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小爷仗的谁是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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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老太太逼问蒋欣瑶叫那个贱人什么?

蒋欣瑶凝视着眼前的老人,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祖母,徐祖母。”

老太太突然举起拐仗,用尽全身的力气,朝蒋欣瑶身上重重一击。

微云眼尖,惊呼一声,奋力扑上来,奈何离得太远,却是迟了。

那一拐仗,终是重重的落在了蒋欣瑶的身上。

蒋欣瑶一个踉跄,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微云一把抱住蒋欣瑶,吓得眼泪直流:“大奶奶,大奶奶……”

蒋宏生见女儿倒地,赶紧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老太太,老太太,手下留情啊。她已经走了,您何苦把这份气出在瑶儿身上。”

顾氏一头扑到欣瑶身上,见女儿脸色惨白,只觉得心痛如撕,眼泪漱漱而下,凄声道:“老太太,你好狠的心那!”

这一番突变让所有人吓得目瞪口呆,纷纷跪倒在地。

钱嬷嬷赶紧上前扶位气喘虚虚老太太,苦劝道:“老太太,老太太,息怒,息怒啊,四小姐如今是萧家的人了。”

老太太稳了稳身子,一把推开钱嬷嬷,直直的对着蒋欣瑶怒骂道:“谁教得你忤逆长辈?谁教得你吃里扒外?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到头来还帮着外人!别以为嫁了人我就治了不你,你就是死也是我蒋家的孙女,我今日就要打死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孽畜。”

蒋欣瑶凄凉一笑。背上的剧痛让她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来,胸口一阵翻腾。

她半倚着微云,慢慢起身。目光深深看向老太太,悠悠道:“老太太还知道我是您的孙女?当年母亲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时,您可念着我是您孙女?”

蒋欣瑶上前一步。

“我被人推到墙上,头破血流时,老太太可念着我是您孙女?我躺在床上整整一年,连个丫鬟都能仗着姨娘的势。来欺负我,您可当我是您孙女?”

又一步。蒋欣瑶走得艰难,也走得凛然。

“我与母亲被人纵火,九死一生时,您可念着我是您孙女?

您想把我许配给那个什么劳什子将军时。您可念着我是您孙女?

老太太,你下狠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嫡嫡亲的孙女?你明里暗里偏袒周氏母女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是你的亲孙女?”

蒋欣瑶愤怒了,说出来的话,似一把寒剑,直直的落在每个人的心上。

顾氏捂着帕子已嘤嘤哭出了声。

元青,元昊兄弟俩则低着头。紧握双拳,目露怒光,胸口上下起伏着。

沈氏夫妇。吴氏夫妇眼观鼻,鼻观心,跪在地上,心中俱是震撼!

蒋欣瑶又上前两步,迎上周雨睛的目光,双目喷火道:“老太太不会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要送我去乡下吧?把一个既不会说话。又体弱多病的五岁小儿当人质时,您可念着我是您孙女?”

“你。大胆!”

周雨睛被逼得无所遁行,咬牙切齿。

“我?当然大胆。”

蒋欣瑶凄然一笑。

“我被祖父带到乡下,是他教我读书,教我写字,做我做人的道理,他给我请绣娘,请教养嬷嬷,供我锦衣玉食,从头到尾,祖父他从未想过伤害我一星半点,这份哺育之恩,我不能不报,不得不报。祖父临死所托,孙女不敢忘,不能忘。老太太,恕孙女在祖父与您之间,选择了祖父。”

周老太太脸色惨白的半分血色全无,连连后退,跌落在塌上,喃喃自语道:“好一个不敢忘,不能忘;好一个孝顺的孙女啊!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下了狠手,何苦养了条白眼狼,到头来还反过头咬我一口。”

蒋欣瑶强按下不适,苦笑道:“老太太说的好,当初就应该下了狠手,何苦还留着当个祸害。实话跟你说,小叔叔是我找到的,瑾珏阁也是我帮着他一步一步操持起来的。老太太,徐家如今又兴盛了!”

老太太,你可知道,你真正的孙女早就死在你的手里,死在你的纵容之下,如今这个,不过是另外一个世界飘来的孤魂野鬼。

周老太太怒不可遏道:“孽畜,我打死你,来人,来人……打死他……给我活活打死!”

“打死我?”

蒋欣瑶身子蓦然一震,眼光瞬间锋利。

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目光直视着老太太毫不退缩,眼里带着极度的敌视和轻蔑,冷笑道:“谁敢?”

一句“谁敢”令厅堂里的空气骤然窒息。

蒋宏生一看场面失了控,心惊肉跳的站在两人中间,对着欣瑶呵斥道:“还不快退下!”

