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几人回到千山殿，故晚就急着赶人了，“我有些话要私下与小澄子说，你们先回去吧！永宁殿那边，你们小心一点，以倾九师姐那心胸狭隘的性子，逮到机会定会对你们动手！”

重风与九歌一脸正色，轻轻地点点头。

重风双手抱拳，向她行了个礼，“师尊放心，我们会小心的！”说着，他又转头望着小澄子，眼中带着淡淡的担忧，“我们倒是问题不大，也有自保能力，就怕小师妹遭到报复。她身上虽有沐白真人给的护身神念，可这世上也不乏一些避开神念的阵法，最应该小心的人还是小师妹！”

故晚轻轻地蹭了蹭小澄子的脸，“小澄子这里有我呢！”

她宽大的袖子一甩，千山殿的大门轰然打开，在她进门之后又自动合上。

小澄子挣扎了两下，“你放我下来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走了！”

之前是在空中飞行，她修为太低，速度追不上他们，才会让故晚抱着飞。现在到了千山殿，再让她抱着走就不自在了，故晚将她放过在地，小澄子打量着这座宫殿。

她一抬起头，就看到上方布满了复杂的阵法，一个都看不懂。

小澄子甩了甩脑袋，再仰着脑袋望着故晚，“你想带我去看的东西在哪里？”

故晚朝她伸出一只手，“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宫殿！”

小澄子牵住她的一根手指头，跟着她一步步行走，前方突然出现一条长廊，一路上洒满了金光，沾在身上暖融融的，小澄子好奇的用手指头戳了一下，金光一触即碎，瞬间炸开了，像是一朵小小的烟花。

故晚不由放慢了脚步，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喜不喜欢？”

小澄子诚实地点点头，“金光炸开的样子挺好看的！”

故晚道：“这条长廊就是通向我为你准备的宫殿！”

小澄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条长廊是折叠空间吗？”

千山殿凌驾于一座山峰之上，也是一座飘浮在空中的天宫，远远的看着并不是特别大，走近之后看起来特别恢宏，刚走进大殿时她并没有看到这条长廊，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故晚微笑道：“千山殿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可以慢慢的发现！”

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完这一条长廊，比小澄子想象中更长。

当然了，她们是放慢了速度。

对修士而言，这点距离并不算什么。

走到长廊的尽头，前方一片开阔，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现在小澄子眼前，边缘却是绿油油的，一片片荷叶相连绕了一个圈，细细一看，还冒出了不少花骨朵。

小澄子挣脱故晚的手，她满脸惊喜地跑到湖边，“哇，好漂亮！很像十绝峰天宫里的湖泊，水面上也漂浮着好多莲叶，就连那边的水上回廊和湖心亭都一模一样！”

“当年，你爹爹用晶石雕刻了很多在水边玩耍的你，还有你的灵兽。”

故晚眼中露出一丝怀念，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小澄子的长相与喜好，回到千山殿后，就迫不及待地将晶石雕刻的景色，拓印到千山殿，只是找不到冰魄雪莲，又换了另一种修仙界的莲花。

小澄子回头望着她，暖风从脸上拂过，头上的小揪揪早就散了，柔软的发丝被风吹得轻轻飘动，遮住了她的双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她轻声道：“已经过去一百多年……”

故晚缓缓上前，站在小澄子身边，目光悠远的望着对面湖岸上的宫殿。

“我以前总是不懂，他为何执意要将你送到那个被天道遗弃的世界。为了你的归属，我与沐白真人还起过几次争执，原本就说不上好的关系，闹得越发的僵。”

小澄子仰头望着她，“然后呢？”

故晚又道：“他跟我说除了那个世界，送你去哪里你都会死，你的命就在那个世界！一开始我是不信的，直到后来，得知你才出生就身中寒冥阴冰，才不得不信！”

说着，再低头望着小澄子，“他没有告诉过你吗？”

小澄子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没有说过！”

故晚不由轻声叹息，“我知道，你心里还怨恨我们……”

小澄子甩了甩头，“那都是老黄历了，以前年轻不懂事，找不到答案的事就会胡思乱想。后来我长大了，自己慢慢摸索，也找到了一些答案。过去的就过去吧！”

以前的小澄子确实怨恨过他们。

让一个小婴儿横穿真魔战场，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明明不想给她活路，又可笑的给她这世间最好的资质，说期待嘛，又不想让她好好活着，她是真的搞不懂。

她也曾想过，大概是命不该绝，才会让她丧命后遇到小归元。

可是后来，她发现有人在背后推动她的命运，又自行否定了。

她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是从她在梵忧谷遇到小金树之后，也不是她活着穿过真魔战场，而是从她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她是仙人的女儿，生来就是世间最大的变数。

或许她的出生，都是有人设定好的。

不，也许更早。

或许从沐白真人从真魔大战活下来，命运的转盘就已经开始了！

当然了，如果背后之人足够强大的话，沐白真人活下来还算不上开始。

也许更早，也许是从沐白真人斩断接引之光开始，从这魔大战爆发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甚至有可能，从太古时期就已经开始了，想想淮安仙君，也许他也是颗棋子！

小澄子怀疑淮安仙君是真天道埋下来的棋子。

真天道也许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从百万年前的大能之殇，就已经开始布局了，除了真天道有意放过，淮安仙君绝无可能活到现在！

