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陈邃佯装淡漠道：“你说那些冒险者只是借用了神器，难道他们后来没还给你们么？”

苏妙恨恨道：“当然没还，不然我也不会一个人离开森林了。”

陈邃脸色微变：“那你是去找他们讨债的？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么？”

他心中紧张万分，生怕从苏妙口中听到自己当初亲手打下的那几个字。

好在苏妙摇了摇头道：“那些冒险者出现在夸斯提瑞尔时我还只是个德鲁伊学徒，当然没资格接触到他们，而且我离开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找他们讨要神器。”

她面带悲色，但眼神坚毅道：“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教会了我，道义和承诺都是虚假的，只有力量才是唯一的真实。”

“如果族中的强者不是那么不堪一击，他们也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夺走我们守护多年的神器，还没有留下任何归还的保证。”

“我离开和平得有些无聊的森林，就是为了变强，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为了成为能守护想要守护之物的人！”

“只不过……”她话锋一转，慷慨激昂的语调突然低落下来：“离开森林后，我才知道自己拥有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依靠纹身之力施展的德鲁伊法术用途极为有限，根本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再这样下去，别说寻找力量、成为那些冒险者一样的强者，就连在这片大陆上生存下去也成问题了。”

“那些佣兵团的人，包括跟我签订合作约定的银狐团长，一开始都是道貌岸然，一旦得知我的真正实力，就跟变了个人似地，开始想方设法地占我的便宜。”

“我之所以孤身来到这里侦察，就是因为受不了他们的语言挑拨……”她咬牙切齿道：“我想要力量，为了获得真正强大的力量，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啪、啪、啪——”

陈邃使劲拍着手，朗声大笑道：“说得好，要寻找力量你就来对地方了，森林女神和人类社会给不了你的，我们深渊可以给啊！”

“您？”苏妙眨了眨泛红的眼睛，有些担忧地说：“可是我听说……恶魔是全位面最为苛刻狡猾的商人，与它们做交易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陈邃大度地挥了挥手，冷笑道：“随他们去说，与我们深渊做交易没有好下场，那古往今来与秩序诸神做交易的人，又有哪一个得到了善终呢？你们世世代代供奉森林女神、守护她的宝物，在危难之时，她可有主动现身给予你们帮助呢？”

“这……”

苏妙无言以对，而陈邃又笑了笑说：“不过，那些人有一点说得没错。我们深渊之民在交易时的确异常苛刻，所以你也别想着能轻易获得力量，能有多少收获，完全取决于你为深渊做出了多少贡献。”

“我……我明白了。”苏妙失神地望着远方，许久之后才清醒过来，对着陈邃盈盈拜倒道：“我愿意为深渊效劳，只要能获得力量，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好孩子。”

陈邃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妙光滑的脸颊，脸上无法抑制地露出了笑意。

就在苏妙话音刚落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四面方向自己聚拢，刚刚花得一干二净的灵魂力瞬间恢复到了两百点。

而苏妙身上那些美丽而繁杂的纹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原本的深绿色逐渐演变成了陈血一般的赭红。

“原来诱人堕落的奖励那么丰厚，难怪那些假惺惺的魔鬼总是乐此不疲。”陈邃暗笑道。

魔鬼和恶魔是邪恶阵营最大的两股势力，但它们之间却几乎没有任何合作可言，而是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死对头。

造成这种情况的唯一原因，就是恶魔属于行事随心所欲的混乱生物，而魔鬼虽然也坏事做尽，却是标准的守序生物，喜欢给自己犯下的各种罪行找借口立规矩，并要求所有人按规矩办事。

作为深渊恶魔的一员，陈邃自然对此嗤之以鼻，同样是坏蛋，难道一个按规矩作恶的坏蛋就不是坏蛋了么？况且那规矩还是他自己定下的。

“用地球上的话说，这大概就是伪君子和真小人的区别吧。”

当灵魂力恢复时，陈邃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他感应到那两百灵魂力的来源并不全是混乱，还夹杂了许多愤怒、憎恨以及畏惧等负面情绪。

这说明见习主宰不止能从自己所属的深渊领主身上汲取知识，只要是能破坏秩序平衡的事物都能给他们带来力量。

“就看哪个法子能造成最大的影响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毕托果实早已成熟，虽说味道比地球上的香蕉稍微酸了一些，但胜在个头大成熟快，每隔两三天就能有一批收成。

而且在催生术的照料下，这些高大的果树无需阳光照耀，甚至连施肥都免了，仅凭地下水浇灌就能反复开花结果。

皮皮小队和穴居人很快就接受了这种酸甜爽口的新食物，奥拉夫和蓝胖子因为果肉可以用来酿酒也没多少意见。唯一不太开心的人是海登，对精灵的排斥牢牢地刻印在了他的血脉中，连带着毕托果实也不愿碰，每天仍然啃着蘑菇过活。

如今照料果树的苏妙正式宣誓投效、接受誓约之力的约束成为了自己人，彻底杜了断粮的后患绝，陈邃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地等待滋滋兽群慢慢成长了。

只不过，地城外面的客人们似乎不打算给他太过充裕的时间，在苏妙改换门庭仅三天之后，一队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地城前方的旷野中。

陈邃闲来无事的时候大概测量过地下空洞，光是中间的旷野部分就有超过室外体育馆的大小，四周还存在着无数错综复杂的岔道小路，总体面积或许已经接近了一座小型城镇。

为了方便放牧滋滋兽，穴居人苔藓和癞皮带着皮皮小队将旷野上较为危险的地方都做了一番清理，尖刺被铲掉、沟壑被填平，整个旷野尤其是靠近地城的地方变得安全了许多。

然而呆笨的滋滋兽都能肆意奔跑的地形也给外来者带去了许多便利，这支约有十余人的队伍就轻而易举地越过旷野来到地城不远处。

但他们内部似乎发生了一点争执，超过半数的人都停在离地城围墙三百米远处，不愿再向前半步，而几名领头人正在苦苦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