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月的心间溢出一丝苦涩。


当天下午，从李嬷嬷的口中得知，段念云因惊吓过度，已经被段明鸿送回了段府。


至于到底是不是惊吓过度，燕凌月不愿打探，也不想知道。经过昨晚的落水，她基本可以确定段念云对周子钰并未死心。


凉亭内虽暗，但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段念云的一举一动。落水并不是意外，她是被段念云有意推进湖水里的。之所以未声张，一来，她没证据。二来，她是顾及段明鸿的面子。


来南山这边，本来就是为了狩猎，为了放松。已经在行宫内待了一天的众人，第二天自然要去围场。


萧王后担心周子钰的箭伤，本来不打算让他进围场的，但周子钰执意要去，萧王后又怎么拦得住，只能再三叮嘱张玉，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周子钰。


距离行宫不远的围场，里面一分为二。其中，三分之二的场地里有猛虎猎豹，专供周王、诸位皇子以及武将们比拼狩猎。当然还有三分之一的场地，里面都是些小兔子小狐狸之类的小动物，是周王专门为诸位公主以及随行的女眷建造的，就是为了让她们可以在里面溜溜马散散心。


因着大周崇武，所以大部分闺中小姐多少都会些马术。


而周子钰受了伤，周王就让他随燕凌月一起去小围场里抓几只兔子，溜溜马就行了。


一心想要猎猛虎的周子钰不高兴了。


可周王压根就没给他反驳的机会，一挥马鞭，直接带着一对侍卫冲进了大围场。还回头对在场的诸人说等到了傍晚狩猎最多的人，奖励黄金百两，庭院一处。


能跟着周王来围场，都是不差钱的人。但能在狩猎场上拔得头筹，不只是为了这些赏赐，更重要的是为了周王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于是乎，诸位皇子，众位武将，骑着烈马一拥而上。只有太子爷周子昌和三皇子周子勤，以及段明鸿还留在原地。


若说段明鸿是为了清点人数，保证大家的安全，那周子勤完全就是为了笑话周子钰。


“九弟？要不要三哥帮你猎几只老虎呢？”周子勤骑着马，蹭到了周子钰的身旁，还对着他扭了扭屁股。


面对着即将要发作的周子钰，周子勤大笑一声，持着箭，奔进了大围场。


太子爷周子昌则故作温和地安抚周子钰道，“父王也是为了九弟好，担心九弟的身体会吃不消，九弟不如安心地跟着弟妹去小围场里转一转。”


一点也不喜欢周子昌的周子钰，轻哼一声，别过了头，留给周子昌了一个背影。


当着这多人的面，尤其还都是娇滴滴的小姐，周子钰如此不给周子昌面子，让周子昌尴尬了。


燕凌月推了推周子钰，替周子昌解围道，“怎么还在和父王闹情绪？走了走了，我们去捉小兔子。”燕凌月对周子昌一笑，拉着周子钰上了马，向小围场的方向走去。


以周子昌斤斤计较的脾气，如果今天她不给他台阶下，保准他会记恨上。只能说燕凌月还是高估了周子昌，即便她给了他台阶，他依旧还是记恨上了。更准确地来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憎恨周子钰了。


燕凌月和周子钰一进小围场，其余小姐纷纷上了马，带着家奴跟了上去。


倒是一向风风火火的塞林，这一次异常老实，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就是不动。


周子昌看了看塞林，又看了看段明鸿，了然一笑，“那段少将军先忙，本宫就先去狩猎了。”


待周子昌一离开，塞林就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段明鸿的跟前。


不等塞林开口，段明鸿就直接道，“公主赶紧进小围场吧，等会其他人都走远了，小心你自己落单。”


段明鸿公事公办的态度，愣是让塞林听出了关心的味道，“放心吧，我会武功。”塞林抽出了腰间的暗鞭，在段明鸿的眼前，挥舞了两下。


段明鸿伸了伸手，“公主，请。”


塞林噘着嘴，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向小围场走去，还叮嘱道，“那些野兽可都是没有人性的，你要注意安全。”


只顾着回头看段明鸿的塞林，没注意到前方的木柱子。走着走着，“砰”的一声，撞到了柱子上。


剧烈的疼痛，让塞林脑袋发蒙，瞬间两眼泪花。可都这样了，她还想着在段明鸿面前保持形象呢。


“我、我没事，就是一时没注意到路，”塞林忍着泪花，向段明鸿摆了摆手。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惹得一向板着脸的段明鸿，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段明鸿会过来，塞林捂着脑袋，飞一般地向小围场跑去。


