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次逃跑事件后,**程放浪形骸的行为收敛了不少,工作上积极主动,生活中有说有笑,按点吃饭,准时上班,似乎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不过,当他感到空虚寂寞时,一个人会带着吉他坐在山坡上一处叫做鸭嘴舌的地方独自弹唱,这个地方位于矿部大院东南面的半山腰上,它是从半山腰上伸出来的一大块奇石,在它正下方是宽广美丽的琉璃河。
从远处看,既像一座游泳馆内的10米跳台,又像一个鸭子伸出来的舌头,故名鸭嘴舌。坐在鸭嘴舌上面,不仅可以感受琉璃河水的碧波荡漾,而且可以远眺正对面选矿厂的壮观景象。所以**程经常回独自来到这里,唱弹金曲,抒发情怀,细细品味这人与自然的和谐美景。
后来他的这个习惯被莫束焕知道,只要有空,就强拉着他去半山腰上弹琴,每当他弹琴唱歌时,莫束焕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痴情的凝望着他,一切都似乎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生活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就在这时,江楚楠的情感世界突发变故,遭遇重创。
一天中午,他正在井下指导工人作业,突然接到调度室电话,说有一个漂亮女孩找他。他立刻明白是自己的女朋友萧迪来了。
萧迪在省城一家外企工作,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工作能力突出,和江楚楠是经过他人介绍认识的,属于一见钟情,俩人相处快半年了。
由于两地分居,平时他们都是通过打电话沟通感情的,每到月底萧迪总是带来一堆好吃的来看望他,只不过这次却不同,她是向江楚楠提分手的。
而对于一名矿工来讲,长期扎根在矿山,与爱人聚少离多,这种孤独和相思之情难以言表,特别是在这种狼多肉少的地方,能有一个女朋友隔三差五的来看他应该算得上是一种奢侈的幸福,外人一般很难理解。
江楚楠向身边的施工人员简单交代了一下,便兴奋的连爬带滚的向洞口冲去。今天,萧迪穿了一件非常性感的白色连衣裙,在廖羽轩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810洞口,往常她都是在矿部宿舍等他下班。
此刻,在他们周围现在已经围满了准备接班的矿工,这些下井的工人,平日里很少接触女性,面对眼前这个漂亮性感的女子,他们就像饿狼一样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每个人形态迥异,有的靠着树,有的坐在半坡上,有的嘴里抽着烟,但相同的是眼神里都放着绿光,冲着这位漂亮的女孩傻笑着。
当江楚楠喘着粗气从巷道里跑出来时,看到一群五大三粗、身体发臭的男人围着心爱的女孩上下打量,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迅速扔掉身上的挎包,朝着人群扯开嗓门喊道。
“喂!看什么呢,都他妈没见过女人啊,回家看你妈去,该干嘛干嘛!”
被骂的工人随即四散开来。江楚楠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解释道:“萧迪,你没看见这帮孙子像一群饿狼一样盯着你看,嘴里都流口水了,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萧迪嘴角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上前帮他把安全帽扶正,一边用纸巾拭去他脸上的汗水,一边笑着说:“看就看呗,我又没少什么,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
“那可不行,我绝不允许他们亵渎你的纯洁之躯!”
这时,站在一旁的廖羽轩插话道:“你们俩都别忙着说话了,先回宿舍洗洗,我看这天气一会要下雨了。”
回过神的江楚楠抬头望了望天空,发现几处乌云正在上空集结,他一把拉住萧迪的手准备回宿舍,却被她小心推掉了。紧接着她眼神飘忽不定的说:“楚楠,先别着急回,我今天来是有事要向你说。”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啊,这天气闷得人心慌,眼看这雨就要来了。”他急切的说。
萧迪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拉起他的手径直向洞口左边的小路走去。此时,廖羽轩知趣的离开了。他们就这样牵着手沿着小路慢慢向前走去,小路两边的野花被暴晒焉了,树上的蝉也变得不安分起来。只有琉璃河水在欢快的翻滚着。
江楚楠对于萧迪的到来既高兴又奇怪,高兴是自然的,别看他刚才冲着围观的人群大声吼叫,其实心里是美滋滋的,这说明自己的女朋友得到大家的认可。
奇怪的是平时萧迪都是在宿舍等他的,今天为什么直接来到洞口,又不急着回宿舍,这让他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可人的女孩,还是让他荷尔蒙激增,心里异常兴奋,沉浸在一种甜蜜的幸福之中。
正当他开口要问个明白时,萧迪停住脚步对他说:“楚楠,我…我…”
江楚楠用手捂住她的嘴笑嘻嘻的说:“萧迪,你不用解释,我理解,你一定是太思念我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来到洞口等我,其实我对你的相思之情更浓,更深!”
