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刺客头头的身旁,李毅很是懊悔:“唉,竟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
其实这事也不怪他,蒙面人一看萧家军赶到,登时摆出不要命的阵势。有的即便被擒住,仍挣脱控制往萧家军的剑上撞。
萧晟扯过刺客的衣领,只见背面以金丝线绣着小小的:夜锦二字。
夜锦,夜照国特有的锦缎,因其柔软顺滑,即便穿着者汗流浃背也不会粘衣,所以颇受习武之人的喜爱。
近些年来,夜锦供不应求,市面上仿品也就多了些。为了区别于仿品,夜照绣娘会在每件衣服的衣领处绣上“夜锦”二字。
李毅猜测道:“难道这些个杀手是夜照派来的?”
“不会,”云葭果断道,“虽说前些日子,夜照使臣在扶熙受了折腾,可第二日朕也是写了手书过去的。且夜照国君向来不喜刀兵,他犯不着为了一小小使臣大动干戈。”
李毅一想也是,好不容易又动脑一回,道:“既不是夜照派来的,却又穿着夜照的夜锦,可不就是栽赃嫁祸么……难道是大泽?”
“泽国近些日子虽说定下了太子人选,但各方多有不服,淳于朗每日里不得安枕,”萧晟怎么也没想到,战场一别,竟是大泽比扶熙更乱,“这太子之位确实归属于他,可其余皇子却抱成了团,独独针对他一个。这时候,淳于朗怕是没那个闲心管邻国的事儿。”
李毅恨恨道:“狄族从不屑于暗地里搞小动作,那便只剩下恶国雁瑞了。”
每每听到雁瑞,云葭总是禁不住冷笑:“栽赃嫁祸的事,那卑鄙吕奢做得还少么?”
第二日,文武百官皆听闻:女皇陛下微服出宫,被靖安将军带去了沈宅。沈暮之子不识女皇,竟犯下大不敬之罪。
好在陛下心慈,只降职沈暮,谁料陛下遇刺,沈暮恰好救驾,据说很是勇敢。如此功过相抵,陛下便免了他的罪责。
沈暮感恩陛下,连夜将家中金银全部送入宫中,就连小妾的首饰发簪都夺了来。国库得以填充,陛下龙颜大悦,连连称赞沈暮是国之栋梁。
由此,百官各自盘算起来,其中多位大人颇为担忧,生怕某一日云葭与萧晟上门做客。
又过几日,众臣得知沈大人上交的竟是全部家当,而后沈大栋梁不仅搬回原来的尚书府居住,更是将名下的宅子一一变卖,将卖得的银票再次送入宫中,就连先皇御赐的宅子,也死活请求女皇收回。
偌大的尚书府,家徒四壁,沈暮新得的爱妾受不了吃糠咽菜的日子,哭求沈暮放她一条生路。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面对着一众跪地哀求的小妾们,沈大人彻底看清家中人心。
于是,沈暮痛下决心、挥泪遣散众妾室与通房,往后余生只与结发妻子相守,再未纳妾入门。
至于沈暮之子沈子修,往后数年,扶熙上下若谈起他,不会说他是沈暮之子,也不会说起沈子修科考后所得官职,反而会说:沈子修你都不知道?就是胆敢称女皇陛下为“妹妹”、逼得自个儿父亲散尽家财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