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是苏芸此刻的心情，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灰色笼罩，她想要冲出来，却无能为力。只能用硬着头皮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饱受煎熬十分钟之后，那“金毛姐姐”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只是那有力的步伐，使得高跟鞋发出“咚咚”的响声，特别清脆，动作毫无做作，看起来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那是谁啊？”看着她走远，跟苏芸同样的，所有新人脑子里都有一个共同的问号，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老员工。

“她叫李筠，是我们包装区的组长，包装组的所有事情，都是她负责的。虽然看起来年轻，可是她做事从不拖沓，风风火火的，而且脾气不怎么好，你们最好不要惹她，只要听到有高跟鞋“咚咚”的声音，就一定是她来了。”以为热心的大姐，用嘴小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问一答十，一次性解决了新人的所有问题。

“李筠？”苏芸默念了一下她的名字，对“金毛姐姐”地崇拜感，让她决定要记住这个名字，成了她的粉丝。

这次之后，苏芸多陈娟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只要对方不指名道姓的跟她说话，就不会多说一个字。陈娟自然也是识趣的人，看到苏芸的态度，也不在说，甚至很有技巧的避开苏芸，与她拉开一定的距离。

第二天一早，苏芸就在包装区遇到了那个微胖，被陈娟说是白痴的女孩，她们紧挨着工作，苏芸总感觉鼻子不舒服，有一股酸臭的味道久久不散。

难道？她真的如陈娟所说么？当时陈娟说的时候，苏芸还在替她不平。现在，苏芸却尽量控制自己呼吸，看向女孩的时候，鼻子眉毛都皱在了一起，确实是一股恶臭，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些白痴了。

“咯咯咯，苏芸，现在你相信我跟你说的了吧。”陈娟不知何时，出现在苏芸的另一边，掩嘴轻笑，声音也只有苏芸一个人可以听见。

“额。”苏芸屏住鼻子，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之前还自以为是，因此觉得陈娟是个八卦女，现在去而被人家证实了，还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透明了，站在陈娟面前，自己就像是三岁的小孩，永远逃不过妈妈的眼睛一样。

她有些扭捏的看了一眼那个微胖的女孩，悄声询问：“陈娟姐姐，你说她真的是白痴吗？大家都是新来的，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啊？”

“这个啊......”陈娟摸了一下自己尖尖的下巴，微微向上一抬，得意的样子像个十足的公鸡，像是要是伸长了脖子鸣叫：“我在进来之前就遇到他们了，那时候她跟她妈妈一起，点菜不会，就连一次性的筷子，也不知道自己掰开，然后我就知道了。”

“哦。”苏芸只是一时好奇，也很想要逃离那个女孩，远离恶臭。却不想越是想要逃离，就越是相遇。苏芸不想要那个女孩跟自己一样，遭受到不一样的眼神，打内心同情女孩。在与她相遇的时候，苏芸总会露出一个并不算讨厌的笑容，嘴角的那颗小痣也会随着微笑，显得格外亲切。

就是这么一个笑容，让女孩感觉到了温暖，她叫刘婷，从小就傻，生活不能自理，这才导致她很久不洗澡换衣服，身上自然有一股臭味了，再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刷牙的原因，还有一股很浓的口臭。

在同伴中，刘婷基本是没有跟人有接触的，她是被人嫌弃的对象，苏芸的笑容，让她感觉到了友好，温暖，让她想要跟苏芸亲近。但凡有一点机会，她就会有意无意的靠向苏芸，张大嘴巴对着苏芸笑笑。

“天哪，你能不能不要再靠近我啊，跟你在一起上班，我会少呼吸很多空气的。”苏芸看着向自己靠拢的刘婷，心里已经开始祈祷了。若是开进的人是陈娟，她一定能感受到苏芸脸上的变化。可惜不是，这是一个有缺陷的女孩，她根本就不会观察，只是觉得那里，比其他地方舒服一点而已......

