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孟夏太子遇刺已经过去七日,邯城及灵济寺周边除了追查凶手的官兵之外,其他都已恢复平静。
但这平静中又蕴藏着凶涛。
看着孟夏使团除了每天派人催问刺客来历和线索,就安静呆在泰晨馆中,海瑞这几天心中揣着这块石头不上不下,很是郁闷,有时真想派一队鳞卫灭了他们,哎,也只是想想罢了。身为纵横大陆最大的国家,他还是要大度,大度的。
所以,这几日处理完折子就赶紧扎堆到后宫的莺莺燕燕,美人堆里消解消解。
这日,边境八百里加急军情报来,海瑞急迫地展开,一目十行,看完后,终于把揣着的石头放下,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脸上露出笑颜,但马上又收了起来。
端坐了身体,脸色沉痛又恼怒道:“孟夏太不象话了,这太子遇刺还待查清,他们就勾结他国陈兵边境,这是要挑起战端啊。”
其实心中有点小小的兴奋,海国可是第一大国啊,敢来撸胡须,灭了他们,说不定就能统一大陆了。
下面群臣也争论起来,有说马上把孟夏太子扣起来做人质,派强兵反击,彰显我国威的。
有说这是有奸人故意想挑拨离间,想挑起孟夏和海国的战事,好渔翁得利的。
也有那比较谨慎的低低小声说,会不会是孟夏贼喊捉贼,自编自演的。却招来一顿白眼,有拿唯一继承人做这种事的吗?他们没去现场,可孟夏太子的伤却知道的真真的。
那可是在鬼门关里趟了个趟,差点就回不来了,这要是做戏,他们就真服。
这些人就赶紧闭口了,那不是孟夏太子要做那英雄救美的人吗?
不过现在刺客到底是刺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孟夏想借此事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海瑞看着下面的朝臣吵吵嚷嚷,再看看屈指可数保持缄默的几人先不说能力,这份沉着就高下立辩了。
“傅卿,你怎么看。”
海瑞一发话,下面立马一肃,几十双眼睛直直盯向傅洪堂。傅相正容出列,“微臣一切谨遵陛下圣命,是战是和请陛下吩咐。”
老狐狸!
众臣看国君脸上笑开了花,暗暗吐槽。
海瑞当然喜欢听这种话,对嘛,这个国家是他的,平时动不动就这个不应该做那个应该这样做,哪去显示自己的圣威。于是语气更加温和地转向左相。
“言爱卿,你的意见呢?”
言秦一看国君这脸色,心里计较了下,动作潇洒出列一拜,没有含糊其辞,“陛下要是想战,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军马钱粮。孟夏不比卢卢等小国,恐怕会是持久战,各方军队都要有所牵连,请陛下立即召开各方将军商讨。还有………”
海瑞越听脸越黑,这还没开战他就能想想到以后的日子有多黑暗,别说能不能打赢,统治天下。就算有那一天,照言相这说法,自己也挨不到那时候了,自己还是做个舒服安稳的守成之君吧,那么劳心劳力的国君,还是留给后代来做吧。
“言相,朕没说开战啊!”你就别再说下去了。
言秦垂眸,嘴角一撇,“是,臣也就是假设。不过,孟夏陈兵边界,这战不战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备战还是要准备的。”
海瑞脸更黑了,有点后悔答应孟夏的联姻了,“那言相有何高见。”
“目前先联系孟夏使团,探探他们的底,还有需加强边境守卫,最好能派一名将领至边疆,以策万全,然后加快查探此次刺杀幕后主使。”
言秦将这三点说出就静默下来。
海瑞咂摸了下,明白过来,这派出去的人是个关键,一为震慑,二要是孟夏真想打,这人还得有能力挡住或者打赢。
海瑞目光扫向众武将。
众将领也不是傻子,那会不明白言相的话,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各军都有自己的地盘,这贸然去了,要是不打在边境就是个外来户,无功不说,还不知道怎么受排挤呢。这要是开战,就必须得打赢,这要不赢就更丢人了。怎么想怎么不划算,所以当海瑞目光扫来各个都垂下了头。
海瑞目光一沉,看向右相,“傅卿可有人选?”
傅洪堂想了想刚要出口,武将队列里已经站出一人正是傅岚宇。傅洪堂想拦已经不及,只能拼命给他使眼色,可是无用,傅岚宇已经端正跪下,叩头道:“微臣愿往。”
语气坚决,不容质疑。
言秦心中一寒,探究的目光先扫了下傅洪堂,看他眼中焦急之色不像作假。又将目光探向傅岚宇,带着面具看不到脸色,但那双眼却闪现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决绝。
心中一叹,这桩婚事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本来还想下朝后与右相商量婚期,现在却是要解除婚约了。
“陛下,臣认为傅将军却可担当此任,臣赞成。”
众臣一见左相都赞成了,便分分出列附议。
海瑞有点看不懂了,前几天左相还隐隐透露说要和右相家商量婚期了,怎么又要去边关了,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呢,言卿家女儿可不小了,还要再拖。
他左看看右看看,讲左右相的表情收入眼中,也没看出朵花来,不管了,又不是他女儿儿子,这一去说不定那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想到这,心中一动,又撇了两人几眼,才道“既如此,那就派傅将军去吧,只是军情紧急,不能耽搁,明日就整军出发吧。”
还是早早走吧,以防夜长梦多。
散朝后,傅洪堂和傅岚宇走在最后,傅岚宇默默听着爷爷的数道,突然心有所感,看向台阶下,言相静默而立,看着他们,周边官员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不时扫向他们。
傅洪堂目光威严地扫向他们才不甘地走开。
“言相,这事?”傅洪堂也是头疼,这孙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前段时间还以为他有所松动了,今天却又闹这一处,本来他比言相高一辈,虽不至于颐指气使,但在清高的言相面前也自觉高了半等。
现在这样让他低声下气道歉,委实拉不下脸面但这事确实是他们理亏,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傅洪堂不想祖父为难,前行了半步,微施了一礼,“言相,小子不堪,不配小姐,这婚事……”
“你想好了?”言秦不等他说完打断道。
傅洪堂心中一慌,但还是坚定道:“是。”
“好!”言情一字道出也不施礼,转身快步离开。
这一好字道出,傅洪堂心中叹气,傅岚宇先是心中一松,接着就是一空,再然后心中绞痛,身子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