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宏急得站了起来,来回跺着步子:“那梁靖义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杀了林雅萱而护着你?会不会是因为咱们两家的关系,他有意袒护咱们?”
林芷萱瞧着林嘉宏说着那样天真的话,却是忍不住笑了起了:“若他真的顾念咱们是梁家的姻亲,我这院子他就不会来查了三遍。不过,他倒当真也不是个无情之人,只是他要护着的是梁家和李家。”
“什么意思?阿芷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芷萱抬头看着林嘉宏道:“血滴子的人什么都没查出来,我私藏魏明煦的所有指控都在林雅萱,还有这条横梁。他替我说谎,说横梁上没有水渍,再杀了林雅萱,血滴子的人自然会信了他,此事与我们林家无关了。”
林嘉宏道:“是,你说的没错,他这难道不是护着咱们吗?”
林芷萱冷笑道:“可是当时在这院子里看见听见这一切的,除了血滴子的人,还有哥哥,还有林家的丫鬟和小厮啊。哥哥适才一去,我不知道你和家里的小厮都说了什么,我只问哥哥,你能保证他们进了京城,一句话都不乱说吗?”
“我……”
林芷萱抬眸看着林嘉宏道:“你不能,他却能。”
林嘉宏忽然想到了什么,惶急道:“你是说,他会……可是,可是那些小厮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林芷萱点头道:“是,但是梁靖义不信。他上了横梁,我昨日那样周全的一桩桩安排他便全然洞悉,你以为他会相信这只是我一个小女子所为?他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们,便是已经认定了这是我们林家所为,认定了,外头那些阻拦闹事的小厮,都是同谋了。”
“可是……”林嘉宏还要说什么。
林芷萱却打断了他:“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况且细想我这两日做的事,他已经知道我不是受人胁迫,而是在真心帮敬亲王筹谋,可他已经打出了凶犯的幌子,我为何会殚精竭虑地去帮一个凶犯呢?定然只有一个可能,我知道了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凶犯,而是一个事后可以给予林家重谢的王爷。”
林嘉宏听了林芷萱的一番话也是腿一软,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可是,可是若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帮你瞒着呢?为什么不在刚才就杀了我们?”
林芷萱淡然一笑道:“因为,我们和梁家还有李家是姻亲啊,一旦被皇上知道,必然会怀疑梁李两家为何会相助敬亲王,必然会怀疑他们的忠心,对梁李两家难免有损,所以,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死于血滴子之手。”
林嘉宏道:“那我们快走,赶快进京……”
林芷萱淡然道:“现如今因为地震到处都是流民悍匪。”
林嘉宏道:“你是说他敢在半路劫杀我们?那我们还是留在曲阳,这里都是血滴子的人,他不是不想让血滴子的人知道是你吗……”
林芷萱微微勾起唇角:“走有走的杀法,留自然会有留的杀法,况且,我们在这里又能留多久呢?一旦敬亲王被杀,血滴子的人走了呢?或者干脆梁靖义在我们的饮食里下毒,说死于瘟疫要求将我们即刻掩埋呢。血滴子杀人的手段不胜枚举,我与哥哥说这些,只是让哥哥心里有个准备。”
林嘉宏如今万念俱灰起来:“你让我怎么准备!你让我准备什么?!”
林芷萱定睛看着林嘉宏道:“准备着小心一切入口之物,路上让小厮们都提高警惕,从哪条路走,到何处留宿。我们不是没有一点盼头,王爷已经派了人进京去求援了,最多,咱们还要撑四天,过了这四天,若是我们没死,他也没死,林家,就算姑且保住了。”
林嘉宏道:“可是你看外头天罗地网他往何处去逃哪里去躲?况且梁靖义既然知道了你帮他,你这里定然会被他派人盯着,若是他回来就是自投罗网,他回不来了。”
林芷萱瞧着窗外,竟然淅淅沥沥又下起了小雨,风吹在人身上,满是寒意。
当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万一呢,万一他过了这一险,万一他活了呢?”
万一,万一呢。虽然,有很多事情是天命,可是自己已经帮着林若萱嫁进了梁家了,天命并非不可违逆。万一,万一他能逃过这一劫呢。
林芷萱呢喃自语,林嘉宏根本没听清林芷萱在说什么。
秋菊来报林芷萱,林雅萱发起了高烧,一直没醒。大夫开的药已经去抓了,并且熬上了,只是也不知道喝下去会不会好些。
冬梅也回来说,整个官驿都又搜了一遍,血滴子没有发现魏明煦。
林芷萱知道,这意味着,他已经被逼无奈地走了。
走了。
只是外头,想来不会比这官驿更安全吧。
林芷萱看着窗外头淅淅沥沥的秋雨,入夜了,他并没有回来。
果真如林嘉宏所说,他回不来了吧。
秋菊给林芷萱披了件衣裳,劝道:“姑娘,这下了两场雨,天冷了,不要总站在风口上。”
林芷萱置若罔闻。
秋菊这才压低了声音在林芷萱耳边劝着:“姑娘,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林芷萱终于抬眸瞥了她一眼,却忽然笑了,笑得那般凄凉,看着桌上那些让银簪变了颜色的饭菜,许久才淡淡道:“都收拾好了吗?明天,咱们就要走了。”
秋菊点头道:“都收拾好了。顾妈妈和冬梅已经将东西都装了马车了。”
林芷萱缓缓点头。
来时天尚暖,去时风已寒。
不过才下了两夜的雨而已。
秋菊扶着林芷萱戴着围帽上了马车,尚在昏迷的林雅萱也被邱妈妈和玉蕊小心抱上了马车。一家的小厮都被昨天晚上那让银簪变黑的饭菜给吓着了。
可偏偏林嘉宏让众人不得声张,甚至不许找官驿的不是,只要更加的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许乱说,今日护送着林芷萱一行人赶紧离开曲阳。
进出曲阳的要道设了关隘检查来往车马,林芷萱一行人箱龛众多,只查就查了将近一个时辰。
不过好在,设关隘的是曲阳县令和血滴子的人,见无可疑之物就放行了。
“姑娘,我们真的能平安到京城吗?”秋菊担忧地问着。
林芷萱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仿佛怎么也下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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