日复一日，苏芸在包装区，一晃两个月就过去了。天气开始变暖，只需要穿上一件单衣就好了。苏芸的生日，也即将到来了，只可惜，这些还有意义么？只是徒增伤悲而已。

生日快到了，苏芸更加愁苦，自己的生日找谁一起呢？她一个人在下班之后，徘徊在大街上，修长的影子，总是伴随着自己，却一样孤单。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有爸爸在身边，还有同学在身边。虽然爸爸每次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可苏芸总会想方设法的提醒他，在生日的当天，也总会吃上一顿好的。

时至今日，爸爸也美欧跟自己联系，这几个月除了上班之外，其他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爸爸，你还记得有个女儿吗？她被你无情地抛弃了，你真的就不愿意大哥电话给回来吗？就算是不要了，也该亲口说一声吧。

苏芸没有了眼泪，只是站在霓虹灯下一脸落寞。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自己完全是透明的，要是能够隐形，直接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想起，会发现有个人不见了吗？

看到别人的父母牵着自己的宝宝，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走过。苏芸就会露出羡慕的神情，苦涩的脸上，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那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啊，在羡慕那孩子的同时，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孩子。凡是遇到这样的，她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甚至流连忘返。

孤灯，夜影，寂寞常伴，苏芸在孤独的夜里，毫无目的，却难以入睡，她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一张身份证，看着发呆，脑袋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那是妈妈的身份证，上面有妈妈的照片，也是妈妈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相貌了。虽说妈妈的样子，已经刻在心上，融进了苏芸的血液，可看到妈妈的照片，苏芸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她与妈妈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苏芸嘴角多了一颗针头大小的痣，除此之外，她生气，搞怪的动作都如出一辙。她看到妈妈的照片，就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有时候自己也会被自己吓一跳。

有些褶皱的省份证，这就是唯一的证明了。妈妈，你在天堂还好吗？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在这个世界，你是不是变成鬼，回来看过我呢？

要是你真的在我身边，怎么不出来见我？爸爸不要我了，我很想他，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你劝劝爸爸，让他来找我好不好？问问他为什么不要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明天就是我十四岁生日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快乐，你会陪着我吗？呵呵……

苏芸脸上露出无奈而又自嘲的笑容。自己没饿死，就算万幸了，还指望着有人给自己过生日吗？

那厂房与居住地，两点一线的生活，有何生趣呢？明天还是出去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吧。

她放下手里的照片，去梦里与爸爸妈妈一起庆祝生日了。

当汽笛声响起，晨曦透过窗户，照进了简单的粗租屋。苏芸机械的翻身...迷迷糊糊的“收拾”一下自己，匆匆去上班，当到就被“金毛姐姐”李筠，叫到了一个办公处：“来，在这里签字。”

“哦”苏芸迷迷糊糊，那纸上没有任何类容，只有包装区的其他人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不一样，歪歪扭扭的躺在那张纸上，苏芸很乖巧的接过比，用仅有的小学水平，在上面一笔一划的签下自己的大名：苏芸......

“苏芸，你也去签字了吧？”包装区的老员工，一看到苏芸就满脸笑容的答问。

“是啊，李筠组长让我签字的。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呢？”

“李筠可能是要升职了，所以，要选择一个新的组长出来。而新的组长，就是从包装区的员工当中选择的。上一次，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方式选择的，在年轻人中选择一个，只要你签名的字，写得好就可能被选上。”老员工大姐一脸希翼，看向苏芸的眼神十分柔和。

在她看来，苏芸跟陈娟都很年轻，这两个中，就该有一个是未来的组长。整个包装区，除了这两个孩子，就剩下一个“傻子”刘婷，其他的全是几十岁的大妈，年龄上就不行。

陈娟进来就表现得很大胆，在下班的时候，跟李筠走的很近，还话多。苏芸则不一样，虽然年龄小，去而不爱说话，显得有些深沉，加上介绍进来的人，是这个厂的主管，从关系上说，苏芸算是个有后台的人了。只要那主管一句话，这个小组长的事情，落到苏芸头上基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才会对苏芸有些忌惮，在平常，也会因为顾忌苏芸的后台，而照顾一些。

他们哪里知道，这个所谓的主管伯伯，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跟苏芸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属于那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这或许是苏芸的庆幸吧，因为狐假虎威，让她小小年纪，在包装区也没有被欺负。虽然没有什么特殊待遇，至少也没有收到排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