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
御花园里,有着一片湖。湖水听闻是极深的,即使加了栏杆,也有人失足掉进湖里,被淹死了。
“朱公公你看,这些鱼儿是多无忧无虑。”皇帝扔了一把鱼食,水花便是四溅,传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鱼儿们都争着去吃。
“不好的一点就是,抢食。”
皇帝没有了兴致,拍了拍手便沿湖走了。
御花园四处都有侍卫守着。
“陛下,这些鱼儿就为这点吃的,自然抢了。”朱公公走在皇帝的身后,之后是两队随行的宫女和随侍。
“哈哈……”
“有理。”皇帝转身,理了理袖子,哈哈大笑。
一行人去了凉亭。
“朱公公坐着,陪朕下会儿棋。”
“难得陛下有兴致下棋了。”朱公公便坐在了皇帝的对面。
宫女把棋盘摆好,皇帝执白子,朱公公执黑子。
“二皇子和三皇子近况如何?”皇帝下了一子,朱公公随即也放了一子。
“回禀陛下,两位殿下都是和睦的,未听闻有何不和。”
皇帝抬头看了朱公公一眼,说道:“新婚后如何?”
朱公公放了一子,抬头说道:“这个老奴不清楚,不过两位殿下定都是极好的夫君。”
皇帝把棋拿在手中,问道:“宋家二公子可已下葬了?”
“两日前下葬的。”
“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一个少年郎。”
“陛下,谁说不是,这好端端一个人,就这样没了,想想两年多前,二公子写的文章,老奴也听到多人称赞。”
“实在世事难料。”皇帝手中拿着棋,迟迟没落子。
“陛下,该你落子了。”
皇帝回过神:“是该我了。”
将白子放下,堵住了朱公公预想走的路。
“陛下这一步,实在精妙,老奴佩服。”
“二皇子查的怎么样了?”皇帝突然问道。
“陛下,还未收到消息。大概是没有进展,如今二公子突然去了,二殿下怕是更不好出面。”
皇帝想了想,说道:“是这个理,把顾庭昀从城郊调到泽梦来,刑部主事空缺,让他去吧。”
“陛下,何时执行?”
“再缓缓,这宫城里,不缺聪明之人。”皇帝又放下一子。
“陛下圣明。诶,该老奴了。”朱公公捻起一子,对皇帝的步法进行围追堵截。
“大皇子最近可是要回泽梦了?”
“正是,按行进速度,三日后该来宫中复命了。”
“此行,可是辛苦他了,不知什么奖赏才好,朱公公可有意见?”皇帝停了下棋,让人撤下去,宫女端了茶过来。
棋局已撤,朱公公站了起来:“陛下可是抬举老奴了。你送的,大皇子自然都是喜欢的,陛下不必烦忧。”
“东宫之位如何?”
皇帝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朱公公等一众宫女侍从都跪下了。
朱公公低着头喊道:“东宫乃国本,圣意昭昭,如何问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全凭圣裁。”
“朱公公,不必一惊一乍,朕只是有这想法,与你说出来罢了。大家都快快平身。”
“谢陛下。”
朱公公战战兢兢的站起身,那些宫女侍从也随之起身了。
皇帝悠然的拿起茶盏,揭起茶盖,闻了闻。
“真是好茶。朕没有记错的话,是东岭城黄之悠家进贡的龙井。”
“正是。”朱公公答到。
“宋大人家的大小姐就是嫁与他家的?”
“陛下好记性,老奴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你这是老糊涂了。传我令,对宋潇湘夫妇进行赏赐……就赐上好织锦绸缎十匹,黄金百两,珍珠两斗。”
“也是安抚宋家了。”
皇帝愣了愣,喝了一口茶。
凤仪宫内。
“此事当真?”
皇后从凤椅猛然站了起来。
“娘娘,千真万确。那个小宫女听见圣上问朱公公,大殿下回朝给些什么赏赐,陛下就似玩笑说了一句东宫之位如何……”
“她就站在圣上身旁,绝不会听错。”
皇后有些无力的坐回去,挥了挥手让那宫女退下。
“大皇子,东宫之位?”
“这消息可真?”贵妃将手中的绣花样子放下。
“娘娘,此事不假。”梦儿将孙贵妃正在绣的帕子和那些剪刀收好。
“陛下段然不会在御花园说如此重大之事,永宁宫不要和那个报信之人有任何往来了,明白吗?”
