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倾城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这魂牵梦萦,她的心绪就变得复杂无比。
“我是中了一种蛊,此蛊名为‘魂牵梦萦’。蛊毒发作的时候,我就会感到通体冰寒,疼痛难忍。若是没有缓解之法任由其发作下去,的确是会危及我的性命。”沉吟片刻之后,画倾城开口说道。
“光是缓解有什么用?这蛊可有治本之法?”花无殇立刻问道。
“哎……”画倾城叹了口气,“治本之法自然是有的。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这蛊恐怕短时间内是没法解掉了。”
“如此危险的蛊,既然可以解,为何不赶紧解掉?莫非是需要什么稀罕的物什?”花无殇微微皱眉问道。
需要什么稀罕的物什……画倾城的脸瞬间就红了,头也下意识的偏了偏,一方面是不好意思再去看花无殇,另一方面也是自欺欺人的希望对方不要看到自己脸红的模样。
饶是花无殇的心思一贯玲珑剔透,此时也有些茫然了起来。他不过就是问问解蛊的方法,问问解蛊是否需要用到什么很珍贵的东西,这女子的脸为什么“腾”的就红了呢?
半晌后画倾城才缓和了情绪,轻声开口说道:“对不起无殇,方才……是我失态了。其实解这蛊能不能解,并不是我说了算的。因为解蛊需要一件这世上至贵至贱的东西。”
“至贵至贱?”花无殇更是茫然了,贵与贱分明是两个极端,一样东西既然贵重了,那如何能够在贵重的同时又显得格外低贱呢?
画倾城笑了笑,解释道:“既然无殇你已经将我当做朋友,那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了。这个蛊的蛊引就是无念哥哥的血,所以若是想要解蛊,就需要……需要他爱上我。”
花无殇恍然,情,果然是这世上至贵至贱的东西。
若是爱上一个人,那这个人的爱对于自己而言就是弥足珍贵的,是千金难求的;可若是不爱一个人,那这个人对于自己单方面的爱,就是一文不值的,是可以不屑一顾的。
这么一想,花无殇对画倾城口中的那个“无念哥哥”就更加的好奇了,这个叫做无念的男子,竟然没有对画倾城动心吗?还是说对方早已有了自己所心仪的女子?
“他……有妻室了?”花无殇试探着问道。
“没有。”画倾城摇了摇头,她显然知道花无殇想问什么,于是索性再补充了一句:“他……目前也没有心仪的女子。”
“这……”花无殇有些想不明白了,没有妻室,没有心仪的女子,面对画倾城这样一个世间可谓绝无仅有的美人,是个正常男子都很难不动心吧?就连他在第一眼见到画倾城的时候心中都难免的起了些许波澜。
“无念哥哥他……没有觉魂。”画倾城语气淡淡的解开了花无殇的疑惑。
花无殇闻言,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没有觉魂,那就意味着没有七情六欲,若是能使用什么特殊的手段,可能还是可以让对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勉强的去感受喜怒哀乐。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即便是三魂七魄健全,也不见得能分辨得清楚自己的心,更何况是一个失去了觉魂的人。
“对不起倾城,我……不该问你这些。”花无殇舒展开了略显凝重的神情,带着歉意的说道。
画倾城微微笑了笑,“无碍的,其实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话刚出口,画倾城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是苍无念每一次面对自己过去所经历过的不愉快都采取的一笑置之的潇洒态度。
而如今这几个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画倾城才真正体会到那种无奈。对,就是无奈。那是面对自己无力改变和挽回的过去,强迫自己去接受之后的一种自以为已经麻木了的无奈。
若是可以,谁想要这种习惯?谁稀罕这种习惯?谁要妥协这种习惯?
短暂的怔愣过后,画倾城又接着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还真是要多谢你,这七日之中,你至少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先前画倾城僵在脸上的笑容花无殇也看见了,只是她很快假装没事人一般的一语带过,那他也不会多问什么,可是“至少”救了两次,难道他忽略了什么问题?
