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若男美眸微眯,冷嗤一声:“没想到乌雄的顶梁支柱竟然是个如此好色之徒,但是你别忘记了,我娄若男再怎么说也是大元的一名将军,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与其被你俘虏,我宁愿选择从这悬崖上跳下去。”
“美人,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慕烈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话音刚落便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他要将娄若男掌控在自己的身边,不会给她任何寻死的机会。
可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个被他当做死人看待的副将也忽然有了动作,而且是绝对超乎他意料之外的动作。
实际上徐斌一直都警惕的注视着慕烈的一举一动,他可不认为一个有能力当上乌雄镇国将军的人会是一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无能之辈,他从一出现就开始用言语刺激他们,看似是在呈口舌之快,但是从他脚底下一直未曾松懈过的那股劲力来看,徐斌知道此人一定另有目的。
没让徐斌失望的是,慕烈果真如传闻那般见色起意,他一路跟着他们来到这个悬崖上,就是为了亲手俘虏娄若男,然后顺便将自己这个“碍眼”的副将给扔到深渊里。
但是徐斌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他离娄若男那么近,就算身上的功夫因中毒而受到了限制,他一样可以救自己心爱的女子一命。
怎么救?当然是将她从悬崖上推下去,出手之快之稳,突兀得让慕烈都一时间傻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马上就要被他抓在手心里的纤纤玉指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然后那美丽的人儿就在他的眼中如流星般坠落下去。
那一个瞬间,娄若男也完全呆住了,坠落中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她只感觉到自己被徐斌用力一推,然后身子一轻,耳边就传来了忽忽的风声。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了那个将自己推入悬崖的男人最后留给自己的眼神中居然带着欣慰和莫名的期许。
娄若男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哭还是该笑,武力尽失的她若是落在慕烈的手里,一定会遭到对方的百般羞辱和折磨,乌雄人绝对不会让她寻死,他们还要留着她与大元军队将条件。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应该感谢徐斌,感谢他在这最关键的一刻推了她一把,让她死得有尊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娄若男的心里又莫名的感到难过。为什么那个男子出手推她的时候这么果断决绝,为什么他连最后留给她的眼神之中都没有痛心之色。
难道这个男子从来未曾对自己有过一点点男女之情?难道这将近四年的朝夕相处,她对他而言都不曾有那么一点点的特别吗?
——再见了,斌子。再见了,大元……
短暂的胡思乱想之后,娄若男认命的闭上了双眼。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她知道再要不了一会儿,自己就会被摔成肉泥。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应该就是“啪叽”一下,很快就结束了,所以……不会很痛苦吧?
结果预想中的“啪叽”和全身骨头碎裂的剧痛都没有传来,她只听见“啪砰”的一声,然后就是“咕噜噜噜”的声响以及一身冰凉刺骨的感觉。
娄若男猛的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落进了水里。
知道自己这回是绝对死不了了,娄若男也顾不得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进水里而对身体造成的震荡与不适,努力的挣扎着向水面游去。
重新呼吸到空气的时候,娄若男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徐斌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那个男子之前告诉她,说他自幼在这边境一代长大,对这附近的地貌很熟悉。
这么说来,他一定是早就知道这个悬崖底下有活路,知道这里有条河,所以他才会拼了命的扛着她往悬崖边上跑。
可是娄若男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不把这事儿告诉她?他为什么不直接拉着她一起跳下来?为什么要在悬崖边上对她说那番话?难道他早就知道慕烈一路都在尾随他们吗?
不,绝不可能。娄若男自信自己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至少不会在徐斌之下。况且他们二人还都中了毒,不能运气使用内力。这样的他们除了能拥有比常人多一些的警觉之外,可以倚仗的东西真的不多了。
慕烈的功夫如何娄若男不知,但是想来就算比不上陈良德那老狗,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这样的高手想要跟踪他们两个中了毒的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徐斌是绝对不可能发现他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来到了生路的路口,徐斌却偏偏要拉着她的手,磨磨唧唧的对她提出一些他明知道这个女子不可能会去照办的请求。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她的心底油然而生,那是她尚未打消的对徐斌的怀疑。假如今夜的一切,徐斌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她不曾知晓的角色,那如今她被推下悬崖生死不明,徐斌的计划岂不是顺水推舟的实现了?
“斌子,若是让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欺骗我,若是……若是你敢对我大元不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娄若男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猛提了一口气就欲往河岸边游去。
可是她情急之下却是不小心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如今毒气入体还未清除,再加上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进水里,身体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于是这么一运气的结果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疼痛从胸腔内传来,紧接着就好像周身大穴被人给封住了,手脚立刻酸麻无力。
体内气息剧烈翻涌,只听“噗”的一声,血水从她的口鼻喷出,脑中有一道经脉如她此时的心跳一般剧烈的搏动着,眩晕的感觉一阵一阵的袭来。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娄若男的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憋闷与痛苦,她自嘲的想着,这一趟从悬崖上跌落下来,没有被摔死,却反倒要被水给淹死了。
画面到了这里,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苍无念皱着眉头,恼怒的一挥手又将光幕给打碎了。
“徐斌、慕烈、陈良德……风湮,你这一世还真是精彩之极啊,连个太监都能对你抱有不一样的心思,你究竟把我至于何地?”苍无念恨恨的甩了甩衣袖,将双手猛的负于身后。
此时的他心中有滔天的怒意,但却偏偏无从发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就是想将这个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气得七窍冒烟的女子关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他要狠狠的折磨她,让她每天能看到能想到的只有他苍妄。
——苍妄?
苍无念猛的一惊,他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深入接受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和嫉妒,甚至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极其缥缈的爱意。
如果说惜儿还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真正意义上的感触,那么白薇就是带着他发掘自己感情的开始,待看到娄若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他好像不再是单纯的回望这个女子的过去,而是在真实的陪着她一同经历,一同参与。
可是参与得越密切他就越难以自拔,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渐渐的与他融为一体。他不知道女子这几世的命格都是谁给她安排的,但是他能够肯定,这一定是风湮自己点头同意的。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就愈发的愤怒起来,自己堂堂一个修罗王,论实力论样貌论一切,有哪一点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这个女子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需要历劫需要经历各种苦难需要最后不得好死,为什么偏偏每一世她都会爱上别人?她难道不知道她自己就像个扫把星,爱上谁谁也会跟着她一起倒霉吗?
“扫把星?”想到这一点,苍无念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呢喃出声。
他怎么之前就从来没想过,自己才是被风湮这个“扫把星”连累的最倒霉的那个倒霉鬼呢?
他这么痛苦的在忘川水中等待着那个女子,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爱她,而她也爱过自己啊?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又被他给打消了,心中那一丝丝微末缥缈的爱意告诉他,他爱风湮,但绝对不忍心伤她一丝一毫。所以,如果风湮也爱过他,又怎么会忍心这样对待他呢?
一口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的,他还是忍不住又挥了一把衣袖,唤出光幕来继续回望风湮这一世的结局。
娄若男在河水中昏迷过去之后便顺着水流一路飘荡,命不该绝于此的她被一对深居山林之中的猎户夫妻给救了起来。
当她再一次清醒的时候,已经距离她被徐斌推下悬崖过去了整整半个月。
发现自己还活着,娄若男自然是兴奋的,但是一想到徐斌,想到整个大元边境的将士们,她的心立刻又跌入了谷底。
挣扎着坐起身之后,她发现自己身上好几处都缠着白布条,浑身上下也犹如被马车碾过似的,到处都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