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喜欢二姨娘，但不能否认燕利安真的很懂事。在燕府的这几个孩子中，燕凌月唯一看好的也就是这个六弟了。


“安儿回你院子里继续练功去，祖母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五姐，”老太太在嬷嬷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


燕利安离开以后，老太太向燕凌月招了招手。


燕凌月赶紧走到了跟前，“祖母好。”


老太太“嗯”了一声，道，“太傅夫人的请柬收到了？”


燕凌月点了点头，“收到了，祖母。”


“那月丫头可有什么想法？”老太太问。


燕凌月眼帘微垂，笑道，“能有什么想法。太傅夫人既然亲自准备了请柬，自然是要去的。虽然儿时，太傅夫人对月儿很照顾，但毕竟过去那么久了。仔细想来，连模样都模糊了。”


“月丫头知道分寸就好，”对于燕凌月的回答，老太太显然是满意的，“太傅府和皇贵妃是密不可分的。若王上没有为你和九皇子赐婚，月丫头和太傅夫人稍微走近一些，倒也没关系。可王上到底已经赐过婚了，你若和太傅夫人走的近了，难免会让王后心中不喜。”


“在早些年，九皇子其实很健康，聪明伶俐，十分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经常跟着王上和大皇子一起出去狩猎。大约在十年前吧，大皇子送了九皇子一匹小马驹，九皇子非常喜欢，就骑着小马驹要和大皇子一起赛马。只是没想到那小马驹性子那么野，在奔跑中直接将九皇子摔下了马。九皇子顺着山坡，一直滚到了树林子里。最后命虽捡回来了，脑子却被摔坏了。”


“王后整整一个月没缓过来，王上也是大发雷霆，就打了大皇子十大板子，关了他的禁闭。任谁也没料到就因为那十大板子，大皇子竟发起了高烧，还染上了麻疹。一个月都没熬过去，就死了。这位大皇子正是皇贵妃的大儿子！”


燕凌月听罢，有些吃惊了。她一直以为周子钰生下来就是傻子，没料到他竟然是被摔傻的？


如此说来，周子钰因为皇贵妃的大儿子，变成了傻子。而皇贵妃因为周子钰，死了大儿子！


燕凌月虽然有猜到王后和皇贵妃不合，毕竟她们同在后宫中为妃，怎么可能没矛盾。但她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夹在两人中间。


这可不是简单的因为争宠而产生的矛盾了。


老太太又道，“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嫡皇子傻了，长皇子死了，按着排序，太子之位自然就落到了二皇子的头上。二皇子偏偏还是由皇贵妃所出。”


“不得不说，皇贵妃是幸运的。有多少女子进宫了几十年，都一无所出。饶是王后娘娘也是熬了多年，才好不容易有了九皇子，可人家皇贵妃一进宫，就接连生下了两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说起这些陈年旧事，一向端庄严肃的老太太，也难得长吁短叹起来。


燕凌月知道老太太实际上是在担忧燕府。因为她一旦嫁给了九皇子，就意味着燕府站在了王后的阵营。老太太担心若是以后真的太子继了位，燕府会跟着九皇子遭殃。


“走一步是一步吧，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码现如今还是皇后得势。为了成亲后能过得舒坦些，月丫头还是要把九皇子哄高兴了，”老太太再次叮嘱道。


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以后，燕凌月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王后和皇贵妃。


既然周子钰不是天生的痴傻，是不是还有被医好的可能？若是周子钰被医治好了，二皇子的太子之位肯定受威胁，再加上两位娘娘原有的矛盾，那皇宫里估计就该热闹了。


想着想着，燕凌月自己先乐了。她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周子钰都傻了这么多年了，但凡能医治得了，王后还能让她的宝贝儿子傻到现在？


回到听雨阁，燕凌月整个人都累瘫在了软塌上。


李嬷嬷赶紧倒了水，递到了她的手边，“老太太没说小姐什么吧？”


燕凌月摇了摇头，接过水抿了两口。


李嬷嬷这才放了心，“只要小姐没受委屈就成。”


燕凌月笑了，嗔道，“以为你家小姐是受气包呀？”


可不是吗，以前的她还真是受气包！


吃罢晚饭，燕凌月早早地就泡完脚，坐进了被窝里。看着床边放着的竹筒，想到了昨天她离开皇宫时，周子钰说的话，“月儿，你要是想我的话，就对着天空拉一下竹筒底下的绳子，我看到天上冒红烟，就出宫去找你。”


