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福元青停下了脚步,翠枝忙端了茶奉上:“姑娘,您先喝杯茶冷静冷静,再好好思量才是。”
福元青接过茶,却没有心思喝,遂又将茶盏放下,拧起眉头细细思索。
翠枝见状,忙安抚道:“姑娘,再过不久您就要嫁去二皇子府做侧妃,这可是事关您一辈子的大事情,半点轻忽不得。”
“夫人的事是长辈的事,老夫人和老爷自会妥当处理。”
福元青垂着眼帘,倒是将翠枝的话听了进去。
翠枝说的不错,如今她还没嫁去二皇子府,是万万不能出岔子才是。
祖母为了她的前程打算,方才已经劝过阿爹。
若她执意去为娘亲求情,惹怒了长辈,恐怕徒生变故。
这个情,现在不能去求。
她假装不知情方是上策。
幽幽地叹了口气,福元青怔然地望着窗外。
脑海中蓦地想起阿爹说的那半句话。
三妹她,该不会真的是娘亲与那管事的孩子?
想起幼时曾有不少人说过她们姐妹俩模样不像,福元青的心就砰砰直跳。
倘若福元华并非国公府的血脉,那她还能坐稳正妃的位置吗?
一丝光芒在福元青眼底蹦射出来。
但旋即又暗淡下去。
不行,如若让人知道福元华不是父亲所出,那娘亲的那些污糟事情……
她的名声必定也会受累!
一想到自己与福元华必须生生被绑在一起,福元青就忍不住银牙暗咬。
罢了,且先静观其变再说。
刘氏的事情其实就发生在福元圆回国公府的当夜。
福元圆因为担心沈氏,又听了冷静柔的计划,于是当晚就直接宿在了国公府。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银宝说了昨夜发生的事,于是顾不得用早膳,直接跑去了海天院。
彼时沈氏正赶着打算告假的福平远去上衙:“不过是大房的事情,跟我们二房扯不上干系。公务要紧,夫君可不能因此告假。”
福平远哪是关心大房那些有的没的,担心的是沈氏的身子,看着肚子大得不像话的沈氏,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还好福元圆跑了进来:“爹,有满满在呢,您快去上衙,莫要迟到了才好。”
待福平远一走,福元圆先是陪着沈氏用了膳,待两人都吃饱用足后,才问起刘氏的事情。
“说是关在离小佛堂不远的一个偏院里,”沈氏打听得仔细,“最终怎么处置,倒是还没听说。”
“娘,我们去探视下?”
沈氏颔首,她本就有此意。
于是,母女俩带着银宝悄悄往偏院去了。
看守偏院是两个粗使婆子,见沈氏和福元圆过来,本欲拦阻,银宝见状上去递了两个沉甸甸的荷包,又低语了两句,婆子才躬身道:“太子妃娘娘和二夫人还请快些儿个。”
刘氏被捆缚着双手又堵住了嘴坐在床上,不过是一夜功夫,却像是老了十岁一般憔悴苍老。
见沈氏和福元圆进来,她先是一愣,随后别开了眼。
银宝机灵地上前扯去了她嘴里的布,然后从屋里搬来两张椅子,顺手拿着布使劲擦了擦。
“你们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福元圆扶着沈氏坐好,然后才在旁边坐下。
沈氏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氏:“刘蓉,对你那些肮脏事我们没有半分兴趣,今天过来是要问你一件事情。”
刘氏眼底闪过一抹羞恼,咬牙转脸回视沈氏。
“什么事?”
“十七年前,京城兴和村的火灾,”沈氏说得清晰而缓慢,“是你指使日月混沌派的人做的,可对?”
刘氏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沈氏会提起那么久远的事。
她嘴角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斜睨了一眼沈氏,淡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沈氏噌地站起身,指着刘氏的鼻子,“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爹娘何曾得罪过你了?你居然灭我全家?我们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怨?让你三番四次想要陷我于死地?”
沈氏胸口猛烈地起伏,福元圆惊得忙起身给她拍背顺气:“娘,您不能这么激动,您还怀着身孕,让女儿来问。”
沈氏身子晃了晃,在福元圆和银宝的搀扶下再度坐了下去。
福元圆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刘氏:“我娘的问话,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刘氏哈哈一笑,凌乱的发丝遮挡了小半妆糊过的面容,看着竟有些渗人。
“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我无话可说。”
“是吗?你当真一句都听不懂?”
福元圆从来就没有惧过撒泼无赖之人,而刘氏如今居然还妄想插科打诨,简直是不要太好笑。
“你说,如果二皇子知道了他娶的妃子之母偷汉私通,会怎么做?”
“如果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福元正的母亲偷汉私通,会怎么样?”
“兴平侯府嫡出的女儿偷汉私通,对兴平侯府会有什么影响?”
“为了保全你三个儿女的名声,”福元圆一语中的,“兴许国公府不会将你的丑事暴露于天下人前。”
“但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娘亲的问题,我今天就把你这些丑事宣扬出去。我可没有在乎娘家大房的伯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你不可以!”刘氏像疯了一般跳了起来,扑过去想要抓福元圆,却被福元圆伸出食指推了一下,颓然又倒回床上。
她惊悚地看着福元圆,“你不敢的。你是太子妃,我若是名声坏了,你以为你就能落得了好?”
“实在是抱歉得很,”福元圆上前一步,靠近刘氏,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她的眼,“你觉得相比你对我外家的灭门之仇来说,我会介意些个儿名声有损的事?”
刘氏吓得浑身一颤,在福元圆的眼睛里,她分明看清楚了福元圆是真心不惧!
“不可能的,”刘氏摇着头,满眼的不可置信,嗓音沙哑道,“你是太子妃,你不可能不在乎名声……”
蹙了蹙眉,福元圆索性一把捏住刘氏摇得像拨浪鼓般的脸,掐着她的下巴道,“我只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你自己好生掂量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