蒋欣瑶柔柔的看向蒋宏生,目光又转向地上跪着的诸人,苦笑道:“父亲,这个徐思振,是祖父亲生的儿子,是蒋家嫡出的三老爷,是我嫡嫡亲的小叔叔,也是你的亲兄弟!”

欣瑶冷笑着把目光又落在老太太狰狞的脸上:“他活着,他还活着。老太太,当初你做得那些个好事,你怕了吗?祖父若不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安南侯府,他如今应该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徐家百年琢玉世家,若不是因为安南侯府,又怎会只剩下小叔叔一个!”

“放屁,他是野种,是野种,是那个贱人生的野种。”

老太太歇斯底里的样子惊住了所有的人,钱嬷嬷赶紧上前扶住老太太,一边轻声呼叫着,一边给她顺着气。

归云堂所有的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住了神,脸上一片错愕。

突然,门被人一脚踢开。

两个男子风尘仆仆闯了进来,后头跟着的正是欣瑶身边的丫鬟淡月。

归云堂众人纷纷起身,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两个人,一时竟忘了问话。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一个箭步,走到欣瑶跟前,一把搂在怀里,低声道:“几天不见,脸色这样难看,微云?”

微云见大爷来了,立马有了主心骨,刚刚止住的泪漱漱往下淌,泣不成声道:“大爷,奴婢没有看顾好大奶奶,大奶奶刚刚被老太太打了一杖!”

萧寒一听,满脸寒霜,眉头拧成一条线,眼神凌厉的看向老太太,嘴里却急急的喊到:“天翔!”

杜天翔一眼就看出欣瑶面色不对,伸出手搭在其脉搏上,突然脸色大变,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到她手里,厉声道:“咽下去,快!”

转过脸,低声对萧寒道:“内伤复发,需得调养两个月方可痊愈。”

萧寒板着脸,身子挺得笔直,浑身上下慢慢散发出阴冷的煞气,冷冷道:“岳父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蒋宏生哪里见过姑爷这种表情?忙擦了擦汗刚张嘴,突然发现这事要如何说起,从何说起?

倒是昊哥儿大着胆子上前拉着萧寒的衣角道:“姐夫,她们非说瑾珏阁是姐姐的,还说是姐姐吞没了祖父的银子,三姐姐拿了个叫徐思振的人的画像给老太太,老太太见了大发雷霆,逼着姐姐问这人是谁,我也听不明白,再后来,老太太就打了姐姐一杖。”

蒋欣瑶软软的靠在男人怀里,惨然一笑,顺从的拿过药丸,放到嘴里,淡月一见大奶奶的脸色像雪一样惨白,吓得拿起几上的茶盏,也顾不得是谁喝剩下的,端到欣瑶跟前,泣道:“大奶奶。”

萧寒腾了手,摸了摸昊哥儿的脑袋,点了点头,朝杜天翔打了个脸色,扶着欣瑶坐下。

杜天翔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神色,环视一圈,眼底含威道:“我是谁,想必你们蒋家的人心里都略知一二,今日小爷我放个话,倘若我表嫂有个什么好歹,对不住各位,哪个挑的事,哪个惹的祸,咱们冤有头,债有主,日后必见分晓。”

蒋宏建一听这话,怒气直往上涌,一看人家的官服,却只得生生忍下。

陈氏不明就里,尖着声音道:“光天化日,闯入民宅,口出狂言,就算是一品大官,也得守个法字。”

偏蒋欣珊仍不知天高地厚的冷笑道:“不过是个太医,也不知仗了谁的势?”

蒋宏生血气直往上涌,想也未想,对着蒋欣珊狠狠一巴掌,怒斥道:“孽畜,你还嫌惹得祸不够!”

众目睽睽下蒋欣珮被打倒在地,却无人敢上前扶一把。

杜天翔居高临下看着她,阴*:“小爷我祖父乃今上太傅,两个表哥一个为靖王,一个为平王,宫里那位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姑父,你说小爷我仗的是谁的势?我这人素来不爱仗势欺人,不过偶尔仗势一下,倒也无碍。蒋三小姐,郑祭酒的孙媳妇,翰林院郑亮的正妻,哼,郑家几代书香,看来是要毁在你手上了。来人,替我带个口讯给表哥,就说郑祭酒年岁已高,也该告老还乡了。”

白芍冲白芷打了个眼色,抱了抱拳后,撒开了腿就跑。

陈氏双腿一软,身子歪了过去。

沈氏眼明手疾,一把扶住,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恨得要命。

蒋欣珊伏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是一字一句听得明明白白,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丝惧意来,却犹自爬起来,冲到杜天翔跟前,叫嚣道:“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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