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过去的谢瑾卿却是不知因为她的昏迷,皇宫又发生震荡,谢侯爷当场被孟祈越踢了一脚,年迈的谢侯爷吐口鲜血,直接断了几根肋骨。
沈太傅当场责令侍卫,立刻查抄德忠侯府,傍晚时分,便将德忠侯府抄了一个地翻天,贵重的东西全部被收缴,连长平郡主身上所带的首饰都被没收。
除了那间王氏遗留下的库房未动以外,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连带着新婚的谢瑾然一家。当夜长平郡主赶到皇宫请求见皇上,说自己是皇族,不该与德忠侯府的人同罪。
皇后以皇上病重为由,并未接见长平,让侍女回复一句:嫁入夫家,就是谢氏一族的人。
长平颇受打击,带着双胞胎儿子直接去投奔亲戚了,而丈夫谢三爷因办事不力直接被抛弃。谢侯爷因此事丢了半条命,连请大夫的钱都是靠孙媳妇家里所出。
谢二爷因世子位置的事情,对谢侯爷多有埋怨,不愿再照料谢侯爷,于是当谢瑾卿醒来去刑场观看林相一族被斩首的时候,便看到抄家的德忠侯府面前的这一幕。
谢侯爷抱着先帝御赐的德忠侯府牌匾,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坐在石阶上一动也不动,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有小孩子丢烂鸡蛋与小石头。
谢侯爷却全无动静,就那样坐着,像是没家可归的乞丐。
谢瑾卿坐在华丽的马车里,周围数位侍卫保护,对旁边的画岚问道“谢二爷谢三爷呢,怎么没人管他?”
画岚神情复杂道“谢二爷因谢侯爷为了权势,竟然将世子之位传给谢三爷,而心生怨恨,留下些银两,便带着二房一家连夜离开京城了。”
“谢三爷呢?”谢瑾卿蹙眉道。
“应是被国公爷处理了……”画岚迟疑道。
谢瑾卿一怔,收回目光,直直的望向画岚,确定道“你说什么?”
画岚吞吞吐吐道“昨日我听画晴说,谢三爷朝堂上侮辱你,孟国公便做主将他处理了,长平郡主也应该到不了外省的亲戚家……”
谢瑾卿心思杂乱,以前恨不得他们死,可真当他们死的时候,又觉得那么难受,那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上辈子也曾和睦友善过的家人。
“他可对谢二爷动手了?”谢瑾卿问道。
“没有。孟国公说,二房与三房不同。”画岚摇摇头道。
“他倒是了解我。”谢瑾卿说不出的复杂,终究道“扶我下去。”
画岚急忙劝说道“小姐,你昏迷两天,身子还未恢复,还是别去了,正是化雪天,小心风寒了。”
“无碍。”谢瑾卿摆摆手,就要往外走去,画岚无奈只能快速跳下马车,再扶着谢瑾卿下去。
寒风吹过,谢瑾卿打了一个哆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才慢慢走去,凑近一看后,那沧桑颓废的面容,脏乱的衣服,衣服边上竟沾染着脏兮兮的泥土。
“都没了,还守着作何?”
平淡的声音传进谢侯爷耳里,神情一变,猛地抬头,果然看到那张苍白怜弱的脸,嘴角动了动,眼底先是充满杀意,后又慢慢变淡,直到变成了那种复杂浓烈的眼神。
“抛妻弃子不惜一切,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值得吗?”谢瑾卿再次问道。
谢侯爷点下头,散乱花白的头发再次遮住了那苍老的面容,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许是很久未喝水,声音粗粝难听。
“那事儿是真的?”
谢瑾卿先是一愣,后才明白谢侯爷说的是什么事,不由得觉得可笑,淡淡道“当初你信我,就不会发生如今的事。”
“哈哈哈哈,活该报应啊!”谢侯爷身躯一震,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丢下了那紧紧抱着的牌匾,一步步往城外走去,那动作带着急切,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快步走着,因动作激烈,甚至还摔倒几次。
望着那突如其来迸发出来的渴望,谢瑾卿蹙眉道“派人跟着。”
画岚点点头,指挥两个侍卫跟着去了,谢瑾卿望着那跌跌撞撞的蹒跚身影,复杂极了。
“快午时了。”画岚看了一下天色提醒道。
谢瑾卿点点头,由画岚扶着,才慢慢上了马车,马车咕噜咕噜的往城边走去,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隐约可以听到痛苦哀嚎的声音。
当看到长乐侯府的马车驶来后,拥堵的人群极力散开,留给马车足够的位置,而后面紧追起来的世家马车,去被人群抛弃在后面,除了谢瑾卿的一辆马车驶入,竟然所有人都是步行,有些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弟甚至都挤不进去,因为百姓们不买账……
而谢瑾卿之所以能进,是归功于粮食增产之法以及长乐侯赈灾之功,百姓们都知道长乐侯府一家子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虽比不上沈静安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可是也绝对比世家子弟们高得多。
马车行驶到刑场台前才停下,谢瑾卿由画岚扶着,慢步下了马车走上了刑场上,这里都是林相一族的人,为首的林相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一动不动,倒也颇具傲骨,可他后面的林氏一族却是闹翻天。
一声声的哀求着,说那都是林相一个人干的,他们都不知情,不该替林相的过错买单,曾经的父慈子孝,在这里原形毕露,在性命面前将丑陋的一面展现得淋淋尽致。
“靖安郡主请。”今日的主判官是刑部尚书李大人,看到谢瑾卿来后,亲自上前接引。
谢瑾卿微不可闻的点点头,温声道“多谢李大人。”
谢瑾卿错过那些脏乱受了不少折磨的林氏一族,一步步走到高台,主位上正坐着神情冷肃的沈静安。
“沈大人。”谢瑾卿点头行礼,便坐在沈静安右侧的椅子上,而李尚书则坐在沈静安的左侧。
沈静安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谢瑾卿,脸色又是一沉,冷声对李尚书道“时辰到了。再上壶热茶。”
李尚书看来一下天色,应该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午时才对,可既然沈太傅说到了便是到了,可杀人的时候喝茶,是什么习惯?不过再多疑惑也不敢询问,站起来厉声道。
“午时到!行刑开始!”
谢瑾卿坐着台子上,如同上辈子林相亲斩德忠侯府众人一样,高高在上冷酷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