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双方都不怎么想打，但又不得不打的战斗。

实际上，章程觉得，如果现在这里做决定的是种花政府，那么这场战斗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然而，他和他的同伴们只是冒险者，没有政府的“大度”。

既然如此，不打一仗，根本无法消除人类和矮人对对方的疑虑——非常不幸的是，矮人也不愿意首先退让。

亨利?基辛格曾经认为，蓝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所以爆发，总动员体系和列强间缺乏快速沟通机制有很大的关系——总动员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而总动员造成指挥官们的反应远远快于政客协商的速度，因此在敌对双方能够协商出一个都能接受的成果之前，战争就爆发了。

现在这场战斗，其实也差不多。

之前，冒险者军团与矮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络，双方对对方的理解完全来自道听途说——种花人对地底矮人的了解来自于黑暗精灵的描述和曾经到达过幽暗地域的冒险者的描述，同样的，矮人也把冒险者军团当成了以前的地表冒险者和黑暗精灵的结合。

而在双方建立起沟通渠道，消除这种误会之前，章程率领的联军已经与矮人氏族军团迎面遭遇了。

就像总动员一样，这个时候，谁都不能随便后退——中途停止总动员的行为比不动员还要危险。

于是，战斗不以双方的意志转移，成为一种必然。

那就打吧！

矮人军阵中走出几十个5米多高的庞大身影，根据黑暗精灵的介绍，这是地底矮人制造的战争机器——泥土傀儡。

这种高大的泥人不惧怕普通刀、剑、长枪、弓弩等常规冷兵器，对很多威力较小的魔法也有部分免疫能力，虽然成本高昂，而且速度缓慢，但瑕不掩瑜，对缺乏远程打击能力的地底矮人来说，可以充当类似盾车的角色，掩护矮人军团的进攻，是地底矮人军事力量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矮人的竞争者们认为，单打独斗的话，这种傀儡相当于一个白银下位的战士，如果身边有老练的矮人战士配合，那么，它可以被当做白银上位的战士来计算。

这次的矮人氏族联军，一共带出60个傀儡，是最近100年，使用傀儡数量最多的一次战斗。

“泥土傀儡！这么多！”

厄芮涅对这场战斗乐见其成，但看到地底矮人一上来就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这位缺乏大规模战争经验（她之前的战斗经验局限于小规模战斗）的黑暗精灵公主紧张兮兮的说：

“我们应该使用魔法，寒冰系能阻碍它们的行动，还有准备重装战士……。”

“你的母亲给你指挥权了吗？”章程问。

“……。”厄芮涅被堵的无话可说，狄特莉丝给她的权限很小，基本只能指挥她自己的小小卫队。

虽然章程习惯性的把她带在身边（毕竟是城邦的公主，不能真把她当普通士兵使用），并给了厄芮涅一个参谋的职务，但实际上，这位公主殿下只有10个手下。

“泥人可以交给我们处理，冒险者军团负责正面击穿矮人阵线，你们的人负责包抄他们的侧翼。”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较量，可供指挥官发挥“微操”技巧的机会几乎没有，最多能做的，也就是尽快包抄对方侧翼之类的战术动作。

这种情况下，谁先包抄到位，或者谁能首先突破敌人阵线，谁就能获得胜利。

事情很简单，但简单的事总是难以做到的。

黑暗精灵军团真正的指挥官也明白这一点，听到章程的嘱咐，这位白银级战士只是简单的点点头，答应道：“我主攻矮子们的左翼，你的左翼能顶住吗？”

矮人不傻，联军这边要包抄，他们自然也想得到，黑暗精灵作为联军的右翼攻击矮人军左翼，那么冒险者就必须在她们包抄到位之前，在正面和己方左翼同时顶住矮人的冲击。

“没问题，不过我只给你一个小时，你必须包抄到位。”

手机、手表，这两样是章程给友军指挥官配备的新式工具。

虽然都是不值钱的旧货，但稍有指挥经验的人，都能看出这两样“神器”对军队的作用。

这位负责指挥城邦军队的男性黑暗精灵，仅仅用了3天时间，就学会了如何使用它们。

“40分钟就够了。”指挥官对章程说：“但是，你得保护好我们的公主。”

章程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我会把你的关心传达给她的。”

指挥官不再说话，点点头，快步奔向自己的部队：“给我来！”

……

双方对决的战场是一个幽暗地域十分罕见的小平原，矮人选择在这里阻截冒险者与黑暗精灵的联军，显然是对自己的冲击力有自信。

这种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正面，60尊不知疼痛，没有恐惧的泥土傀儡正掩护重甲的矮人步兵缓慢但坚定的前进，章程的左侧，矮人的右翼逐渐分出一队野猪骑兵，绕过一个大圈，准备攻击冒险者的侧翼。

“矮人的泥土傀儡有一个用魔晶石制作的核心，只有摧毁那个，或者把它们身上所有泥土全部打散，才能消灭它们，否则，它们是不会停止前进的。”

蒂德尼娅小声对章程说：

“核心有可能在躯干或头部，我们可以试着射击那些部位。”

章程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望远镜仔细查看越来越近的敌人。

片刻之后，他赞叹道：“以中世纪生产力来说，装备可真精良啊。”

确实如此，透过镜片，章程发现所有矮人身上都穿着闪亮的全身板甲和圆筒状头盔，士兵的关节处，还能看到内侧的锁子甲。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矮人重步兵都是双甲兵，而且是两层铁甲！

不愧是锻造之神的信徒，这种装备，在蓝星古代，也就巅峰时期的蒙古重骑兵能拥有，而且，以装备率来说，恐怕蒙古人还要略逊一筹。

“现在我觉得，黑暗精灵城邦能跟这样的势力共存，恐怕也得有十七八把刷子才行。”

章程放下望远镜，用脚尖碾碾幽暗地域松软的土地，轻声说：

“不过，他们的装备未免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