“这蛊多久发作一次?”花无殇立刻敏锐的问道。
“多久发作不知道,事实上它也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最初我只知道若是我离开无念哥哥超过三日,这蛊就会要了我的命。不过从我之前的经验来看,以我现在的法力,可以略做抵挡,大概可以撑到四五日。不知道无殇将我救起到现在,我体内的寒气发作过几次了?”画倾城一边解释一边问道。
“只出现过这一次,就在今日。”花无殇如实回答。
“才发作一次?”画倾城显然很是惊讶,急忙又问道:“那你能确定我一定是昏迷了七日吗?或者,在你发现我之前,我就已经昏迷在你的树屋之外了?”
“这个倒是可以确定的,因为七日之前我就已经来到了这里,那时候这周围并没有你的身影。”花无殇肯定的说道。
“七日……我竟然已经可以捱过七日了。”画倾城喃喃的感慨着,心中说略显欢喜之余还带着些惆怅。
她能离开苍无念的时间越长,说明她的法力进步得越多,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对苍无念的依赖也越来越小。
如果有朝一日,她可以几年甚至几十年不需要见他一次,那她为他画了魂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呢?
花无殇不知画倾城心中在想些什么,此时他的心情也微微有些复杂。从他第一眼见到画倾城就已经深深的被她吸引住了,不过那种吸引与男女之情无关,而是一种奇异的类似于敬仰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来自人族的女子产生这样的感觉,虽然他只是个鬽灵,但是自打他具有灵智以来,他就从来没有小看过自己。非但没有小看,他甚至一直坚信着自己终有一日能够修炼得道,羽化飞仙。
鬽族上下就传说他目空一切,其实也并非如此,他当然有在意的东西,只是在他看来,有些东西即便在意,也不一定要表现出来。
鬽族族长的这个身份,使得他必须要为妖族和鬽族两族的族民的繁衍生息做出考量,必要的时候需要让步或者牺牲。但是作为他自己,作为花无殇这样一个雪莲花精的身份,他觉得自己是完全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的追求和向往。
他从来没有看不起谁,但是他也很少特意去看得起谁,如果非要说有,那妖族族长胡沐火算得上一个,而另一个就是如今的画倾城。
见画倾城脸上的神色喜忧参半且不加掩饰,花无殇忽然觉得这个让他产生了淡淡敬仰之情的女子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可爱很多也单纯很多。
小小的树屋内,女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男子望着女子的脸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竟是安静莫名。
忽然,门口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少年清脆而焦急的声音响起:“族长,族长,不好了……”
少年显然是一边嚷嚷着,一边伸手推开了树屋的门,不过就在看清屋内情景的瞬间,他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他看见他所崇拜的族长大人正安静的坐在屋中唯一的床榻边上,而那床上此时竟然躺着一个女子。
“这……这……”少年结结巴巴的,伸手指着屋中一对男女,嘴皮子一时间也变得不利索起来。
嘴上虽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他的脑子却已经飞速的做出了计较:难道族长连着七日不回镜屏城,就是为了与这个女子朝夕相伴?这可是金屋藏娇啊!族长一向对女子没什么兴趣,难不成这一次是真动了凡心,这镜屏城终于要有女主人了吗?
少年虽是闭了嘴傻站在门口,可是画倾城却已经听清了他方才飞奔而来口中叫喊着的“族长”,心下不由得惊讶。
“原来……无殇竟是鬽族的族长?”心中惊叹脱口而出。
花无殇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门口的少年招了招手:“白茶,进来吧。”
“啊?哦!”少年一个激灵,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蹦到了花无殇的身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顺势小心的瞥了画倾城。
在看清画倾城的容貌之后,这个被唤作“白茶”的少年的脸立刻就红了,赶紧扭过头去看着花无殇,眼睛眨巴眨巴的,心下却暗道:这位姑娘真的和族长好生般配啊!
花无殇没有理会白茶在腹诽什么,而是略显歉意的看向画倾城道:“之前本来就想对你坦承我的身份来着,谁知话说一半竟是说岔了,还望倾城你……不要介意。”
倾城?白茶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原来这个姑娘名叫倾城啊,族长都这么亲切的直接喊人家姑娘的名字了,看来鬽族之中很快就有大喜事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