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裕凡他们走后,还在江阾的世真和吕苏没多久也过上了逃亡的日子。
原因很简单,孟夫府想要强行留住世真,硬要说他就是孟府的御灵师,什么有责任有义务一股脑的堆在世真的头上。吕苏可以当个局外人看戏,却仍然感觉到愤怒。
你说凭什么呀?人家自己养活自己十多年,你又没有出过一斗米,回头来人家长大了,你看见了就说这个人自由自在到处闲逛的人是你们家的啊!你说是就是,还得人家给你做牛做马呀?什么道理嘛!
别以为府上有几个壮丁,就可以这么过分地为所欲为,你以为我们是泥捏的,没脾气?
所以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吕苏不计前嫌的跑去找到了当晚被关在一间密室里的世真,凡是吕苏所到之处都会有几个壮士砰然倒地。
这是她前几日出府买了药材,做出来的迷香。这迷香的功效比起极乐散来说有些欠缺,味道太过浓烈做不到不动声色的迷晕人,但唯一的好处便是闻到味道的人就别想轻易醒来。
世真看见吕苏时满脸的错愕,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语气不善却让世真感觉到她的好意:“还傻站着干嘛?等着他们拿来锁灵链被永远关起来吗?”
那一夜,二人轻松的逃出了孟府,功劳全部归于吕苏做出来的迷香。只是逃出来第二天,悬赏榜上便多了一张人物像,正是世真的模样。
还有更诡异的是,他们逃出来没多久就被一个身上带着酒壶的男子追赶上来。那人很怪异,突然地出现,一出现便笑笑地请他们去喝酒,不理他,便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也不动手是不是笑笑跟他们说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人拿不清主意拿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他说是有人叫他过来的,还带句话,让她跟世真好好过……
吕苏想将裕凡药倒,并喂她吃下那种能让人奇痒无比的药。太可恶了,尤其在得知那个人是斩妖师的时候!
吕苏看着笑吟吟的荣千杯,眉间终于染上了一丝不耐烦:“你烦不烦啊,跟了这么久,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
荣千杯笑了笑,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侧:“你们哪个是半妖?我觉得你们两个人的气息都不像是正常人,要不你们跟我走一遭,去梅栴派玩玩?”
吕苏听到他的话都快笑出来了,请一个半妖去梅栴派玩玩?他把人当傻子呢!谁不知道梅栴派是最大的斩妖派?里面的人个个心狠手辣的,你叫一个半妖走进去,还能有命活着出来吗?
“我若是说不呢!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打的过我们两个吗?”吕苏的眼神斜视着他,神情带着几分不羁。
荣千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又笑笑的说:“要不要一起喝杯酒?我心情好了,就放过你们。”
吕苏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闻着你身上有股药味,这般积极的邀请吃酒,难不成是想要在酒里下药?”
荣千杯的表情又是一僵,随后哈哈笑道:“这位姑娘鼻子真灵,请问你做什么来谋生的?”
“她是神医,前任神医吕一就是她师父。”世真一脸平静地接过话,眼中隐约闪耀着几分得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吕苏听他这么说,下巴都要翘上天了。“所以啊,想要对我们下药的烂招数就不用使出来了,要决斗就光明正大的打,打的过我们,我们就跟你走,打不过我们就哪来回哪去,别跟着。”
吕苏开口闭口都是我们,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语态之间散发出来“我们是一伙”的意味。
荣千杯看了看世真,除了五官深邃一点脸色冷硬一点,看不出有多强。他又看了看吕苏,除了有点粗鄙像个男人,模样看着有些普通但胜在皮肤够白,啧,一点都看不出有多强。
但他的师父说过看上去越弱的人越不可以掉以轻心。
“啧,要我走也可以,但你们告诉我你们跟这两位是什么关系?”荣千杯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画像,正是裕凡和褚子萧的。
吕苏看到他们两个就恨得咬牙,当初他们是因为谁才路过江阾的?他们在孟府“受苦受难”,这两个人竟然撇下他们走了,走了之后还搞了个什么斩妖师跑出来给他们添堵。你说这两个人有多么的忘恩负义!
“仇家!”吕苏咬牙切齿的说。
“是仇家就好办了,那你可知他们要去往哪里?”
“告诉你可以,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们,你凭借什么东西找到我们的?”这里离江阾已经很远,孟府那群看上去很有本事的,都没有找到他们,这人却歪路都不走直接冲着他们来了。要说是没有什么特别法术或道具,她是不信的。
荣千杯脸上笑容不变:“二位身上的妖气那么重,只要是得道之人便能闻着妖气追踪而来,那你需要什么道具。”看家的本领,我怎么敢告诉你,笑话!
吕苏对于这个答案意料之中,不在乎地说:“一直听闻他们说要去燕都,你便去燕都寻一下吧。”
荣千杯皱了皱眉,呐呐的说:“在下便是从燕都而来,如此便不打扰二位游山玩水了。”说完掉头就走,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荣千杯此刻是赶着回去燕都,这两条大鱼,他捉不了,也没这个能力。唯有回去找那五千两黄金,那两人比较容易控制,就怕耽搁这些天让他们找到机会逃了。匆匆赶回去,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世真看着荣千杯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许些笑意,眼神温和的看着吕苏:“我们也要去燕都吗?”
