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留下的人自觉地进入小澄子画的圈里。

之前他们以为老祖生机外泄，恐有性命之忧，如今见了小澄子，他们也可以放心了，只要老祖安然，天音门的主心骨就在，哪怕沐白真人极少去天音门。

孤鸾城来的人，面面相觑，也跟着进去了。

倒是青岑仙子与青嵛真人不好意思去蹭寿元，二人与和珏真人站立在圈外的空中。

双方的态度还算友好，以前没有旧怨，今日又合作过一次。

青岑仙子道：“恭喜道友，天音门有个大魔王已能震慑天下，如今又有个小魔王横空出世！既有神奇的大诅咒术又能捕捉生机，小小年纪便能笑傲天下了，将来的成就未必会比大魔王低！”

和珏真人面色平静地点点头，眼中的喜色却掩藏不住，他客气道：“仙子过奖了，这孩子年纪太小，行事冲动，不够沉稳，还需多磨砺一番。将来的成就如何，还要看她的造化！”

青岑仙子心中暗骂，你继续装，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眼中的得意！

青嵛真人好心提醒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能召请万佛之祖的逆天之术，还是少用为妙。引人忌惮事小，这种逆天之术她要付出的代价必定不小。一旦出了事遭到反噬，一条命填在里面都不够用。”

和珏真人眼中的笑意褪去，目光凝重地望着他，“道友提醒得是。今日之事，全是静慧大师惹出来的。他连番的诅咒老祖，惹恼了小澄子，才动用秘法。这孩子平时挺讲道理的，待人也十分友善，不踩到她的底线，她也不会对人赶尽杀绝。就连静慧大师，也留了一条命在。”

青嵛真人点点头，“这孩子是挺友善的！”

不但友善，还出手大方，她能抓取流走的生机，自然有法子自己吞了，可是小澄子没有这样做，还圈下一块地让别人吸收生机，除了对沐白真人怀有恶意的静慧大师，她也没有对别人动手。

虽然亲眼见证了大诅咒术的威力，青嵛真人也没觉得害怕什么的，越是厉害的秘法要付出的代价越大，就连万佛之祖都能召来，谁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种代价太大的秘法，谁都不敢频繁使用。

九华寺的僧人们没有去蹭生机，自行回了九华寺。

小澄子回到清辞殿，沐白真人摸了摸她的头，“可能会有人盯上你！”他心中满满都是感动，静慧大师嘴贱了几句，她就气炸了，就跟他看到她受伤时一样，愤怒到想要杀人。

小澄子仰着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含着笑意看他，“我原本想把天音门的灵脉弄过来，用大诅咒术给它加持一下，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免得别人都找我强化灵脉！”

沐白真人道：“灵脉就不必了，等你从大衍秘境回来，就等天域大帝找上门了。等这边的事情一了，我就去趟归元大世界看看，等我回来之时，便是天音门迁宗之日！”

小澄子立刻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这么快就迁回去？”

沐白真人道：“不快，天音门离开归元大世界六万年了！”

小澄子小声道：“还不知道归元世界的气运恢复了多少，我第一次结成金丹的时候，归元世界的气运刚恢复到炼虚境初期。我离开了一百多年了，想必炼虚中期是没问题的！”

有澄小宝在真魔战场，也许已经是炼虚境后期了。

小澄子突然有点想念澄小宝和澄一了，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沐白真人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气运问题，天音门的根在归元大世界，迁回去是必然的。虽说你身上背负着重任，却也不能所有的事情自己扛！归元大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的事情都让你们三个小家伙做完，那个世界的人就等着坐享其成吗？天音门既然要迁回去，就有一份守护归元大世界的责任在身，我绝不容许天音门弟子都是坐享其成之辈！”

见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修士，猛然发现沐白真人不一样，小澄子可惊喜了，她抓住他的衣角，轻轻地扯了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爹爹！爹爹，你是好人！”

说完，小澄子就想拍自己一巴掌。

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发什么好人卡？

爹爹不是好人，还能是坏人不成？

沐白真人道：“那是应该的。关于迁宗，天音门不会强迫门中弟子，愿意去的那便跟去，不愿意去的就逐出宗门。别的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迁宗时犹疑不定的弟子，不配受到天音门的庇护！”

小澄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纠结道：“爹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归元世界现在是什么模样，我们都很清楚。一个强盛的大世界，一个世人口中被天道遗弃的小世界，选择留在上元大世界也可以理解。你这样一开口就把人逐出宗门，会不会太严苛，太无情啊？！”

说完，她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怕最后一句会伤了他的心。

可若是不说，天音门可能就散了，离开的弟子太多，他也会伤心。

左右都是伤心，不如劝他在这件事情上留一线余地，别搞得太难看。

在迁回归元大世界这一事上，沐白真人的态度十分强硬，归元大世界才是天音门的根，迁到上元大世界那日他便说过，天音门会迁回去的，所以人去楼空，还有很多东西都封存了。

带着天音门回归归元大世界，也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执念，尽管他在上元大世界生活了六万年，比他留在归元大世界的时间还要长，但他始终记得，他只是上元大世界的过客。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归元大世界不仅是他的根，还是亲友好友的葬身之地，哪怕归元大世界再衰退，上元大世界再繁荣，在他心中也及不上归元大世界半分。

