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母的话让田父一愣,继而田父脸上显出喜色,他就知道桂芳还是挺好说话的,连忙笑着道:“一半……那更好了。”
田母看着田父,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脑子进水了,他居然都没听出这句是反话吗?
田父没听懂,高氏可听出来了,她脸色一沉,法令纹越发深刻,眼睛里射出不善的目光。
“桂芳,做人要有良心,这房子本来就不是你的,现在能给你们分四分之三,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很厚道了。”
高氏从来都不认为这房子是张桂芳的,就是儿子离了婚,就是在老村长那里写了凭证,高氏也不过认为这房子只是给她们母女三人暂住,她还盘算着等两个孙女出家,她就把张桂芳赶出这房子。
谁知道会有拆迁的事情,田家村这么几十年地处城郊,居然还能轮到这等好事,一开始村里有传言的时候,高氏就已经开始默默琢磨了,现在消息一经被确定,高氏自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
就因为在老村长那写了凭证,她才暗自懊恼整套房子要不回来,要四分之一已经是她的底线,今天张桂芳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高氏为了自己儿子,肯定是要和大儿媳妇死磕到底。
“良心?”田母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对自己辱骂不休的婆婆,一个是游手好闲还婚内在外找女人的丈夫,现在这二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们不觉得良心不安,反而过来指责自己没良心。
张桂芳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眼中射出冷漠的目光,她的声音也冰冷下来,用不大却很清晰的音调说道:“您这话我不明白,结婚的时候我孝敬公婆侍奉丈夫,赚钱养家养孩子,婚内我勤守本分,离婚也是因为您儿子出轨,您和他连两个孙姑娘都不要,现在您跟我说让我讲良心?我想问问您,您的良心去哪了?”
田母横了二人一眼,神情平静,轻声说道:“您的良心,难不成……让狗吃了?”
“你这贱货!”
这话一出,高氏立刻勃然大怒,左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抬起被气到发抖的右手对儿子说:“给我扇……扇她,让她嘴里不干不净!”
高氏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田母会这样跟她说话,她还处在一种上位者高高在上欺凌弱小的自我感觉中,听到这句话,让她脸色大变,心口都被气到疼了起来。
田母可是一辈子对她恭恭敬敬,什么时候敢如此说话,别说高氏,就是田父也没想到,田母现在变得这样厉害。
田母的那番话,让田父的脸从红变黑,恼羞成怒听到母亲的话,田父想都没想,扬手就要抽田母耳光。
这一下被田母侧身闪过,而田母原本平静的双眸中燃起怒火,这个男人在结婚的时候对自己不停打骂,离婚来还想对自己说打就打,凭什么!
她一把抓住田父再次扬起的胳膊,狠狠扭着他的手腕,田父这种少爷身体哪里能比得上田母有劲,再加上这半年日子过得辛苦,小娇妻又磨人,身体越发亏空得厉害,田母只用了七分力,就把田父狠狠搡到一旁。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走吧,既然断绝来往,以后就别再到我家来。”
田母起身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田父没想到田母会跟自己动手,以前都是他打田母,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骑在田母身上胡乱抽她,或者拿起扫帚一阵乱拍,还有拿起刀左右挥舞,花样百出,每次田父都打得酣畅淋漓,田母除了保护两个姑娘和自己,可是连反抗都没有反抗,更别说如同今日一般和自己动手。
田父满脸震惊,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幕,再然后居然显出委屈的神情,他心痛地说道:“桂芳,你……你打我?”
仿佛田母这样对他,是多么过分,是多么不讲道理。
“我打你?不过轻轻推开你的手,就叫打你?田喜财,你以前怎么打我的?要不要一个个都给你演示一遍,这个地方,是你当初打架用烟灰缸砸的,到现在还有一个坑,今天我是不是也该在你脑袋上砸个洞,让你也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田母的右眉脚处有一块疤痕,这是田父当年喝醉酒,直接把烟灰缸丢向田母,刚好砸在眉骨处,顿时血流成河,去医院还缝了三针,长好以后就成了一个坑,这个地方连眉毛都长得稀稀拉拉,原本田母姣好的容颜,脸上却留了疤。
而田父酒醒之后,拼命跟田母赔礼道歉,最后田母对大家说,是自己摔倒磕在门槛上了。
回想起以往种种,田母心中越来越气,如果田父没有这么无耻,田母也许还能冷静地对待他,可田父动手了,这极大地刺激了田母的神经,她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生活,没想到现在还会被田父打,这么多年的忍耐和怨气,终于让田母忍不下去。
她抄起角落的扫帚,对着田父就是狠狠抽下去,田父一开始没想到,田母还会动手打自己,第一下就让他疼得一哆嗦,不禁叫出声来。
“田喜财,你也知道疼,你也会叫啊,当年你是怎么打我的,我叫一声你就打得越厉害,今天就让你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田母拿着扫帚对着田父没头没脑地一阵乱忽,田父几次试图抢走笤帚,可惜力气没有田母大,因为疾病的缘故,身子也不灵活,脖子僵硬无法扭动,简直就是个靶子,被田母左右来回开抽。
“张桂芳,你住手,你敢……你敢打我儿子,你这个贱货扫把星,你这个泼妇!”
高氏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能看到今天这一幕,张桂芳打儿子!而且儿子还一点用没有,连个女人都打不过,高氏看的气急败坏,只能不停喊着住手。
“别打了,别打了!”田父疼得眼圈都红了,要不是这么一把年纪,他恨不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田母看田父吓得躲在角落,她也打痛快了,扫帚一扔,站在一旁喘着粗气。
“妈,好疼!”田父哭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