吕苏直接往来时的路走,“去燕都做什么,再被她那个小没良心的坑一次吗?回去,我要回去封城。”
世真点了点头,自觉地拿起他们的包袱,跟在她身后默默地向码头赶去。
走了一半,吕苏突然回头看着世真:“你……以后戴个什么东西在脸上吧,我可不想跟你过上整日逃亡的日子。”
世真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脸上挂着淡笑的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不急不慢。
这边,裕凡打了几个喷嚏,褚子萧便伸手替她将衣裳拉拢一些。他说:“这里气候有些偏冷,但在室内的话有暖气,也不会有行动不便。”
这座城完全被雪花覆盖着,偶有寒风徐徐地吹过,带动着屋檐上的雪花散落下来,偶尔有些掉落在街道行人的肩膀上。这里漫天雪地,雪的厚度已经到了人的脚腕,可却跟凄凉萧条扯不上关系,城内百姓一派生机勃勃和乐融融的模样,一点都不为还在下雪的天气而愁眉苦脸或害怕寒冷而畏手畏脚。
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在扫雪,这里的商铺琳琅满目,卖的东西都是裕凡没有见过的物件,褚子萧说这里是鈤国皇城北燕,可能裕凡从小长在大巫镇里,及笄后二十多年都在巫山谷中竟不知自己国家的皇城长这样,还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现在是冬日里你才觉得这里偏僻,等到了春天来了,这周围一片的雪化开了,这里便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褚子萧牵着裕凡的手,一边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一面脸上笑容不断。
裕凡却问:“我们要在这里待很久吗?”
裕凡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多,虽然看上去不会很臃肿,但还是添了几分憨厚,她仰着脸问着褚子萧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憨厚。
褚子萧似乎心情真的不错,他伸手摸了摸裕凡的头:“你喜欢这里吗?喜欢的话,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好不好,呆到你腻了为止。”
裕凡眼神认真的看着他,最后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里,这里太冷了。”
褚子萧脸上的笑慢慢的消失了,他摸了摸裕凡的脸,眼神灰暗不明:“那好,等到雪化了我们便离开。”
他答应了,裕凡以为他很喜欢这里,所以在他答应之后有些惊讶。然而让她更加惊讶的是,褚子萧带着她直接光明正大的走进了这带着股低调又充满神秘的皇宫。
这皇宫门外,有许多穿着黑色护甲的守城军守着,他们看到褚子萧自然是要拦一下的,但后来褚子萧却掏出了一块青色的东西,便恭敬的放了他们进去。
褚子萧是什么身份,是皇族中的人?所以他才可以在燕都说服大皇子?裕凡呆呆地跟着他走进这高墙深宫中,眼睛没有四处乱看只看得见他的背影和他紧牵着自己的手。
裕凡看着一群宫人不知从那里涌出来,围着褚子萧或行礼或情绪激昂的说着什么,也不知是谁把她推了一把,然后褚子萧捉着自己的手便松开了,不一会儿裕凡便被推出人群外。
褚子萧回头看着她,眼神复杂表情……没什么表情,只见他的呵斥住那些宫人,然后终于抽出身来,走到裕凡面前。“这是我宫里服侍的人,但你不要误会,只是母后安排过来的下人而已,不是侍妾,我也没有通房。”
侍妾,通房……这两个词裕凡,在燕都的三王府中,也听了一耳朵,甚至住在三王府的时候,时常有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她面前晃悠,她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也没对她做什么,但裕凡能感觉到她们对自己的不善。
现在,褚子萧也有可能会有那些侍妾吗?裕凡看着褚子萧,褚子萧也满脸紧张地看着她,见她不说话便冷着脸呵斥身后的人:“还不快去打扫房间,让夫人休息?”
“逸儿!逸儿初初回宫,怎么没见什么长进光长了脾气?你哪来的夫人,本宫怎么不知道?”
褚子萧带着裕凡本就是直冲冲地往自己的宫中走去,一是为了躲开他父皇母后的责怪,二是想着安顿好裕凡后自己再去请罪。倒是没想到他母后消息这么灵通,回宫不过一会,她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找了过来。
这逸儿当然叫的是褚子萧的本名,他的大名本叫萧逸。褚子这个姓氏是他大哥游历江湖时惯用的,他当初逃出宫中,就是为了找他大哥,这个姓便直接用上了。只是没想到出去一趟,顺着他大哥以前说过的地方找去,也依旧了无音讯,但却找到了裕凡。
或许他会像他大哥那样会爱一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但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会尽力做到最好。不舍弃父母,不放弃她。
萧逸脸上连忙带上乖张的笑容:“母后,您怎么过来了?孩儿正想待会过去给您请安呢。”
来人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宫廷装,外面披着貂绒披风手中还抱着暖炉,脸色红润得像个二十多的少妇人,但她眉间的贵气和那不怒自威的眼神,都不似她表面那样好说话好糊弄。
裕凡只觉她的眼神冷冷的扫过自己,然后冷哼一声,语气不善:“给本宫请安?哼!你都连皇宫都不想回了,你还会想着去本宫请安?那本宫地等你多久啊,等你身边再多几个阿猫阿狗,都被称为夫人的时候?还是得等到你大哥回来的时候?”说着眼眶就红了,她深呼吸了几口,又说:“你皇叔出去找你,你为什么不跟他回来,竟然还在半路灌醉你皇叔,耍些下三滥的招数逃掉了,你说,你是不是想看到你母后被气了,你才甘心呆在宫中?”
说话间褚子萧,不,萧逸已经跪在了那妇人面前,他是如何表情裕凡看不见,只听他的声音诚恳且认真的说:“母后,是孩儿不孝,孩儿向您保证以后不再偷偷跑出去找大哥了。”
那妇人因为他的话眼中含着的泪瞬间落下,抬起手来似乎想打他却又舍不得,便只能伸手将他扶起来,一手摸着萧逸的脸蛋怜惜的说:“你看看你,出去外面也不懂得照顾自己,瘦了,也黑了,难看死了。”
说完最终还是没忍住,在他肩膀上拍了他几巴掌。这模样看着像是生气,其实为了他不懂得照顾自己而气恼,眼中的疼爱怜惜都快溢出眼眶。
裕凡在远远看着,心下羡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