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田小暖望着前面的男人，不知道他在抽屉里折腾什么，不一会儿看到何长华手里捏着一沓钱。

“小暖，这是……我的一些心意。”何长华到底没好意思直接说改口费，不过想起妻子之前说自己肯定是太严肃了，他努力把嘴角两边的线条上扬。

“听你妈说，你跟思朗打算要个小宝宝，我很高兴，这个是我给你的，别推辞这可是我存了好几年的私房钱，千万别和你妈说。”

田小暖手里硬是被何长华塞进一叠厚厚的钞票，目测也得有五六千快，再一听是何将军的私房钱，脸上的笑意有些没忍住。

何长华有些尴尬，他现在就等儿媳妇喊自己一声爸了，可是等了半天，怎么儿媳妇就知道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爸，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花这些钱的，绝对不告诉妈。”

幸福总是来得措手不及，何长华还在纠结的时候，就听到儿媳妇一声甜甜的爸，让他心里跟喝了一口清泉一样，浑身舒服，儿媳妇还这么懂事，让何长华心里越发喜欢。

“等有时间了，也去看看爷爷，他其实也很喜欢你的。”何长华替父亲说了两句话，父亲一开始非常执拗，只认老战友的孙女周媛媛做孙媳妇，谁知道周家一家最后成了这个样子，父亲也消沉了不少。

“爸，要不明天咱们一起回去看爷爷吧，再把大哥跟二哥叫上，其实爷爷这么大年纪，如果能住在一起，也放心照顾。”

“恩。”何长华点点头，他没接父亲过来住，第一是父亲住在老首长大院里，里面都是老熟人，没事一起说说话下个棋什么的，也能解闷，跟自己一起住，现在三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自己跟媳妇还在上班，把老人接过来，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还不如老大院自在。

田小暖说完这话，也想到如果爷爷过来住，家里也没人照顾，“爸，我平时也没事，以后我经常去看爷爷，多陪陪他。”

“好孩子，我们知道你孝顺。”何长华心里十分安慰。

这一晚田小暖拿着两个大红包，还有婆婆给的一些滋补品，提醒她如果开始备孕，就要服用叶酸，回去的路上，田小暖就买了三瓶，叶酸要提前三个月吃，她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怀上，一切随缘吧。

何思朗看着媳妇是不是地摸摸肚子，心里默默的想，自己一定要更努力，媳妇这么喜欢孩子，自己一定得尽快让媳妇怀孕。

第二天，小两口又起了个大早，田小暖带了些当初从哈城带回来的红肠和风干肠，问何思朗他爷爷爱吃什么，这小子就吐出来一个字，肉。

田小暖想了想，还是买了些水果就这样去了，说实话，这是田小暖第一次正式拜访何思朗的爷爷，她其实有些愧疚，就因为老人一直喜欢周媛媛，对她比较冷淡严肃，她就一直忽略老人的感受，干脆不去想何思朗的爷爷。

这个老大院看着果然不一样，一进去就是笔直宽阔的马路，两边儿种着已经一人粗的大树，里面十分开阔，可以看到半掩在绿树中的独立小别墅，而且每个别墅很大，隔得也很开，虽然是冬天，可是这边儿的树不少都是绿色。

田小暖跟何思朗来的比较早，因为她昨天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失礼，做得不对，所以早早醒来就睡不着，买了东西就过来了。

何老爷子坐在家门口院子里的凳子上，一根用了多年泛着亮光的檀木拐棍斜斜靠在前面的石头桌子上。

桌子上放着一副围棋，上面黑白两方的棋子已经进入厮杀阶段，老爷子定定望着这副围棋出声。

以前老周最喜欢和他下棋，看着面前的棋子，何老爷子仿佛看到面前坐着老周，大声跟自己说，快走啊，每次都这么慢。

只可惜，老周已经走了几年了，相处了几十年的老伙计，走得很快很突然，他的儿子周光明也出了事，何老爷子想起以前，心里就堵得慌，再没有老周，陪着他一起说话，一起回忆以前的战斗，为一个问题争吵的面红耳赤。

“爷爷。”一声轻柔的女孩子声音在耳边儿想起，何老爷子抬起头，看到家里小孙子还有那个叫田小暖的姑娘，看到她脸上带着微笑，眼里带着浓浓的关切望着自己。

田小暖轻轻坐在对面，捻起一颗黑子，慢慢放在一个点，何老爷子一愣，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仍旧轻柔地冲自己笑着，眼神还在示意该自己走了。

他收拢思绪，拿起白子走了一步，田小暖轻轻挑了挑眉，现在她知道何思朗父亲的棋艺为什么这么差了，爷爷这一步，直接让后方空出一大片，她可以吃掉他一片棋子。

何思朗当然看出爷爷这一步的过失，田小暖微微一笑，没有抓住何老爷子这个错误乘胜追击，而是继续跟何老爷子硬碰硬，白子黑子陷入胶着状态。

一老一小安静地下着棋，何老爷子的警卫员远远望着这一幕，看到老首长眼中一点点露出光彩，这几年的暮霭沉沉的老人气息一点点地消退。

何老爷子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对面是孙媳妇，可是她走得每一步，都是以前老周走的，这是个残局，两个人每次都从这个残局开始，老周嫌他水平臭，总说要好好教他。

可是每一次，老周其实都在让着他，就跟这个小姑娘一般，走得都是大致相同的点，一场棋下完，田小暖只赢了半个子。

何老爷子的眼神里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刚才甚至有一瞬间，他似乎看到老战友坐在自己面前。

“小姑娘，你这是哄着我老头子玩，要是真下起来，我不是你的对手。”

“爷爷，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经常来陪您下棋。”

何老爷子突然目光如炬地望着前面的小姑娘，她跟自己的小孙子站在一起，看着真般配，就好像……他们本来就该是这样。

田小暖静静让何老爷子打量。

“以后来自己家里，不要再买这么多东西。”

何老爷子一句话，认下了这个孙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