望着塞林一蹿一跳的背影，段明鸿无语的同时，竟莫名感觉她有那么一点可爱。


燕凌月和周子钰一人一马，慢悠悠地晃荡在小围场内。搞笑的是，周子钰竟因为燕凌月临进小围场时对周子昌笑了，而生气了，也不搭理她了。


看着气呼呼的周子钰，燕凌月怎么就那么想笑呢，不过她还是一本正经地板起了脸，“你这是不想陪我一起狩猎？”


周子钰身子一顿，但还是没说话。


燕凌月摸了摸鼻尖，正准备演苦情戏时，身后传来了塞林的声音，“小月月，小月月，你等等我。”


燕凌月回头一看，发现塞林一手捂着脑袋，正徒步向她跑来。


“你马呢？”待塞林走近以后，燕凌月下了马，走向了塞林。


只顾着脑门疼的塞林，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将马忘在外面了。


塞林傻头傻脑的模样，让燕凌月直叹息。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看来果真如此！


然而就这一恍神的功夫，塞林就已经翻身上了燕凌月的马，“没事，我们俩可以同骑一匹马。”话落，塞林喜滋滋地向她伸出了手。


燕凌月这才发现塞林的额头红肿了一大片。


“你方才干嘛了？”燕凌月惊讶了，指着塞林的脑袋问道。


塞林不好意思说自己撞到柱子上了，就佯装不高兴地催促道，“还不赶紧上来，等会儿小狐狸都被抓光了，”塞林拉着燕凌月的手一用力，直接将她拽上了马。


“驾！”塞林两腿一夹马腹，向林子深处跑去。


“跟、跟上来，九皇子，”燕凌月还惦记着周子钰呢，回过头，用力地向周子钰招了招手。


哪曾想周子钰却骑着马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咱们分头行动，等晚会儿看谁的收获多。”


周子钰居然真不愿意同她一起狩猎？燕凌月傻眼了，塞林却被激起了斗志，拿起马背上的弓箭，向林子中的一个小兔子射去。


张玉望了望有塞林陪同的自家皇子妃，最后一咬牙，驾着马向自家九皇子追去。


其实周子钰早就盘算着怎么安置燕凌月了。他想去大围场猎猛虎，可又不放心将燕凌月自己扔在这里。塞林的到来，可谓是帮了他的大忙。


有塞林在，周子钰知道燕凌月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当下就不顾侍卫们的阻拦，骑着马快速地离开了小围场，进入了大围场。


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张玉，能不追丢周子钰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提阻拦了。


比起小围场里的一片和睦，一进入大围场，就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气氛，鼻尖还能嗅到浓郁的血腥味。狼吼声，狮叫声……整个充斥在耳边。对猎场再熟悉不过的周子钰驾着马，直接向虎的聚集地虎林奔去。


“九皇子！我的爷呦，你等等奴才吧，”跟在后面的张玉，屁股都快被颠成四半了。一个劲地在后面喊着，希望自家主子能慢一点。可这喊声非但没引起周子钰的注意，还招惹来了段明鸿。


已经射杀了一狼一虎的段明鸿，听到张玉的声音，急急勒住了马。寻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来。


此时的张玉，可顾不得帮自家主子隐瞒了，一看到段明鸿，比看到谁都亲，“快，我们爷去虎林那边了，赶紧追。”万一九皇子有所闪失，那他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段明鸿一听，急忙向虎林的方向追去。值得庆幸的是，他赶到时，不但周子钰在，周子勤也在。只要不落单，危险性就大大减少了。


见段明鸿一脸紧张地追了上来，周子勤打趣道，“段少将军居然将九弟放了进来，真是失职啊失职。”


就在三人说话间，周王也骑着马跑来了虎林。看到周子钰也在，周王大笑起来，“早就知道拦不住你。”


周子钰心虚了，“子、子钰要猎猛虎，为母后和月儿做虎皮披风。”


周王闻言，故作不悦道，“还有父王呢？子钰的心里这是只有母后，没有父王了。”


周子钰一本正经道，“父王那么厉害，自己射的虎，虎皮都用不完了，哪里还用得着子钰帮忙。”


被自家儿子夸厉害，周王当然开心，当即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今天就准你进大围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