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后面那一片竹林如今还存在着,一阵清风吹过,便有飒飒的声音响起来,轻轻柔柔的,小土心中很是喜欢。
不过更令她喜欢的,自然是出现在竹林里的那个熟悉的气息了。
她挑了挑嘴角,轻巧的抬脚向着竹林里走去,不过正当她竹楼旁边准备绕过去的时候,眼神里忽然就扫到了两个人人影。
小土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
那两个人是背对着这里的,她只能看到是一男一女,互相说着说什么,女人忽然就笑了起来,声音清清脆脆,十分好听,
——小土听着,就只觉得很是有几分耳熟。
她微微怔了怔。
恰好一阵风吹过,将女人的头发吹了起来,如绸缎一般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有一些就沾到了男人脸上,男人忽而侧头,下意识的将即将吹到自己脸上的头发让了开,女人见他躲闪,忍不住就伸手一边笑着一边在他肩膀上轻轻的锤了一下。
只那么惊鸿一瞥的看见男人的侧脸,小土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微妙了起来。
——这男人,可不就是闻人峥那个好朋友,叫做段经纬的人么?
小土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了和段经纬笑闹的那个女人身上。
刚刚两个人笑闹间,女人身子微微倾斜了一下,正好将她足足有八个月的肚子露了出来。
——正是闻人峥的妻子陈思珍。
啧,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那段经纬最后要斩了白蛇为闻人峥报仇的时候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现在想来,他真正为的怕不是眼前这位陈思珍吧?
也不知道陈思珍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小土怀着微妙的心情绕过竹楼,来到了竹林里。
竹林里一个青年正倚着一根翠竹站着。
青年白衣白发,一眼望过去就整个人就跟从雪里揉出来的一样,精致且冰冷。
小土远远的瞧着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速度就突然加快了一些。
她还没有走近,那青年显然就是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了,自然而然的抬头向着小土看过来,然后冰冷的五官一瞬间如同冰雪消融,漫上了暖暖的笑意。
小土对上他温温柔柔的笑容,忍不住就小跑着过去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软软的叫了一声“哥哥。”
云千风从善如流的将小土揉进怀里,下巴在她的头发上蹭了蹭,笑盈盈的应了一声。
小土刚跑过去的时候踩在地上干枯的竹叶上发出的声音并不小,自然是被那边正纠缠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听到了耳中。
两个人条件反射的一般松开了对方,然后各自离开了一段距离才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然而小土这一世是一个修炼了五百年的妖怪,那两个人都是什么修为的凡人,哪里能发现她的踪迹,因而两个人心惊胆战的过来察看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好半晌,段经纬笑道:“约莫是什么小动物经过吧,我记得这竹林里不是有好几只松鼠,一些野猫什么的也时常过来。”
陈思珍扶着肚子,因为刚刚受到了惊吓,这会儿脸色也有些苍白,段经纬见了,赶忙伸手将她半搂半抱在怀里,笑道:“小心一点儿,别担心,闻人峥今天来不及回来的,你尽管放宽心了就是。”
他说着,低头轻轻咬了咬陈思珍的耳垂,笑声里便带出了一些促狭的意味:“万一吓到了我儿子就不好了。”
陈思珍听着他说闻人峥今天不会回来,就放了心,再一听他最后一句调笑,忍不住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儿子呢?万一是个女孩儿你就不喜欢了?”
段经纬见状又是做低伏小好一番哄才让陈思珍脸色渐渐的好了起来。
两个人又是亲亲密密的说了好一会儿话,段经纬才扶着陈思珍慢慢的向着竹楼里走去。
小土和自家哥哥轻飘飘的坐在细细的竹枝上,冷眼看着,只觉得那两个人这番作态倒好像他们才是一对夫妻一样。
想起白蛇记忆里闻人峥对于陈思珍那温柔小意的模样,小土便忍不住冷冷的笑了起来。
云千风见她心情不俞,抬手就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不高兴的话,等将证据拿到手里之后将那两人处理了就是了。”
他说着,抬手就将小土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修长的手指就按在了她的额头上,笑道:“你一这么皱着眉头,我心里就也跟着难受了。”
“……”
小土仰头瞄了他一眼,虽然想吐槽一下他就会说好听的,然而毫无疑问,听到他这么一番话,她那眉头就怎么也皱不起来了。
于是,她努力想要将脸板起来,努力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低头倒在云千风怀里笑了起来。
云千风只微微挑了挑眉毛,就任由她笑着,自己则伸手将小土护在怀里。
这竹林里的竹子都是些琴丝竹,高度普遍有三五米,小土和云千风就坐在一根侧生的竹竿上,尽管两个人看起来都是成年人的模样,然而事实上两个人坐在那一指粗细的竹枝上时,轻巧的就如同一只鸟雀一样,只让那根竹枝微微下沉了很小的距离,于是两个人离地就有三米多的样子。
小土笑得开怀,也不顾他们是在空中坐着,若不是云千风伸手护着,简直都要从竹枝上直接滚下去了,让云千风忍不住就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两个人就坐在竹枝上,偶尔说着话,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一起,或是听着风声或是看着天空。
小土心里觉得似乎只过去一小会儿,然而实际上,天色都已经渐渐的黑了起来。
看着天边渐渐显露出来的白玉盘似的月亮,小土莫名的就吃吃的笑了起来。
——也真是奇怪了。
总觉得只要和自家哥哥在一起的话,就算只是这样什么也不做的单纯坐着,都不会觉得无聊,甚至满心那种涨涨软软的感觉让她心中就觉得十分的幸福。
怪不得人类总是将爱情放在一个十分高的地位上,原来爱情真的是这么神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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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和云千风坐了一晚上,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总之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人已经躺在床上了,而云千风就在她旁边躺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她长长的一缕头发。
下一秒,云千风就将手中的书放在了床边,然后侧头,笑道:“醒了?要吃点什么?”