同为太古时期的大能仙君，别人都身死道消，他凭什么活着？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天道用得着他，才会放他一马！

若是一颗没用的棋子，天道能放过毁灭了小世界的人吗？

只是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小澄子也是一方天道，她很明白自创世界的成就感，提升修为或者飞升，都远远不及自创世界带来的惊喜，别说这一方天域的天道已经足够强大，今天她一个小天地，进入自己的天域之后，都会莫名的变得威严，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任何挑衅她的人都必须死。

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小天道，已经容不得挑衅了。

那这一片天域的天道呢？它只会越发的高高在上！

所以，小澄子怀疑淮安仙君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局！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真天道才不负它的天道之名！

小澄子身上的气势再变，一股淡淡的天威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一旁的故晚警觉地发现了，她转过头，神色诧异的望着小澄子，“小澄子，你身上……那是天威？”

小澄子点点头，“对，那就是天威！”

故晚的手指头微微一颤，“你是气运之子吗？”

小澄子否认道：“不是，气运之子想夺我气运！”

“气运之子有天道庇佑，遇到他们的时候，你小心一点！”故晚眉头微微一皱，不由担心起来，小澄子身怀天威不同凡响，就连气运之子都想夺她气运，处境也是不妙。

“你别担心，气运之子玩不过我！”小澄子道。

顿了下，她又道：“当年归还血脉之事，你不用再耿耿于怀了。那时候我不懂事，一时想岔了。等我懂事之后又联系不上你们，所有的事情都是误会，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

她嘴里说着误会，说着误会已经解开了，可是故晚心中仍有疑虑。

如果误会真的解开了，在灵兽斗场看到她的时候，又为何要躲避？

故晚蹲在她面前，捧起她的小脸，神色认真地望着她，“可是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误会！小澄子，你可以跟我说说吗？你说之前是联系不上我们，那么后来呢？后来你为何在九歌他们面前装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为何不认我？你到现在都没有喊过我一声娘亲！”

小澄子拨开她的手，她低垂着眼睑，收敛的眼中的情绪。

“我可能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不要想太多！”

故晚眼中藏着深深的怀疑，她果断的否认，“不是的！你愿意唤沐白真人一声爹爹，却不用唤我一声娘亲！你如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会认下沐白真人这个爹爹吗？”

小澄子撇了撇嘴角，“那你想怎样？”

故晚眼中透着一丝哀伤，她的手再一次抚上小澄子的脸。

“你还在生气玄翊破坏了你的好机会吗？还在生气他打了你吗？如果是的，那我代他向你道歉好不好？是他不该对你动手，不该破坏你的机会。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小澄子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没有的事，他当时也是一片好心，结果办了坏事。我已经原谅他了，还让爹爹放过他了，他应该早就回了青云宗，可能在闭关养伤吧！”

不是为了那件事，故晚就更不理解了，“那是为什么呢？我总觉得你对我有一种疏离感，你不愿意亲近我。我有什么做得不好，有什么让你不喜欢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

小澄子别过脸不看她，说就说吧，这件事压在心里，其实她也挺憋屈的。

“刚离开归元世界，我去了龙泉秘地，我在那里遇到过重风他们是兄妹三人，后来遇到我爹爹。他告诉我，那三人是我娘亲的徒弟，我当时对他们印象很好，也很期待很期待与你见面。”

说到这里，小澄子语气一顿，“可惜，你在闭关，错过了龙泉秘地！”

故晚的眼泪突然掉落下来，“自从去了一趟归元世界，见到了澄小宝，听说了关于你的点点滴滴，也知道你的生死大劫解除了，今生还有希望见到你，遂解开了心结，一回来就闭关了。你明明还很期待的，见面之后，又为何不愿意与我亲近？还要躲避我的亲近？”在龙泉秘地的时候还很期待，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意外，抹杀了小澄子对她的期待？

小澄子道：“从龙泉秘地回来之后，我还是很期待见到你的。”

说到这里，小澄子的眼中也带着几分冷意，“直到有一天，我出门历练遇到一位乾元宗的元婴女修，刚开始我对她的印象挺好的，觉得她心性不错，对我也很友善。可是她被邪气入体，释放了心中那头魔，我才知道她是你的养女。原来她早就认出了我的身份，还不厌其烦的告诉我，你待她如同亲生，后来就算不得已送她离开，也为她安排好了一切，生怕她过得不好。我就在想，我只是个秘法诞生的孩子，从未在你身边养育过一天，没有半点感情。于你而言，也许只是一个避劫工具，一个微不足道的因果。”

故晚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小澄子居然见过言一灵！

小澄子也不说话，目光平静，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故晚。

微风再吹来时，空气中多一丝压抑，故晚低头苦笑。

“当年沐白真人没有一句解释，强行把你送到一个被天道遗弃的小世界，我连你出生之后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在你出生之前，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一切，把你交给玄翊抚养，再各自抽出一道精魂神念陪伴你成长。结果，他的一句话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计划。一百年的准备落空……不，不止一百年，自从我与他结为道侣的那天起，就已经在计划了，九千多载的准备，结果成空。这件事对我的打击特别大，成为了我的心结。我整个人也变得越发偏执，越发感情用事，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连入定都无法安宁，一入定就听到孩子的哭声。”

小澄子默默地看着她，“用秘法生一个孩子，用得着准备那么久吗？”

也是件很神奇的事情，用秘法生个孩子避劫，还用准备九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