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卡西当即肃然起敬：“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说罢，他又招呼起车队的其他人：“你们听到了吗，橡木之父才是我们真正的守护神，只有每日坚持向它祈祷的人才能得到庇护！”

随后，他竟然强迫所有车夫和护卫站成两排，齐声高唱《橡树之歌》。

陈邃废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吐出来，因为这首歌写得实在太像地球上的儿歌了，歌词中使用了大量简单通俗的语言描写对欧拜·亥的喜爱和尊驾，配合上一群糙汉子粗犷的歌声，简直就是对耳朵的折磨。

他总算明白罗素当时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对方口中的“奇人”是奇葩的奇。

奥卡西带着手下唱完歌，便吹了声口哨，命令他们各就各位，整支车队就此启程。

车队由五辆货运马车和一辆客运马车组成，而陈邃一行人作为特邀护卫，当仁不让地坐进了那辆客运马车。

马车外表朴实无华，里面的设备却颇为舒适，而且空间足够宽敞，就是放五个格利翁进去也绰绰有余。

陈邃本想利用这难得的空闲时间稍作休息，并仔细考虑一下之后的行动，可是队伍才出发不久，奥卡西就厚着脸皮钻了进来。

他似乎仍对橡木圣徽念念不忘，没话找话道：“迪奥先生，不知您在橡树之父教会中是什么等级？”

陈邃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堆笑道：“鄙人并非自然之神的信徒，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一直佩戴着这枚圣徽。至于传下此物的先祖也早已离世多年，家里人都不清楚他的故事。”

“什么！？”奥卡西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千金难求的圣徽竟然戴在了一名非信徒身上。

他苦口婆心地劝导陈邃改变信仰，却遭到对方坚决的拒绝后，才一脸不忿地离开了马车。

尤利娅不屑道：“那些所谓的神灵不过是强大一些的生物罢了，有什么好信仰的？如果有什么危险，能够依靠的还不是只有自己和同伴。”

陈邃笑着摇摇头：“对生命短暂而灿烂的人类来说，信仰不光是获取力量的途经，更重要的是一种精神的寄托。”

这下不光尤利娅，连拉姆和格利翁也忍不住笑道：“城主大人，没想到您还有传教的天赋，这番说辞像极了那些人类神棍。”

陈邃阴森森道：“是吗？你们也算是本城主亲传的教众，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就由你们俩来编写恶魔公主教会的教义吧。”

两人顿时傻眼：“啊？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哪里编得出那种玩意？”

让半兽人和牛头人编写教义的话当然是吓唬他们的，身为混乱化身的狄摩高根根本不需要任何教义，只要向她们祈祷，她们就会看心情赐下恩赏或惩罚（大多数时候是惩罚）。

不过经此一吓，众人也算是对人类的信仰有了不少了解，想要混入人类社会，信仰问题就是最大最危险的陷阱，最好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

一路无事，奥卡西在被陈邃严词拒绝后也不再来他面前晃悠了，一行人披星戴月，很快就进入了卡珊德拉中部地区，距离纳伊士只剩不到一半路程。

在十来天的旅途中，陈邃偶然发现了这支车队的一个秘密：其中一辆货车中似乎关押着某种活物，护卫们每天都会以加餐的名义拿一份食物进去，并趁陈邃几人不注意的时候丢弃一些生活垃圾。

陈邃清清楚楚地记得罗素当时的话，他说这些车厢里都是杜锡文镇特产的作物和动物皮毛，在纳伊士这样的大城市中能卖到很高的价钱，所以才不惜花费巨资雇佣了他们。

但事实显然与罗素的说法相悖，车队中不仅藏着活物，那些来自希莱斯特家的护卫还有意向陈邃隐瞒此事。

可不管他们再怎么小心，大家毕竟同在一支车队，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时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只能慌乱地掩饰过去。

更重要的是，陈邃曾装作无意靠近过那辆疑似装有货物的马车，以他对气息的敏锐感应力竟然一无所获，换做毛豆或尤利娅也是如此，想必那辆马车中装了能够隔绝意识探查的东西。

“普通动物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里面关着的应该是个厉害角色，考虑到护卫每天提供的食物数量，极有可能是一名人类！”

陈邃沉吟道：“卡珊德拉并不禁止奴隶交易，寻常奴隶也不会让那老头谨慎成这样，里面的人很可能拥有强大的力量，或者在卡珊德拉身居高位。”

虽然心里对道貌岸然的罗素为什么当了绑架犯十分好奇，但陈邃深知自己的处境，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意配合护卫们的表演，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就在这种各怀鬼胎的尴尬情形下，一行人来到了卡珊德拉的内陆城市——圣·泽纳尔。

圣·泽纳尔是一座中型城市，由于地处荒原，各种资源都颇为缺乏，多亏占据了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才靠着收取过路费和商业税得到了发展的机会。

陈邃所在的车队人数不少，沉重的货车一看就知道油水丰厚，因此当车队来到城门口时，那群半死不活的城门守卫立即来了精神，一个个两眼放光地围了上来。

“站住，哪里来的？车厢里是什么货物？”看似领头的那名守卫大喝道。

奥卡西赶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大人，我们是从杜锡文来的，车上装的都是一些镇上的土特产，值不了多少钱。”

守卫头领脸色一沉：“值不值钱不是你说了算，小的们，给我搜！”

“哎？大人不用这样吧，小人可以对橡木之父发誓，绝对没有半点虚言！”

“你对狄摩高根发誓也没用，愣着干什么，快去搜啊！”

“是！”

陈邃等人原本坐在车厢里不打算掺和，可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坐不住了。

尤其是格利翁这个憨货，经过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恶魔公主信徒了，一听到公主殿下的名讳被一个凡人呼来喝去，立刻将硕大的牛头探出了车窗，怒吼道：“是谁嗦的？”

他的通用语严重不标准，但光是那颗会瞪人的牛头就足够震撼了，城门守卫们当即尖叫着四散逃开。

“救命！”

“有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