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儿正在翻着账册,想着鱼塘那边的情况有些皱了皱眉头,便听门外响起采薇的声音。
“小姐,沈公子那边差小厮送了些糕点过来,您要不要尝尝?”
眉头一皱,萧玉儿看了眼笔下晕染开来的字迹,微微叹息,眸中片刻沉思,但很快便摇去那些多余的杂念,软糯的声音里面掺杂着些许的疲倦。
“拿进来吧。”
冬日本就犯困,她昨夜又看账本到很晚,到底有些吃不消了,不过也只是这段时间,等底下的规章制度都稳定些了,便可以放心把手中的事情分摊点出去了,她也不必凡事都亲力亲为。
“小姐,你都看了半个时辰了,先休息一下吧。”采薇进来便看到萧玉儿揉着太阳穴,嗓音更是有些嘶哑,便倒了一杯温水过去,既心疼又担忧。
她也知道小姐最近很忙,何氏把夫人留下来的嫁妆弄的七零八散,小姐整治起来也很是麻烦,再加上魏管家也已经回洛阳去了,剩下的事情便全部压在了小姐一个人头上,虽说还有那些从洛阳过来的管事们帮着小姐一起打理,但大多数事情还是得由小姐亲自出面才行。
说到底,都怪那对何氏母女。
“奶黄包?红酥饼?奇怪,怎么都是我喜欢吃的?”正出神,采薇便听到自家小姐来了这么一句,顿时便将视线转到了面前放置在桌上的食盒中。
仔细那么一看,还真都是自家小姐喜欢吃的点心,比如说这奶黄包,小姐就很喜欢吃,只是小姐向来克制,也不会特意吩咐她去做什么,但每回早膳只要有这奶黄包,小姐都会不自觉地多吃几个,她也是跟在小姐身边久了,才摸清了小姐这点子喜好。
那沈公子怎么会知道小姐的喜好,是巧合还是?怎么看像沈公子那样的男子,都不像是喜欢吃甜食的啊?难不成是人不可貌相?
采薇还在想着,萧玉儿却已经悠闲自得地吃了起来,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多,但记忆中好像每次她喂沈黎安吃甜食的时候他都没怎么拒绝,想来应该是喜欢吃甜食的吧?
不过倒是没想到,他跟自己的喜好这么相像,但他出门都带着糕点,倒是比她还爱吃,总感觉跟记忆里的那个清心寡欲,温文儒雅的男子有点违和感。
想来,她前世也是个不称职的妻子,只顾着他的眼疾,却没有过多注意到他喜欢吃什么,记忆中,除了知道他鱼虾过敏外其它的便一概不知了,他总是一副淡然轻笑的模样,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即便是有的时候惹的他气急,他也只是敛了笑意,一言不发地看着你,从未做出什么过多愤怒的表情。
倒是她,每次都像是只炸毛的小猫一样,时不时的暴走已经成为了秋安院的一道景点之一。
但每次,看着他脸上那平和纵容的微笑,她都会感觉到一种无力感,就好像在他眼里,自己那样的行为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在跟大人闹脾气一般,他从不吝啬对她的宠爱,甚至可以包容她所以的任性妄为,即便是当着他的面砸东西,他也只会轻皱眉头佯怒地说上一句,‘胡闹,小心碎片伤到自己。’
“小姐,不得不说,那个沈公子还挺体贴的,这糕点真好吃。”采薇坐在一旁咬着一块红酥饼自然地说了一句。
萧玉儿神色有些恍惚,突然便没了胃口,她敛了敛眸子,遮去眼底那一抹落寞的情绪,轻笑着勾了勾唇角,有些轻讽,声音缥缈的好似那山谷里的回音,低低的,让人听不大真切。
“是啊,他总是这般体贴。”
“嗯?小姐你说什么?”采薇没听清,便探过头来又问了一句。
萧玉儿回神,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将手里还未动的奶黄包直接塞到她的嘴里,声音有些刻意提高。
“我说,这奶黄包挺好吃的,你多吃点。”
话毕,便起身继续去处理那些未看完的账册。
采薇囫囵吞枣似的把嘴里的奶黄包吃完,见自家小姐又开始去看账册,便皱了眉头说了一句,“小姐,要不你还是歇会吧,账册看久了伤眼,放着明日看也行啊。”
“不了,也没剩多少,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我早上起不来,这些账册看完批好之后是要分发下去的,这样底下人才好办事,对了,南襄那边有没有传信过来,雪安姐姐她在许府一切可还顺利?”
抬笔挥毫而下,一蹴而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便在面前的账册右下角写下数行批语,抬头看向采薇,询问道。
南襄是萧玉儿让许雪安带回去的丫鬟,平日里做为保护,若是许雪安遇到难为的事情,也可写信与她求助,当然,这点她并未瞒着许雪安,毕竟就算是为了一个人好,涉及隐私,那人也有知情的权利。
然后,南襄便成为了她俩传递信息的媒介,不过许雪安骨子里也是一个倔犟的女子,自她回去许府,来回信中几乎都不见难处,但越是这样,萧玉儿才越是担心。
她一个和离的女子,回到那不安好心的许府之中,会受到怎样的刁难几乎不用过多细想,,但人总是要成长的,她能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她一时,虽说这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些艰辛痛苦,但若是真的想要‘破茧成蝶,重获新生’,那么就得与过去告别,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对了,你寻个机会将这个交于南襄,让她替我转交给雪安姐姐。”脑子突然忆起一件事,萧玉儿放下手中的账册,从怀中掏出一通体白玉的瓷瓶来,交于她手中。
又叮嘱道:“这里面是我托葛老炼制的十颗解毒丹,你让雪安姐姐平日里常带身上,即可防毒又可解毒,关键时刻还可救上一命,切勿弄丢。”
其实是她自己炼制的,只是以她现在的医术水平,若是贸贸然炼制出这种上品解毒丹来,恐引人怀疑,便只好借了葛老的名头。
采薇接过,放入袖中,打算回去之后再说。
只是夜半三更悄无人烟的时候,有一黑衣人从窗外越入,将她怀中的瓷玉瓶盗了去,并留下了同样模样颜色的一个瓷玉瓶放了回去,一切做得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夜色下,那黑衣人将手中的瓷玉瓶恭敬地递到了在他身后背着门外的月光缓步走进来的男子面前。
“主人。”
沈黎安接过那瓷玉瓶,指腹稍稍磨蹭那瓶身的温度,心下有些不愉。
玉儿炼制的药丸怎么可以给除了他以外的人吃呢?
就算是女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