梦儿应了下来。
熠王府。
“翠屏,接着。”
隋诗莹将鸡毛毽子踢得高高的,另一面的翠屏蓄力准备接下。
“夫人,来了。”
隋诗莹见那毽子飞的远,就预见的往后退,刚好接上,又踢给了翠屏。
“这可难不倒我。”
翠娥在旁站着,看着两人玩的如此起劲,掩面轻笑。
小白趴在翠娥的脚边。
翠娥看见梁恒过来,正欲拜见,梁恒示意免礼。
小白伸直身子,扒着梁恒的衣摆。
梁恒嘴角微动,将小白抱在了手里。
看见隋诗莹在院里卖力踢着毽子的模样,阳光倾泻在她身上,一时间将隋诗莹错认成了江婉清。
梁恒缓缓伸手摸着。
“嘿。”隋诗莹两手提着毽子,将鸡毛毽子踢的老高,翠屏没有接住。
“翠屏,咋俩歇一歇吧,玩了快半个时辰了。”
“热死我了。”隋诗莹拿起袖子扇了扇,脸上有些晶莹,跑出来的碎发有些微湿。
“拜见王爷。”翠屏看见了站在两人后侧的梁恒。
隋诗莹听见,连忙伸手理了理衣服和头发,转身道:“王爷。”
看见小白惬意的趴在梁恒的怀里,和梁恒的白衣快要融为一体,那双微绿的瞳孔有些倦意。
心中大叫不好,这傻猫真的是脸皮厚!
“王爷,小白又调皮了,你给我吧。”隋诗莹现在因为一只猫,有些没有底气。
“无妨。”梁恒往屋里走去。
隋诗莹微微张着眼睛。
翠娥一看,说道:“夫人,我去沏茶,你与翠竹两人,去洗一番吧。”
隋诗莹忙点着头,进屋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梁恒。
进了里屋,洗了手,擦了脸,整理了一下发髻。
翠娥给梁恒和隋诗莹二人倒了茶,见隋诗莹过来,便拉着翠竹退了出去。
小白躺在梁恒怀里打着呼噜,极其乖顺。
“王爷,今日无公务要忙?”
有些不自在的气氛又在两人之间冒了出来。
“嗯。”
“……”
“……”
“那敢情好,你能歇息歇息。时常见你忙碌,我也帮不了什么忙。”隋诗莹本来在外踢毽子,玩得有些口渴,便喝了口水。
“无妨。上次之事,已经过去,你不用放在心上,觉得不自在。”
隋诗莹看着梁恒的眼睛,读不出梁恒的想法,点了点头,继而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梁恒。
许是隋诗莹直勾勾的眼神让梁恒有些不适,梁恒转移了视线。
不紧不慢说道:“之前你是直呼其名,以后也如此即可。”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隋诗莹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脑袋里真是思绪万千,这个梁恒是来和自己增进感情来了?
“之前,我是太过不讲礼数,你不怪罪,已是万幸。”
“郡主生于将门之家,不拘小节,我也知晓一二。”梁恒回到。
“谢你体谅。”
“我现在心中着实轻松了许多。”隋诗莹在梁恒面前倒也不掩饰,也是想什么说什么。
“郡主心中轻松便好。”
“有一事相问。”梁恒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肚子,小白呼噜停了一停,又叫了起来。
“郡主可认识御史大夫宋缘枝之子,宋?”
“见过一面。去刑部问蒋一舟缘由之时,他和奇杭同行。你问此做什么?”
宋英年早逝,泽梦许多人都是极为惋惜。
“之后你可去过青山观?”
“去过,有人给我留了字条,说是有要事相告,让我前去青山观。”
“何事?”梁恒有些步步紧逼的意味。
隋诗莹听梁恒如此关心,想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你怀疑二公子不是病故的?”
梁恒不动声色,隋诗莹算是确定,梁恒为何今日来院中了。
“梁恒,莫非你怀疑与我有关?”
“是。”
“梁恒,你疯了?我会因为什么事情与二公子过不去?我与他并无交集。”隋诗莹急得站了起来,实在想不到梁恒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二公子也去过青山观,同一时间。”梁恒依然是平稳的语调,。
“梁恒,我不知宋与你什么关系,你会如此亲力亲为去调查……”
“所以,到底是何事会让你前去青山观?”梁恒不管隋诗莹在说什么,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梁恒,原来这几日,不见你人影,是在背后调查我去了。你还不如像现在直接来问我,质问我,你定要如此吗?”
隋诗莹有些哽咽,不敢想,这个成亲未到一月的夫君,因为自己友人的死,去调查自己。
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隋诗莹与梁恒谈不上有何感情,在此刻,真是浑身委屈。
“是何事?”梁恒继续问到。
隋诗莹眼里的泪水拦不住,落了下来。
“那人说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去了,等到天黑,都没有见到人影。就是这事,你满意了?”隋诗莹不想梁恒看见自己如此软弱的样子,进了里屋,用力的把帘子放了下来。
呜咽声从里屋传了出来。
梁恒见状,将小白放在了地上。起身往里屋走,正准备掀开帘子进去。
隋诗莹背着身子,声音冷冰冰的:“梁恒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梁恒抬起的手放了下来,透过帘子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小小身影。
“抱歉,我误会你了。”
梁恒转身便往外走了,小白在外喵喵叫着,随着是一阵关门声。
小白从外厅钻了进来,屋外便没有了声音。
“梁恒,你就是个坏人。”
隋诗莹抱着自己,趴在桌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