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而居的两岸中间是宽阔的栖霞江,江面上游玩的轮船也灯光辉煌,将水面映得粼粼闪动。
这一切落在此刻的顾绒眼底,都变得安静又遥远。
她低头踢了踢地面的石子,探身看了一眼栏杆外面的石台,然后放下了心。
她上前一步,一脚跨上了石栏,后脚也离了地,稳稳立在了夜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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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举起啤酒罐的手瞬间僵住。
迟秋瞳孔紧缩的看着屏幕里的人,半晌都没动。
片刻后僵硬的手指蜷了一下,他有点想起身上楼,却又在下一刻停住了。
应该不会吧?
她哪里像是会跳楼自杀的人?
大脑迅速用认识以来所得知的一切数据做出了总结。
以前那么惨都没自杀,现在情况好转,还找了唐氏集团继承人做男朋友的时候,她怎么会自杀呢?
这样一想,他立刻就冷静了许多。
他举起的手慢慢动作,往嘴里灌了一口沁凉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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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绒低头看向脚下,三十二楼的高空比当初的十八楼更加可怕,地面在这个位置看起来非常遥远,远得叫人心生恐惧,胆子小一点的只怕会两股战战。
可顾绒没觉得恐惧,她只觉得平静。
以前每次站在高楼上俯视下方,她都会在暗处滋生极端而冷漠的想法。
干脆跳下去好了。
为什么不跳呢?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妈妈在跳楼的过程中脑子里在想什么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她那一瞬间的感受吗?
这些阴暗的,产生于噩梦与绝望中的诱惑,这么多年来已经勾引了她无数次。
十五岁时她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医生在催眠之后告诉她,她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而每一次站上天台,都是一种残忍冷漠的自虐。
她能明白那个医生所说的话,却不想治疗,不想改变。
因为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跳下去的,而痛苦会让她清醒,她喜欢每一次在高楼边缘时那种冷静与极端对抗的感觉。
在那样的无声对抗里,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蜕变。
一点一点越来越硬的心肠,一点一点越来越理智的目光。
还有渐渐变得死水般,任何事物都无法激起涟漪的情绪。
然而此刻,她站在这个位置,已经不会再有那种隐忍而扭曲的快意了。
是因为唐郁吗?
顾绒这样想着。
是因为,终于有人和我一起承担那些情绪了吗?
顾绒侧身,在窄窄的栏杆上慢慢走了几步。
在她身外是空荡荡的高空,看起来如同行走钢丝般的危险。
便是冷静如迟秋在电脑前也有点心惊胆战,顾绒却一点都不怕。
大约是一次又一次的锻炼造就了她对高度的免疫。
她这样慢慢走着,在平静中却突然想起了上次在下川林安静家中那一瞬间的幻影,脚步一顿,她有些不解的歪了歪头。
难道只有在下川才会那样?
还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和唐郁在一起?
她低头又往下望了一眼,一边思索一边在栏杆上慢慢的走着,如履平地般轻巧和平静。
看得迟秋有点发怔。
他鸭爪也不啃了,撑着腮帮子,一边看着屏幕里那个不知害怕为何物的身影,一边慢慢的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