萧迪望着眼前这个淳朴天真的男孩,有种说不出的心酸,从内心来讲,江楚楠是一个开朗热情、心思细腻、责任心强的男孩,虽然不常在一起,但从他言语中能深切的感触到那份炽热的爱。
只不过残酷的现实要求他必须清醒的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由于生活圈、工作圈的差异,使得两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发生了越来越大的变化,而这种思想认识上的差异是不能被同化和逾越的,内心告诉她今天必须有个结果。
萧迪理了理思绪吞吞吐吐的说:“楚楠,其实我今天来是…是…向你提分手。我知道你很爱我,我同样很爱你,可是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她话音刚落,江楚楠猛地吃了一惊,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紧张的反问道:“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萧迪不敢面对他的眼睛,转过身子,冰冷的说:“我们分手吧,楚楠!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两地分居的日子我实在不能接受,这些日子我重新考虑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接触的人和物,对待事情的看法也大相径庭,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江楚楠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惊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萧迪会对他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曾经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去哪里了。关于爱情,之前有太多失败经历,他是谈怕了,唯恐失去萧迪。
此刻他顾不得想这些,几乎哀求的说:“难道我们之间没有挽回的余地吗?为了我们的幸福和未来,我可以辞职,就现在。”
“已经晚了,这种差距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有些习惯和认识会伴随一生,我不想让你为我丢掉工作,改变自己。楚楠,你是一个有理想、有责任的好人,不能因为我而放弃梦想。”
江楚楠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脆弱,这种爱情上的巨大挫败感让他伤心至极,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说:“萧迪,我…我能抱抱你吗?算是最后的告别!”
萧迪缓缓展开双臂,相拥而泣,两个年轻的心紧紧贴在一起。此时,老天爷似乎也被这对年轻恋人所感动,突然下起了漂泊大雨,他们就这样深情的拥抱着,任凭雨水肆无忌惮的冲刷,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一番缠绵过后,萧迪梨花带雨的安慰了江楚楠,带着一丝不舍之情离开了。望着萧迪渐行渐远的背影,江楚楠失魂落魄的站在路中央,雨水和泪水厮混在一起,在他的脸上形成一道道水幕。
萧迪的离去让他心如刀绞,虽然这种分手场面不是第一次,但任何一个人都经不起持续的情感打击。是啊,距离可以产生美,但距离远了同样可以扼杀美,即便是处在矿山中优秀的青年才俊也难逃厄运,这种因距离而导致的恋爱悲剧将永远是矿山人无法言说的痛。
为了帮他缓解失恋的痛苦。晚上,廖羽轩约了乔英朗和**程拎着酒和菜前往江楚楠房间安慰他。
刚进房间,他们就闻见一股浓烈的酒味,地上散落着七八个灌装啤酒瓶。只见江楚楠闷着被子在睡觉,乔英朗上前叫醒了他,**程帮着收拾房间,廖羽轩开始摆弄桌椅,将酒菜打开放好。
江楚楠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你们怎么来了?”
乔英朗说:“都知道了,这事你也别放心上,咱都是久经沙场的人了,想开点。”
**程一边斟酒一边说:“我们怕你想不开,过来看看你。”
待大家围坐一团后,廖羽轩拿起酒杯安慰他说:“楚楠,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太难过,感情这种事勉强不得,一切随缘吧!来,老办法,一醉方休!”四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后,**程放下酒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苦涩的说:“不瞒你说,哥们前段时间刚跟女朋友分手,有那么一段时间很是她娘的痛苦,不过后来想通了,女人嘛,就是那么一回事,天下女人一大堆,咱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呢,乔书记?”
乔英朗被问得噎住了,回应道:“鹏程,这话咋能问我呢,我都是过来人了,想找棵树调调也没机会啦。”
他转身笑眯眯对江楚楠说:“楚楠,你也别对爱情失去信心,解决青年婚恋问题是我的职责,我定当倾尽全力为你寻找人生的另一半。对了,要我说,你赶紧把这个名字改了吧,叫什么不好,非要叫江楚楠,这寓意摆明着将处男进行到底!要不然怎么会恋爱八次都不成功呢?”
他刚说完这句,**程和廖羽轩就抛去了白眼。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江楚楠委屈的说:“乔书记,你….你这是什么话啊,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
廖羽轩赶紧插话道:“楚楠,别理他,乔书记这人脑子缺根筋,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失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青黄不接,以你的相貌和才能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女孩,来,咱们喝酒,为了…”
**程接过话茬慷慨激昂的说道:“为了纪念死去的爱情,为了迎接更美好的未来,干杯!”
客观来讲,江楚楠长相和能力并不逊色其他人,当地追她的女孩站在一起能在井下能排好几个中段,只不过这小子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对爱情有自己坚定的信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其实这种爱情观念本没有错,错就错在挑错地方和时代了。现在这个时代,结婚很能折腾人,不仅彩礼重,讲究多,而且动不动就要有房有车,还提什么万紫千红一片绿。
而对于一个矿工来讲,能找到一个愿意跟自己的对象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倒好既要人品还要长相,可现实很残酷啊,来矿上短短两年,他已经谈了七八个,都以分手告吹。
不过,话说回来,江楚楠在情感方面的抗打击能力还是不俗的。几天后,他就挺了过来,恢复了往日的神气。不仅如此,他还邀请**程教他学吉他,而**程也是欣然答应。
于是每天下午,鸭嘴舌的地方又多了一个人。这让莫束焕感到很失望,当他们俩在一起研究乐理知识或者拨弄琴弦时,她只能坐在一旁发呆,从内心来讲,甚至有点憎恨江楚楠,因为他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