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后得寸进尺地一再提出要求,庆元帝和秦泽丝毫不觉得意外。
将他们天家父子毒倒,此为第一步。
太后真正的后招定然还在后头。
她这是弑君篡位。
庆元帝父子站在一旁,秦泽假意身子摇晃地坐倒在地,挨着庆元帝的腿,双目无力地看向太后。
太后觑了一眼秦泽,嘲弄地看向庆元帝:“你倒是有个好儿子,愿意为你搭上性命。若想活下去,还得再答应哀家一个条件。”
庆元帝此时只觉胸腹剧痛缓和了些许,垂眸看了看捂胸倒地的秦泽,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他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是愤怒难当,喝道:“太后究竟还想怎样!”
殿中央饮过毒茶的秦昊看见秦泽不支倒地,心中暗觉诧异。
先前他见皇兄毫不犹豫地喝了毒茶救父皇,接过皇兄的毒茶亦是一饮而尽。
为了救父皇,他们身为儿臣,怕什么区区毒药!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样的皇兄才是他自幼崇拜的皇兄!
四皇弟和五皇弟忸忸怩怩不想喝毒茶,让人鄙视。
只是,这毒茶喝下去,似乎并无异样啊。
怎么皇兄却那般严重?
他探究地直视着秦泽,却忽见他朝他眨了眨眼。
秦昊心中一个咯噔,霎间明白皇兄有异。
他瞥了眼鲁王和五皇子,两人同样精神饱满,面色红润,大约明白了为何皇兄会亲自端茶给他们喝了,怕是皇兄在那茶水里动了手脚,把毒给解了!
这般一想,他捂住胸口往鲁王和五皇子方向倒去,顺带将两人压倒在地。
太后见状,傲娇地弹了弹指甲,嘴角噙着骄矜自得的笑:“无他,只需皇上立下传位诏书,哀家便将解药给皇上,以及几位皇子……”
这话一出,大殿内顿时噤若寒蝉。
庆元帝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被秦昊压住的鲁王和五皇子,眼睛睁得溜圆,胸口奋力起伏,秦昊压低声音道:“假装中毒,静观其变。”
“太后果然将龌龊心思说了出来!”
庆元帝低吼,“你毒害朕,毒害朕的皇儿,就是想让朕将这江山转让出去?你想让朕传位给谁?宁皇弟吗?那个二十年多年前被先帝废贬去守皇陵的不孝子弟?”
“就算朕同意,你有想过朝臣百官同意吗?朝臣百官会不会服?天下子民会不会服!”
庆元帝气得额角青筋直冒,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秦泽忧心地替他拍背:“父皇息怒。”
太后听庆元帝提起宁哥儿,面容瞬时冰若寒霜:“如果不是先帝立你为太子,宁哥儿又怎会犯下大错!一切都是你的错!今天你不过是将属于宁哥儿的一切归还出来!”
“你放心,你说的哀家自会想到。”
太后忽地拍了拍掌,就见几位宫中嬷嬷簇拥着一名紫金锦服的少年郎走了出来。
众人望去。
秦泽瞳孔一缩,此人不正是阮府那个阮大少爷?
“此人是谁?”庆元帝冷声道。
太后勾唇笑:“这就是让皇上传位的最佳人选,秦青。”
“快给青哥儿赐座。”太后笑盈盈地看着秦青,眼底慈爱之情十足。
“皇上,只要你将传位诏书写好,把皇位传给青哥儿,”太后略有些心急,“解药立马奉上。”
终于翻到了太后的底牌,庆元帝反而不急了,他打量着秦青,又再问了一遍:“此人何人?”
太后徐徐笑道:“秦青是皇上的亲侄儿,是宁哥儿的亲生子。”
“不可能,”庆元帝瞳孔微缩,“宁皇弟当年贬斥前并未成亲,何来亲生子?”
太后道:“那年先帝送走宁哥儿,恰逢他屋里丫头有了身孕,哀家便做主将人送出了宫。幸得老天保佑,生下了青哥儿。”
秦泽暗暗看了眼秦青,心道难怪第一次见他时总觉得眼熟,现下看来与太后竟有五分相似。
秦青似乎感受到了秦泽的目光,抬眼望了过去。
这一看,便是一怔。
“你……是谁!”
太后淡淡开口:“他是你堂兄秦泽,当日就是他带人去阮府劫走阮经的。”
秦青蓦地脸色一青,怒气冲冲道:
“竟然是他!就是因为他,宜儿才在跟随我们逃亡的路上落入悬崖!宜儿死得好惨!我要他给宜儿填命!”
言罢,他一把抽出旁边黑衣人手里的剑,冲到秦泽面前用剑尖抵住他的胸口:“我要杀了你为宜儿报仇!”
庆元帝冷喝一声:“放肆!”
秦泽瞥了眼胸前的剑,并不慌张。
太后忙喝道:“青哥儿回来!”
她心中不由暗自恼怒。
对青哥儿为了一个女子在这关键时刻方寸大乱甚是不满。
这人就是不能放在小地方养,养得小家子气又上不得台面!
她眸色转暗,心道待青哥儿登基后,她还得在他身后手把手教他如何把持朝政才行。
秦青对太后的吩咐不敢不从,但想起心爱的宜儿死于非命,恨不得手撕了秦泽。
他挣扎道:“皇祖母,让我先杀了他为宜儿报仇。”
“大事成后,”太后劝阻,“你想做什么都行,如今先听皇祖母的话,放下剑回来。”
秦青犹豫片刻将那剑往地上一扔,用力踢了秦泽一脚才忿忿转身。
秦泽见状,忽地捏破手中数枚弹丸,往空中一抛,朝多个方向扔了出去。
只见殿内登时发出‘噗噗噗’的声响,弹丸爆开后阵阵烟雾弥漫。
“不好,是毒烟,快护住主子!”
殿中变化突如其来,几乎没有人提前警觉有异。
站在太后附近的一个嬷嬷反应最快,瞬间就扯了纱巾将口鼻掩住,飞过去挡在太后身前。
秦泽在抛出弹丸之际就伸手将秦青先前愤怒扔掉的长剑握在掌中,一个飞挺将剑直刺入背对他走向太后的秦青后背。
剑从后背直刺而入,贯穿从他胸膛而出。
秦青被毒雾迷得头脑发胀,正欲昏厥却被从背心刺来的剧痛震醒,他缓慢地转过头,看见秦泽面寒如霜:“该死的是你。”
“不!哀家的青哥儿!”
太后睚眦欲裂地看着秦泽一剑收拾了秦青,只觉头一昏就歪倒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