把玩着手中的竹筒，燕凌月重重地叹了声气。


若周子钰不是大周王上的儿子的话，就冲着他的这份童真，她也愿意守着他好好过。


更何况嫁谁不是嫁，现在哪个富家子弟没有个三妻四妾，难不成还指望着他们疼媳妇儿？相比较起来，周子钰虽傻吧，但至少会疼人，还听话。


最起码在她看来，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她更愿意嫁给傻傻的周子钰。


可惜啊可惜，只可惜周子钰却是她仇人的儿子。


注定了他们之间只能存在利用。


燕凌月握着竹筒，长长的舒了口气。这边刚闭上双眼，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是李嬷嬷？”燕凌月眉心微蹙，喊了一声。


等了片刻，并没有人应声。静耳听，外面也安静了下来。燕凌月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就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门口传来“咔吱”一声。燕凌月猛地坐了起来，这一次，她确定没有听错。


而且来人绝不是李嬷嬷！


燕凌月心中一紧，刚下了床，就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推门而入，“没想到五小姐听觉还挺灵敏。”


“你是谁？”看着黑衣人手中的匕首，燕凌月咽了口唾沫，“你要做什么？”


黑衣人合上了房门，笑的一脸阴险，“当然是杀人了。”


话落，黑衣人就一步一步逼近了燕凌月。


“来人呐，有刺客！李嬷嬷？”燕凌月拿起手边的花瓶就向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身子一闪，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咳咳，”燕凌月拼命地捶打着黑衣人的胳膊，“我们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上面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黑衣人一咬牙，手上用尽了力气。


燕凌月感觉整个人都快窒息了，挣扎着又逃脱不了，索性抬脚狠狠地踢向了黑衣人的裆间。


黑衣人也没料到燕凌月一个闺中小姐竟做出如此举动，胯间传来的疼痛，让他弯下了腰。


燕凌月趁机推开了黑衣人，慌忙向外跑去。一跨出房间门，就看到李嬷嬷昏倒在院中。


“嬷嬷？”燕凌月跑上前晃了晃李嬷嬷，见她毫无反应。而身后，黑衣人已经追了出来。


这个时候，燕凌月也顾不得李嬷嬷了，提起裙摆向外面跑去，“人呢，来人呐！”


黑衣人一个闪身，堵在了燕凌月的前面。抓住她的头发，向旁边的水缸浸去。


冰凉的水，瞬间灌满了燕凌月的口鼻。


“救、救命啊！”


她怎么可以死，大仇还未报，她怎能可以死！


绝望间，竹筒从手中滑落。


是的，她还有竹筒！


求生的欲望，换起了燕凌月无穷的力气，最后愣是将黑衣人撞开，拾起了地上的竹筒。


在黑衣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她就已经对着天空拉开竹筒。伴随着“嗖”的一声，一道红烟袭上夜空，发出了绚烂的光芒。


这一刻，燕凌月笑了。就算周子钰没看到，燕府的守卫也能发现问题吧。


黑衣人见状，暗道不好。他们主子还特意交代要伪造出燕凌月是自杀!


耳听着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黑衣人心一横，直接扛起燕凌月，将她整个扔进了水缸里。


“咳……”燕凌月抹了把脸，刚探出脑袋，就又被黑衣人按了进去。


下一刻，水缸就被盖住了。


她推了堆石盖，没推开。


“来、来人呐，”刺骨的水，冻的燕凌月直打寒颤。


她不停地敲着水缸壁，希望守卫们能发现。


就在燕凌月历经生死时，远在皇宫内里的周子钰却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夜空中残留的红烟道，“张、张玉，看到没，月儿想我了，在召唤我去找她。”


周子钰说着，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房间内换衣服了。


“我的爷呀，这大半夜的，难不成你还要出宫？”张玉火急火燎地跟了上去。


看着周子钰扒着衣柜在挑选衣服，张玉只感觉脑子眼疼，“要不，咱们明天再去燕府？一大早就去！”


“不行，月儿在等我，”周子钰抱着一件还没穿过的新衣袍，就开始换衣服了。


张玉见阻止不了，只能派人去未央宫给王后娘娘说一声。


待王后过来时，周子钰已经带着张玉走出宫门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明含轩，王后皱起了眉头。


“五小姐怎么会这时候找九皇子？”周嬷嬷感觉到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