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什么和亲?”
海明珠觉得自己听不懂话了。
“这,这......”海瑞头又开始痛了,狠狠瞪向罪魁祸首。
傅洪唐一看不好,连忙拉了言秦就快步离去。
“父王到底怎么回事?”海明珠耳边旋绕着那句,和亲,备嫁,备什么亲啊?她上前扯住海瑞的衣袍,急切地问道。
海瑞看到那两个背影快速消失在殿门,心就拧巴了,再被海明珠一扯,只好破罐子破摔,一股脑道来。
“我国要与孟夏联姻,昊喧太子今年三月会来迎娶你的,哪个傅家的小子你就不要想了。”
“父王,你说谎,不可能,不可能的。”海明珠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父王,倒退两步,但又马上扑了过来。
“父王,你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出宫,对,你就是不想让我出宫,才编这种谎话,我不信。”
海瑞看着自己失控的女儿,把她抱在怀中,轻拍她的后背,组织了语言才道:“惠儿,你是一国公主,生儿富贵,享天下尊荣。国家安泰时,你可肆意而为,随性而活,父王也会帮。但国有危难,公主就得担负起应有的责任,需要你挺身而出时,你绝不能退缩。父王知道对不起你,可是为了黎明百姓,为了边境安定,只能委屈你了。”
“不,为什么要委屈我,那么多女子,那么多......”海明珠想要狂喊,可是那么多女人只有她一个是公主,为什么只有她一个。
以前很庆幸只有她,可以独享宠爱,可是现在,现在她要为这份宠爱付出代价了嘛?她不要。
“我不要当公主了,这些都还给你,还给你!”海明珠突然扯下头上的珠钗步摇,投掷于地。
“这样可以了吧,我不要和亲。”
说完跌跌撞撞冲出了殿门。
海瑞伸手想要阻拦,但还是无力地垂下了,看着战战兢兢进来的小姚子,感叹道:“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哎!我是不是以前太娇纵她了。”
“这,陛下,公主一时想不通也是常情,陛下慢慢解劝就是,公主会想通的。”
小姚子看国君揉着眉心坐到御座,连忙上前给他按揉,边按边解劝。
“她能想通吗?难啊!”想到这个任性而为女儿,真是又怒又心疼。
小姚子看着国君那愁眉不展的表情,眼睛转了转,建议道:“陛下,公主和太子感情一向要好,只可惜太子代陛下去祈福了,不然到可以劝说一二。”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太子还有多久回来?”
见国君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连忙笑道:“景太子德厚慧聪,代陛下圣山祈福,沿途百姓洒水而迎,爱戴有加,可是轰动的很,都夸咱们海国有个好太子呢。
这次祈福后听说又沿途查访民情,解决民生困苦,大概还需要些时日。”
海瑞想到自己的太子,心下也是自豪,“嗯,景儿确实不错,不过一国太子身份贵重,总在外面实在让人不安,给他去信让他早日回来吧,也好劝说下公主。”
小姚子手顿了一下,脸上浮起笑意,“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嗯,还有最近把公主看紧点。”
眉山雪见。
傅厉仔细把脉后,才对围在屋中的众人道:“腿上经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到众人的笑脸,才又郑重道:“火凤果和圣心草我已炼制好,其他药材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解嗜心之毒。
嗜心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所以这拔毒犹如洗练骨髓,会痛彻心扉,所以你们要看好她。而且之后的一段时间身体会很是虚弱,需要特别呵护,这个也要做好准备。”
明玉点点头,“请傅先生说解毒之法。”
“解毒需要三天,需备两个浴桶,火凤果我已炼成浴粉,到时候溶于浴桶,但它融水后药效一个时辰就会挥发完,所以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换水。而圣心草我也已经制成药丸,这个也需要每个时辰吃一丸,以便护住她的心脉。”
傅厉详细说了解毒过程,但还是欲言又止般看了众人一眼。
“其实此法我也第一次用,师傅曾记载说即使炼成解药,也不一定能有人坑得过去这解毒过程,可见他的凶险。
所以,所以要不要解毒,你们最好想清楚。”
骆冰心底一沉,“傅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解毒在我教你的那套针法下,姑娘至少还能有五年寿命,但要是解毒,挺过去还好,挺不过去的话……”
傅厉没有说下去,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解毒,还能活个几年,解毒,说不定立马就死。
一时屋中寂静无声,突然床幔晃动,涵月支起身来,对着傅厉道:“我要解毒。”
“月儿......”骆冰扑过来抱住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现在除了身体弱点,分明和普通女子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内里,这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歹毒啊?
