开嗓子喊长公主与舅舅。
家丁想让她闭嘴,推搡之中,顾知雅的头磕在地上,她指着两个家丁,满是恨意:“你们……”
还未说完,她便昏迷过去。
待顾知雅醒来时,映入眼帘的竟是雕龙画凤的红漆房顶,她起身,头传来疼痛。
“小雅,你醒了?”一个关切的温柔女声传来。
顾知雅偏头一看,只见绮罗珠履,雍容华贵的长公主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那一瞬,多日的委屈终于有了希望,双眸竟忍不住的泪水:“长公主舅母。”
“你突然失踪,皇兄派了不少人找你,我与你舅舅更是日夜担心你,没想到你竟安然无恙回来了。”
长公主楚九枝是当朝太后之女,也是皇上的亲妹妹。那时不管张霍身份低微,一心嫁给张霍。夫妻二人成亲多年,恩爱有加,但张霍成为驸马后一直被人诟病。
“若非秦嬷嬷听到门外的动静,指不定你连公主府都进不来。孩子,受苦了。”楚九枝继续道。
“是顾落梨!是顾落梨派人将我掳走杀害,索性我逃了出来。但是我知晓谁都不会相信我,所以我只能来找舅舅。”顾知雅心中有了希望,从前的骄傲自信又回来了。
长公主有权有势,一定能杀了顾落梨,一定能给她报仇。
楚九枝面色一沉,凝重道:“是顾落梨?她可是你姐姐,竟能对你痛下杀手,害得你娘发疯,本公主一定要找皇上给个说法。”
之前张氏求助张霍派人杀顾落梨,张霍瞒着楚九枝。楚九枝根本不知晓张氏与顾知雅做了何事,只觉得是顾落梨心狠手辣。
“我娘疯了?”顾知雅不可置信地说道,眼泪流的更快,“我娘定是太过思念我,被顾落梨逼疯了。顾落梨好狠的心,杀我就算了,连我娘也不放过。”
如今的张氏对顾知雅而言,唯一的价值就是让长公主同情她,显得顾落梨罪大恶极。至于张氏是疯是死,她已经不在意了。
就连顾知雅自己都不知晓,在她被曲刚绑走后,她已经开始疯狂了。否则她也不会利用美人计招惹曲刚又残忍伤害曲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