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美娘,莫把自己就说得一清二白的,这林家的大门你迈不进去,且等着瞧!”贺知乐说着,一跺脚,快速的跑了出去。
贺美娘被她一气,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容姿凡凡,虽然有三个哥哥,但与他们年纪都相差太大,说不到一块儿去;这个家中又是二嫂子当家,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亏待,到底是行事不便。
但凡有那衣料首饰,都是捡贺知乐剩下的。这可是第一次,她凭借自己个的本事,重重的打了贺知乐娘,扳回了一局。
“阿爹,阿娘,这林家我还嫁定了。”
贺知春皱了皱眉,对贺知乐警惕了三分。上辈子贺美娘可嫁了个下九流的戏子,一辈子都没有讨着好,隔三岔五便回娘家哭诉一番,可那人是个混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贺知春出嫁之时,贺美娘还是与那人磕磕绊绊的过着。
她只当贺美娘自己个移了性情,与那戏子有私,所以才拼死拼活的非要嫁过去,完全是咎由自取。
可听得贺知乐的话,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不成?
她前世**岁之时,还懵懵懂懂的,与贺美娘关系也不亲密,只知道结果,至于之中的弯弯绕绕,她年纪小,自然也不会有人同她商量。
“阿俏,走了!阿哥带你去铺子里头瞧瞧。”贺知礼拽了拽贺知春的衣袖,示意她快些出去,家中明显要商议亲事,他们在太不合适了。
贺知春点了点头,与贺知礼一道儿走了出去,“既然阿爷大致看了觉得行,咱们就拿去铺子里找师傅做个出来瞧瞧,看看还有哪儿需要改的。阿哥,乐娘她该不会有啥不好的心思吧?”
不是她将自己的亲姐姐想得坏,而是贺知乐上辈子的冷眼旁观以及王氏做的那档子事,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贺知礼笑了出声,“就说我们阿俏还是细伢子呢,乐娘能做出啥事来,也就是一时气话罢了。小娘子挂不住脸面的时候,都是这样,手一指,脚一跺,你且给我等着……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贺知春被他说话的样子逗乐了,“阿哥不亏是岳州全城娘子之友,果然是门儿清。”
贺知礼抬起手来,装作要打她的模样。
贺知春吐了吐舌头,不再想家中的糟心事儿。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也不见贺知乐有什么动静,倒是贺阿爷这边已经回复了林家,说是同意了这门亲事。贺知春更是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一心的跟着贺知礼跑前跑后的忙着竹器铺子的事。
赵大家的瞧中的几处铺面,想要盘来当酒楼,贺知春去瞧来瞧去的,怎么都不满意,这一忙活起来,很快便过了月余,已经到了四月底了。
“听说赵大家的说,你正在四处的寻铺子?这还用寻?岳州什么楼最地段最好,看起来最奢华大气,便寻哪个做酒楼!某瞧着知味记那个乌漆麻黑的棺材铺子已经不顺眼很久了,一点都配不上某的身份!”
贺知春扭过头去,果不其然看见整整一个月没有见到的崔九,她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崔九郎此月焚了几盆香?知味记虽然狭窄,但是却没有牛骚味儿,的确是配不上崔九郎。”
崔九脸被气得通红,望着贺知春牙痒痒,天知道他这辈子所有丢脸的时候,都是在贺知春面前!
“你胡乱说什么,某不过是被先生拘着做学问罢了,以为都跟你们南蛮子一样,日日里游手好闲的!”
“原来你还有……”贺知春的话说了一半,往那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一瞧,顿时急了眼,赶忙捂住了崔九的嘴将他往一旁的墙角拖。
崔九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捂,下意识的一肘,便将贺知春撞翻在地,见她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直哼哼,这才傻了眼,急忙蹲下问道:“阿俏,你没事吧?某以为是歹人……随手就……你疼不疼?某背你去医馆?”
贺知春疼得额头直冒汗,崔九可是习武之人,又比她大了四岁之多,力气大得很。
“你是不是如今不能让人近身?”
崔九闻言瞳孔一缩,抿了抿嘴,伸出手扶起贺知春来,不自在说道:“莫非你不是人?你适才做甚突然捂住某的嘴?”
贺知春心叹一声糟了,赶忙伸出脖子朝那小巷子里望去,却见那人尚在其中,这才放下心来。
“我就是瞧见我小姑了,崔九,你能带我爬到那屋顶上,走近瞧瞧么?”
崔九顺着她的视线,往远处望去,果然看见两个人站在巷子一角说话,那女子穿着一身葱绿色的罗裙,上着白色的半臂,脸上飞红,时不时的以手掩面,笑得春心荡漾。
而另外一个男子,身型削瘦,穿着一身长袍,背对着二人,抬着手比划着什么。
“你的腰可比某家的柱子都粗……”崔九一把搂住贺知春的小蛮腰,带着她轻轻点地便上了树,再顺着树梢,上了房梁。
贺知春心中恼火,她如今年纪小,长得胖才喜庆,待长大了,一定是杨柳细腰倾国倾城好吗!
想到这里,贺知春也有些觉得自己个没脸皮起来,没办法,她即便是长大了,也还是略胖略胖……
“你没事在家就抱着柱子蹭么?”贺知春翻了个白眼儿,压低声音怼道。
崔九没有答话,因为下头巷子里的那个男子的一句话,让他顿时神色莫名起来,“美娘,你放心,林萧此生绝不负你,待到了年底,你便是我的妻了……”
贺知春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赶忙伸出头一看,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林萧是武将出身,生得那叫一个五大三粗的,哪里是这么个瘦弱鸡崽的样子,她先前瞧着就暗觉不对了,此刻一听声音更加不是!
林司马一口岳州话,开口像打雷似的,林萧也比他斯文不到那里去!更不可能说得一口官话!
她伸出头去一看,一种冥冥之中自由天定的感觉油然而生,只见站在贺美娘面前的,压根儿不是什么林萧,正是上辈子贺美娘嫁的那个戏子楚倌。
贺美娘笑得一脸娇羞,伸手递给那戏子一个自己个绣的荷包,跺了跺脚,往巷子另一头跑去……
贺知春扭过头来,讨好的看了看崔九一眼,“崔九哥,咱们一起打人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