小土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只任由云千风将自己抱起来,然后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穿着衣服。
等到云千风将她按在梳妆台前开始替她挽头发的时候,她才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有些好笑的抬眼看着镜子里云千风认真的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给自己梳着头发的样子,口中调侃道:“这是哪儿?设备也是后齐全的呀?”
云千风十分心灵手巧的替小土挽了了一个轻便且和她一身衣服相衬的发髻,然后才慢条斯理道:“这里是我以前炼化的一个小玩意儿,虽然在这个世界里因为世界意识的压制不能当做堡垒使用,不过姑且还是够我们住一下的。”
“……”
小土木然的透过镜子盯着云千风的眼睛,一瞬间无语凝噎。
——这充沛的灵气,这看似精致脆弱实际上她用白蛇的身体全力攻击也不见得能留下痕迹的墙壁。
嗯,只是姑且可以住一下?
我的哥,你咋这么厉害的。
小土默默的看着云千风,然后被他牵着走出屋子,就又被院子里的景象闪了一下眼睛。
满眼都是传说中的奇花异草,各个世界的都有,被修剪的错落有致的,当成最普通的花草构成了一个一个的小花园。
小土站在门口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那清新的灵气瞬间就让她精神一阵,也懒得和云千风讨论什么叫做“姑且可以一住”了,只觉得心里非常关系。
云千风瞧着她脸上的神色,就温柔的笑:“喜欢吗?”
小土笑眯眯的回视他,然后点头:“嗯,喜欢。”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云千风表示十分满意,然后又牵着小土从九曲回廊间穿过去,来到了一个亭子里。
亭子坐落在一个池塘上,周围被水环绕着,水面上生长着一些小土认识不认识的水生灵植,十分好看。
等到小土坐在了亭子里木凳上,云千风道:“想吃什么?”
小土歪头,视线在云千风脸上停留了三十秒,然后随意说了几个想吃的东西,就见云千风拍了拍手,柱子上雕刻的一大串千姿百态的男男女女托着托盘从画面上走了下来,沿着回廊就不见了身影。
“……”
小土一脸凌乱的目送着那些人影消失在花丛深处,再转头看着云千风的神情莫名就有些难以言喻。
——原来,她刚刚在自家哥哥眼中不小心看到的那种宛如献宝一样的期待神色服侍错觉啊……
小土晃了一下神,视线微妙的漂移了一下,然后手握成拳头放在嘴前轻轻的咳了一声,忍着笑道:“哥哥好厉害,我很喜欢这里。”
云千风嘴角一瞬间就翘了起来,不过他勉强将那上翘的不受控制的嘴角压了压,然后镇定道:“嗯,你喜欢就好。”
小土没忍住侧了侧头,好一会儿,才转头,不过并没有看云千风,只指着池塘中的一处问道:“哥哥,那是什么?我都没有见过?”
云千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兴致勃勃的朝她解释了起来。
小土这才转头看向了云千风脸。
虽然是在小世界里,然而巡山的五官都和他原本一模一样,瞧着精致又冷漠,只是眼角眉梢却是十分温柔,让他整个人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氛也中和成了温和。
小土瞧着他认真的模样,原本忍不住的笑意忽然就莫名的尽数化成了软软的不明物质,全都渗入到她的心脏里,让她整个人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就泛上了一种酸酸软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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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和云千风吃过了饭,就回到了闻人峥的家里。
闻人峥已经回来了,小土化成白蛇的模样从窗户里溜进去的时候,闻人峥正对着陈思珍嘘寒问暖。
陈思珍这会儿八个月了,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的营养并不少,然而陈思珍的胃口却不怎么好。
本来嘴就挑的很,怀孕之后就更挑剔了。
不过闻人峥却总是任劳任怨,不管陈思珍想要什么总是会想法设法的替她弄过来。
——小土都有些想不通,闻人峥这么好的人,陈思珍却为什么要和他的好朋友段经纬搞在一起。
要说段经纬比闻人峥出色也就罢了,实际上,段经纬长相没有闻人峥俊美,学识没有闻人峥丰富,性格没有闻人峥温和。
——甚至家产恶毒没有闻人峥多。
闻人峥身为出名的除妖师,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有一大沓银票进账,而段经纬却不过是个普通的习武之人,武艺还不是特别高的那种。
两个人放在一起,小土觉得是个女人都会觉得闻人峥更出色才是。
然而陈思珍却偏偏更喜欢段经纬。
化成白蛇的小土一双豆豆眼瞄着娇气的要死的陈思珍,心中无限的鄙视,然后将自己的身体游过去盘在了闻人峥的手腕上。
闻人峥正端着一碗他想方设法做好的药膳,想要让陈思珍喝上一些。
然而陈思珍却非常的不给面子,说不喝就不喝。
闻人峥没有办法,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
“思珍,你好歹吃一点儿,听经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他声音温和,说话时也是不温不火,听的人心情不自觉就能平静下来。
然而陈思珍抬手一把就将他手中的小碗打到了地上。
“我说了我不想吃!你怎么这么烦!你心里是不是就只有你的孩子?!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小土:“……”
——找事情也不是这么找的吧。
她仰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闻人峥,十分希望他将洒了一地的药膳糊到这女人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