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夜似乎觉得她的话很有意思,轻声笑起来,半晌却摇了摇头:
“不,我是不一样的。”
“嗯?”
“我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或者说……我对于自己想成为怎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概念,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商夜转身背靠着栏杆,端着酒杯轻笑着说:
“至于帮忙……是因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无所谓帮与不帮,对我来讲没有区别,在别人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我,对我来说也同样没有区别。”
顾绒盯着他出神般的看了一会儿,最后长呼一口气,撑着栏杆把下巴垫在上面。
商夜听到她的叹气声,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了?”
“……只是觉得,和我很像啊。”
顾绒看着下方灯火绵延的城市,许久都没有说话。
而商夜也没有说话,他一边慢慢喝酒,一边看着玻璃门内歌平生舞的世界,半晌才在风声里低声开了口:
“顾绒。”
顾绒嗯了一声,挑高了尾音回过头来看他,却只见到一个被灯光勾勒的侧面。
商夜的眼睛颜色也很浅,映着光的时候便会有种很冷漠的错觉,而此刻他的眼睛沉浸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影里,便更加多了一层不可捉摸的遥远。
只见他看着室内,手指轻轻摩挲着剔透的酒杯,低声道: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不惜付出很大代价,也想要不顾一切为之献身的,值得珍视的东西吗?”
顾绒愣住了。
许久后她才转回头来,依旧看着城市的灯火,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商夜许久都没有等到答案,脸上却一点失落的表情都没有,反倒是轻而无声的笑了起来。
在顾绒背对着玻璃门望着下方灯火的时候,他转过头来看向顾绒,瞳孔里升起荧荧的光,和他此刻的笑容一样,看起来冷淡又温柔,还有一种找到同类般的,轻微的喜悦。
等到顾绒回头的时候,他的笑容已经敛去了,还开口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别的东西。
“你知道有一句话,我也忘了是谁说的,大概意思是说,穷人穷惯了,就会被一贫如洗的生活培养出某种敏感度,你猜这是哪方面的敏感度?”
顾绒看起来原本是想回答他上一个问题的,但被他这么一打断便也不再执着,想了想才道:
“这个问题你问我就问对了。”
她还打了个响指:
“穷人敏感的方面可多了去了,比如购物的时候那些东西便宜又实惠,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当然,最优秀的方面,应该还是看人很准吧?”
商夜听到这里勾起了嘴唇,无声笑着听顾绒继续说道:
“这世界每一个角落都是社会的缩影,而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就和生活在金字塔尖的人一样,会见到最丰富的,最完整的社会缩影,也会见识到最多样的,最极端的人性,所以其实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不是这两个极端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生活在中间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