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里还有几件厚实的大氅。”未几,知秋果然从马车当中搜罗出来了许多凌需求的东西。
“只是……”知秋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只是样式颜色都未免太丑了一些,看这样子,应该都是男子穿的。”
“男子不男子的,无甚所谓了。”虽说还未有人追上来,但凌也明白时间的紧迫。
这是无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生机,可万万不能就此白费了:“知秋,你先把大氅披在我身上,待确定包裹严实了,我们再下车。然后把缰绳解掉,把马放走。”
说来也怪,明明方才被插了一匕首的时候,整个人是都快断气一般的难忍。
可如今不吭不响地休整了这一段时间,居然恢复了几分气力。便是说话,较之方才,都流畅了些许。
“把,把马放走?那马车岂不就是成了空无一用的摆设了吗?”知秋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她是怕凌伤糊涂了,反而做出什么不清楚的决定来。
毕竟瞧着天色,纷飞的大雪不停,复又积存的道路更是难以消融,如今好不容易得来了这代步的马车,更是岂有如此轻易放手的道理?
“对,你提醒到我了。”便是没有近忧,为了远虑,这一回,也是必须做出义无反顾的舍弃。
凌略做沉吟:“这样,不用卸掉马车了,直接随便找一个僻静些的地方,一齐丢弃了便是。”
“啊?姑娘你莫不是在说笑吧?”知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顶好的马车,严实暖和,内里还设有软垫,怎么看,都不应该是遭到舍弃的那个啊!
凌的气力是恢复了些许,可肩头的那伤口也不仅仅只是拿来做骇然的样子的。和知秋悉心嘱咐了这样一番,已经是有些强弩之末了。
她只能摇摇头:“马车是王爷的,留不得。再有,客栈人多眼杂,我现下这个样子,实在是招架不住什么变故了。”
如此说,想必知秋是明白过来了她是什么意思。
许多打铁铺都会在自己打造出来的物什上镌刻有代表性的图案或者文字,以作为一种特殊存在的象征。更何况,这马车是王爷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符号尚且不得而知,单凭对方对它的熟悉程度,这个险,她们便是冒不得的。
知秋将一件灰色的大氅披在了凌的身上,确定了完全遮盖住了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之后,这才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婢子知道了。”
她的知道,其实不过是大致的懵懂,凌有心无力的解释似乎只点透了一点,那就是,马车不能留,留下便就是祸患无穷。
“姑娘,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知秋牵起了马车。
她实是不放心放着眼下这种情形的凌独自一人,可奈何姑娘有言吩咐在先,定要确保她把此事完成得顺利,才可以一同入客栈去:“婢子去去就来。”
牵着马车这样的庞然大物,便是想丢,都只会是一件非比寻常的难事。
不过正如凌所说,若贪图一时的便利,而不将马车处理得干净的话,那人来人往的客栈当中,少不得会有有心人记下此遭。真待那对方寻上门来的时候,便是将生机一再湮没,彻底地退无可退了。
知秋特意避开了闹市区的几条最是熙熙攘攘不过的街道,可即便是如此,街角几侧总也少不了眼睛。
幸而这漫天的飞雪势大,不少人应都选择了闭不出户才是,虽是不易,知秋很快便找到了一处看上去很为不起眼的小巷。
“可惜了这么好的马匹。”若只是丢在这里,自然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知秋摸在马背上的手掌不禁高高抬起,复又落下的时候,马自然是受惊狂奔起来。
就这样连马带车的冲出了巷角,知秋静心听清了不远处的街道那边传来的人声惊呼,这才从一旁的逼仄小路撤回了步子。
一来一去,着实花费了好些时辰,等再次赶到墙角下半晕过去的凌身侧时,那血迹似都有些晕染到了新披上去的大氅衣领之上了。
“姑娘,我们该进去了。”知秋有些头疼,便是她们找到了落脚之地,可伤口亦是一件愈加复杂难处理的烫手山芋。
凌伤口所在的部位极其隐晦,即便要去寻个医者过来,也不可能是随随便便的坐诊大夫。
可瞧这伤势,又委实拖不得。
凌勉强打起了些精神,可整个人却几乎是要全部倚靠在知秋的身子上才得以迈动步子:“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知秋很是苦涩地笑了一下:“姑娘您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还惦记着这些?您放心,婢子都办好了。”
在知秋看来,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在面前摆着的事实当中,却极有可能因为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使人丧命。
“客……”一打两人进门,小二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可话还没有说全乎,便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这位客官是怎么了?”
凌被大氅包围得严实,整个人又有半截身子都倒在了知秋的怀里,伤口不断溢血的情形自然是看不出来什么。
只是,她的四肢无力,面色苍白,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遮掩的。
“我家姑娘偶感风寒,快去开一间上房,备些热水来。”与其等到其人多嘴多舌而夜长梦多起来,倒不如她们先主动交代一些事情,也免得回头连说话的主动权都给丧失殆尽。
“二位不是昨日的两位……”小二愣了一愣,这才将面前的人认了出来:“快这边请。”
虽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三人中的两人去而复返,但有着先前的生意在,她们倒不像是那种赊账不还的。
知秋毕竟是凌身边的一等丫鬟,说话做事,该端起的派头她自是都有的。
更遑论,如今从马车当中也搜罗出来了一些值钱物件并一些碎银子,应付眼下的情形倒都是绰绰有余。
“对了。”知秋扶着凌的步子忽地便是一顿。
既不好让外男来治,此事又不得宣扬,总得先把药物备齐全了才是:“你们客栈里可有什么跌打损伤的药酒之类?”
“有有,这自当都是有的。”扭伤磕碰都是寻常,便不是医馆药堂,客栈的东家却都是备着以应万全的。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