突然想到什么,心骤然一缩,如果是他们,不,不可能,如果是他们的话,又怎能容他们逍遥度日。
眼睛发涩,更加抱紧自己的女儿,她从出生就遭遇劫难,这几年又过着那样的日子,她的女儿怎么有如此磨难啊。
“有几分把握?”明玉看看那相拥的母女,转头问傅厉,这才是最关键的!
傅厉思索片刻才道,“这个我也不清楚,端看涵月姑娘的忍耐力了。”
明玉走到涵月床边,涵月连忙推了推骆冰,骆冰见状起身退后两步。
“公子!”涵月声音轻缓,以不似以前那般嘶哑,好听了许多。
被这似委屈,似坚定,似倔强,似恳求的声音一叫,明玉的心软了大半。坐到床边,扶着涵月的肩头,“涵月,你若不解毒,这五年我必随你闲听落花,畅游山河,相伴相随。你可还有解毒?”
就这么表白了?
骆冰心中酸涩却很是安慰;白若衣却咯噔一下酸甜苦辣不知何味;小乙凝视公子感觉突兀;傅岚宇心跳骤停眼前浮动一抹倩影;傅厉手颤心却老含安慰。
而涵月却听痴了,这是在对她说吗?不是做梦吧!自从到了明玉身边,他虽然对自己呵护备至,但总觉的那心与自己若即若离。
她心喜又心虚,她能要这份爱吗?她知道这是不属于她的,但她,她自从见了明玉,就已经陷了进去。她想接受,但又恐惧,如果公子知道,他要是知道?
不,想到堂主所说,她只要认定自己是涵月,那她就是。悄悄摸上手臂上的印记,那是门主刻上去的,他说有了这个,她就是如假包换的涵月。
对,她是涵月,谁也否认不了。这些本就是她的,公子也应该是她的。
但,这都是堂主和门主给的,如果哪天它们要是让他对付公子,那可如何是好。
这毒要不要解,解的话经此一遭也许她就真能得了她的心,但解的话就有性命之忧,也不知道他们着解药行不行。
堂主曾说过,会给她解药,但哪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她不想过以前刀口舔血的日子,她不想被控制,而现在她更有了想要的人。
不管如何,她都要赌一把,只要她过了这一关,那她就能得到他,只要他的心给了自己,哪怕,哪怕以后识破自己身份,自己也已是他的人了。
想到这里,暗暗下定决心,慢慢抬眼,“公子,有你这番话涵月本应知足,但涵月还是太贪心了,五年太短,涵月希望长长久久陪伴在公子身边,求公子成全。”
“涵月!”明玉攥紧她的手,看着那双灵动双眸,眼前晃动的却是另一双璀璨星目,摇摇头,不能再想她了。眼前的人才是自己寻找的,该呵护的人。
“涵月,既然你决定了,我就陪着你。”
涵月笑意弥漫,脸上的疤痕在已经减淡,不再那么恐怖,反而有了娇俏。
“公子,相信涵月。”
之后的三天,点梅阁中,不断传来凄厉的嘶吼声,断断续续,有时候又沉闷压抑。
涵月只着薄衫,全身侵于水中,撕心裂肺的痛,万蚁噬骨的痒,纵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但还是差点击溃她的防线。
这比当初吃下那枚毒药经受脏腑损毁还要疼痛千倍万倍。她有点后悔了,后悔了怎么办,这才刚刚开始啊。
涵月猛地站起,就要爬出浴桶。
“涵月。”明玉攥住她的肩头,“是不是很难受,如果不想解我们就离开。”
清润的嗓音如甘泉划过涵月心房,她骤然清醒,自己这是怎么了,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吗。
死死咬住嘴唇,委屈地看向明玉,“公子,对不起,涵月会坚持下去的。”说完重又浸入水中。
疼痛的想要颤栗,但她这次心绪却平静了许多,坚持,自己一定要坚持。
“啊......”