六万年前，他带着天音门迁到上元大世界，只是为了保存实力。

等到归元大世界有恢复的希望，再带着天音门上下迁回本宗。

若是没有沐白真人，天音门绝不可能迁来上元大世界，就算迁来也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别忘了六万年前的天音门是化神后期在主事，一个炼虚境就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当然了，也可以说让天音门留在归元大世界啊。

如果真的留下，等待天音门的又是什么？也许早就断了道统传承，一如小澄子魂时上古时的推衍。就算他推衍有误，道统传承未断，数万年过去，又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也许是一流门派，也许沦落到什么都不是。

天音门能有今日荣光，可以说是沐白真人一手促成的。

在他的庇护下，天音门才走了与归元大世界那些宗门不一样的路，拥有不一样的未来，本是同根生，谁有资格看不起谁呢？就算归元大世界气运尚未恢复又如何？

都是归元大世界的人，小澄子能出力，他们就出不了力了？

沐白真人道：“傻气！我给了他们选择，愿意走的就一起走，不愿意走的，天音门凭什么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我与他们之前唯一的关联就是天音门，当他们不再跟随宗门，我凭什么继续庇护他们？再说了，迁回归元大世界之后，上元大世界再无天音门，他们本来就恢复了自由之身！”

“说的也是……好像是不应该继续庇护他们！”

小澄子低着头戳了戳手指头，她好像被说服了。身为宗门弟子，受用着宗门的资源，宗门要迁回本宗，而他们不愿意随同，自然会被抛弃，当然了，也是他们抛弃宗门在先。

这让小澄子想起玄天宗被人挖过几次墙角。

第一次，当着莫无常的面，那么多弟子选择离开，虽说莫无常借机坑了修元道尊一把，他又何尝不痛心？玄天宗培养的弟子白白便宜了别人，可若是留下他们，心里会更膈应。

第二次，玄天宗落难，世人皆道玄天宗气数已尽，莫无常一个人顶着巨大的压力，稍有不慎他就是玄天宗的罪人，只有萧九离与流引道尊与他同一战线，再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上门来挖墙角。

这次，他有挽留过，可惜相信他的人太少太少。

一想到玄天宗的这两次大事件，小澄子的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以前她虽然知道，却也只是知道，现在想想，才知道莫无常一个个默默的承担了多少，突然有点心疼他了。

沐白真人见状，俯身在她额前轻轻地啾了一下。

“乖，莫要难过，想宗门了就回去看看！”

“我想莫爷爷了，我引气入体前，就与玄天宗的灵脉绑定了气运，莫爷爷将我接到身边悉心教导，刚开始的几年，他对我要求可高了，我每天都有学不完的东西。他也会给我放假，带我去坊市玩，减轻我的压力。我的体质有异，也是因为他给的丹药不同，我才发现的。”

“我那次去玄天宗见过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我在梵忧谷受了伤，他可着急了，之后对我就没那么严厉了。玄天宗的根基系在我身上，他也从未限制过我的自由，等我长大之后，我才明白他给我的自由多么可贵。若是换作别人，我想离开半步都难，当然了，也不难理解，比起宗门的盛衰，一个小弟子失去自由又算什么？”

可就算如此，莫无常还是给了她绝对的自由。

沐白真人认真地点点头，“到时候，我会让天音门与玄天宗结盟。”

小澄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好！我不想看到玄天宗依附别人，成为别人的附属品！”亲爹是亲爹，宗门是宗门，她分得很清楚，也拎得清，绝不会感情用事。

玄天宗有没有资格与天音门结盟，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一旦结盟，玄天宗必定是处在弱势的一方，哪怕对方是她亲爹的宗门，小澄子也不愿意！

沐白真人在意天音门，小澄子又何尝不在意玄天宗？

不是针对天音门，任何一个强势的宗门，玄天宗都不会依靠！

沐白真人不禁笑了，“你有没有发现，你挺像我的？”

小澄子眨了眨眼睛，再伸出小胖手捂住耳朵，“耳朵长得一样！”

沐白真人拉下她的手，“不仅仅是耳朵。你看看你，之前你还说我对门中弟子严苛，你也一样，将宗门威严看得很重，别的事好商量，涉及宗门利益就态度坚决！”

小澄子抿了抿嘴角，小声道：“我也有将你看得很重，但是和宗门不一样，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爹爹，玄天宗是历任老祖的心血，也是所有玄天宗弟子的家，我不希望哪天我们就无家可归了！”

这是他们父女间第一次坦诚的对面宗门的问题。

沐白真人道：“我知道你视玄天宗为家，又怎会让它沦为附属品？玄天宗还未成长起来，天音门就等它崛起。等玄天宗强盛起来了，那就互相扶持。你做得很对，人总要有自己的坚持与立场，该死守的底线绝不能退让分毫，不论是我还是故晚，都不值得你降低底线！”

小澄子的眸子越来越亮，在脑海中勾绘着未来的蓝图。

“互相扶持那可以有！玄天宗不缺资源，也不需要天音门的资助，只需要在遇到大事件的时候，可以当同一战线的好伙伴。还有哦，可以平等的交换双方需要的资源……”

沐白真人笑了笑，“嗯，正是如此！”

有了这一次交流，小澄子对沐白真人更亲近了几分。本来就是前世的父女了，今生还对她那么好，就连她的宗门都纳到羽翼之下，可以给他发一个绝世宠爹奖了！

小澄子又想起正事，“爹爹，跟我回山水世界搓丸子吧，我可以让时间流速加快万倍，搓完迷血魔丸子，再放我的元婴出来吃丸子，你再助我炼化成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