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更深露重，锦和一边为云葭梳发，一边心疼道：“陛下近日来总是批阅奏折直至深夜，可要多多注意身子骨。”

云葭总不能说，是因为萧大将军不在朝中，所以她就连觉都睡不安稳，只得多找些事情做。

“姑姑不必担心，”云葭笑道，“朕不是小孩子了。”

莲妃去后，锦和疼云葭犹如自己的孩子，只是身份差距越来越大，她只能用行动表明。

“是啊，陛下不是小孩子了，”锦和感慨道，“再过十日，陛下就要举行及笄礼了。”

云葭透过铜镜望向锦和，镜中女童变少女，锦和何尝不是苍老许多？不由感叹：“十几载倏忽而过，还要多谢姑姑在旁辅佐。”

锦和忙跪地道：“陛下说得哪儿的话，奴婢万万承担不起。”

少女转过身，乌黑的发披在身后，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眉宇之间自带三分威仪。她轻轻扶起锦和，道：“从前你我住在听花阁，朕尚且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姑姑没少因朕受委屈。现下朕手握扶熙，姑姑依旧陪伴身侧，只是朕近日里觉着姑姑年岁大了，应该早享清福才是，不可一直操劳下去。”

锦和倒退一步，难以置信道：“陛下要赶走奴婢？”

“怎会？”云葭道：“皇家园林山庄众多，姑姑无论去到哪一处都是极尊贵的，朕不想姑姑为朕与母妃操劳一生。”

“奴婢不走，”锦和猛地跪地，流泪恳求，“莲妃娘娘走的那晚，奴婢便偷偷发誓，此生必定跟随守护陛下，直到这双腿走不动为止。如今陛下赶走奴婢，便是要奴婢违背誓言，奴婢不走......”

云葭本是好意，因锦和的一番话，她想起了莲妃故去后的几年。尽管有皇兄照顾，可他身为男子，到底不可能面面俱到。那会的日子很艰难，要不是锦和、兰芷、兰芯这三人，云葭指不定落魄成什么样。

因着有这份情在，即便云葭发现就是锦和频频传递消息给太后，也是不忍心怪罪的。

“姑姑起来罢，”云葭叹道，“朕不叫你走就是。”

“谢陛下，奴婢继续为陛下梳发。”

瞧着锦和欣喜若狂，哪里还有平常稳重的样子。云葭轻叹一声，许多话语到底没说。

第二日，兰芯送来尚服局新制的礼服，赞道：“这件衣裳可真好看。”

礼服由正红色的襄锦缝制而成，从前襟至袖口以暗线绣以龙纹。若穿上它，行动之间若有真龙浮动，高贵华丽，是尚服局为女皇及笄礼特意赶制。

云葭一笑，呢喃道：“算来，各国的贺礼也该到了。”

从前雁瑞与大泽欺负扶熙成为习惯，尤其是雁瑞，每年只有先皇云宴为吕奢贺生辰的份儿。直到扶熙与雁瑞言和，吕奢才每年送点小玩意儿过来。当然，云葭每次回给他的也不值多少银子。

哪怕前几年云葭的生辰各国没有表示，今年也是不同以往的。毕竟是扶熙女皇的及笄礼，不送点贺礼怎么也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