“痛......”
但那噬骨的痛并未减少半分,终于忍受不住,喊了出来,但想到明玉就在身边,又努力压抑着。
明玉看着心里抽痛,轻轻扶上她的唇,柔声道:“张嘴。”
涵月听话的张开惨白的娇唇,嘴里一堵,明玉修长的手指塞了进来,耳边又是轻语声:“不要咬自己的嘴唇,我说过我会陪着你,不要怕。”
涵月心底一颤,眼泪哗地流出,她有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了,记不清了。
是被大妈生的姐姐夺了糖糕,还是被二妈生得弟弟推入河中,只因为她的母亲生她难产,她就成了那家多余之人。没有人会正眼看她。
她吃她们剩下的,穿连仆妇都不穿的衣服,为了生存,她要学乖,扮乖卖丑讨她们欢心,好一步步接近那个和她有血亲的父亲。
她终于成功,她引起了父亲的注意,她小时候其实也很爱吃甜的,那日她绣了一个很好的荷包送给父亲,父亲夸了她,问她要什么。
她要什么?她要好看的衣服,她要好吃的,但她最想要的是他的父爱,是她小姐的身份,是她应得的尊重。
可她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指了指那碟桌上吃剩一半的糕点。
父亲摸摸她的头含笑道:“真是个孩子。”
是啊,她本来就是个孩子,她才七岁,她该知道什么?可从小的磨砺让她早早懂事,不该奢求的就不能求。
可就那几块糕点也惹恼了几位娇滴滴的姐姐,她们把糕点夺过来,甩在她的脸上,让她趴在地上舔,嘴里还骂骂咧咧。
“不要脸的小蹄子,和你母亲一样贱。”
是啊,她是小蹄子,她贱,那她们是什么,她们可是留着同样的血,是一个父亲。那她们不一样贱吗?哈哈......
她想笑,笑反驳,其实她心里已经反驳了千遍万遍。可她还是不敢开口,她怕疼,她真的怕疼怕的要死。
所以她听话地趴在了地上,一点一点地把点心舔两了个干净。还甜甜地对几个姐姐笑着,是的,是笑着。
“姐姐,很好吃。”
是很好吃,但里面加了沙粒啦得嗓子生疼,但她不敢说不好吃。
“贱,真贱,滚一边去,再也不要跟着我们。”
“就是,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玩意,给她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了,居然跑父亲那邀宠。”
“就是,这种小贱人就得防着点,一不小心就要反咬一口。”
“走走走,以后不要再理她了,还女红好,还不知道在哪偷的呢?”
几个小姐妹骂骂咧咧地走了。
她慢慢爬起来,走出远门,走到街头,走到一片小树林里,那里有个木头牌子,据说是母亲的墓。
母亲只是一个洒水的丫头,就因为几分姿色,被酒醉回家的父亲看上,一夜偷欢有了让她,母亲那时候应该是心喜的吧,估计还做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可梦还没成,就被大妈妈要走了,提水砍柴什么都做,带着身子劳累十月生下了她就解脱了,她解脱了,而她要继续承受她们的怒火。
她对着木牌哭着,然后那个红衣似火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他说你想不想报仇,然后给了自己一包药。你如果恨你的姐妹就把它放在她们的茶水里,只需一点点,你的仇就能报。
然后她回去了,她没有给姐妹们下药,她把整包药都丢到了厨房的水井里。
对,她不敢,她不敢,虽然不知道哪药是什么?但她就是不敢。
放井里吧,就当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给她们下药了。
然而,第二天,全府的人都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