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吃完饭帮李阿姨收拾完餐桌已经很晚了，大家也不便多做打扰，相互约定时常来拜访她后，就各自出门了。

走出大门，于涛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很好听的女孩子的声音。他移到了一边，含糊地说了些什么，其余的人仍是走向门口。

七年了，没有人有义务等待一份模糊的暧昧。或者只有她自己感受到了暧昧。

“景若。”于涛从门廊跑出来，“你有空吗，咱们找地方坐坐。”

“她没空，她今天刚下飞机就跑来这里了，今天要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赵磊……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些累了，改天吧。”

于涛上前拉住她的手：“那就改天，今天我送你回去吧。”

赵磊横在他们中间：“于涛，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吧，而且我想恐怕今天应该不是我第一次跟你说下面的话，景若我会好好保护的，我也会给她幸福的，如果你没有能力给她任何的安稳，希望你不要破坏她该有的生活。”

“赵磊，你在说什么？”今天真的已经很累了，这二个男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确实很早前就跟我说过，我记得。还有其他事吗？”于涛推开赵磊拉着景若上了车。

“赵磊，把Amy照顾好，送她回去。Amy你先回去，我过一会也马上就到。”

“Have a good time！千万不用回来的太早哦。”

看着于涛的车开走，赵磊吩咐Amy上车。

“我说红娘女士，貌似你现在住的是我的公寓吧，你这么胳膊肘外拐，应该是不会担心我把你扫地出门吧？”

“张生，别这样，我当然是你这一党的。”

“行吧，她不在刚好咱们可以好好聊聊。她这些年过的怎样，你知道吗？另外，她有没有总是偷偷的跟你提起我啊。”

“她之前的生活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她的同事好不，你也听到她的介绍啦。不过哦……”

“不过什么？”

“不过她确实有提过你哦，说你是一个特别热心善良的人。还说她之所以能到美国接受良好的教育，全是托你的福呢。”

“那是，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耶。”

“那她在美国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人追？”

“景若有人追很正常好不好，她没人追才不正常吧。只不过她好像一直也没有男朋友，这件事我有问过她，我记得她当时跟我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无法互相融入的。云里雾里的，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无法互相融入的。”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她也这么对自己说过。什么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世界是谁可以懂的世界，又是谁可以到达融合的世界？

“她也曾经这么跟我说过。”

看着赵磊目光暗淡下去，Amy也觉得于心不忍，可是如果景若爱的不是他，让他早点清醒不是更好。

“她随身带着的包里有一张合影呢。”

“恩？”

“是她和一个男孩子，感觉他们也就十几岁的样子。那个男孩子用手搭着她的肩膀，脸臭臭的，她安静的看着镜头。刚才我仔细看过了，那个男孩子似乎就是刚才那个暴力哥哥耶。我说张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景若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想没想过，而是一直以来都知道。木景若虽是独立不爱表达的人，但是她对于涛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依赖。她会因为于涛说的话而开心，也会因为他的冷漠而沮丧。那时大家都是十八九的少男少女，他虽然粗心，可是这些还是他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的事实。只是好在当时于涛冷漠深沉，才会让自己有机会和木景若相处。

想到自己少有的甜蜜全是源于别人的疏漏，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不自觉的加大了油门。

“张生哥哥，别啊，咱们注意安全。”

和那辆车上的热闹非凡不同，这边的车上就显得安静太多。于涛目不转睛的开着车，木景若侧脸望着窗外的景色。

“于涛，这个，好像不是去我们公寓的路。”

“我知道。”

“我今天真的很累了，如果有什么事，能不能以后改天再聊。”

于涛突然把车刹住，木景若没回过神，着实的摇晃了一下。

“你可以给别人七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难道连七分钟对我都吝啬吗？”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今天太累了，而且……”

“因为我不是他，跟我单独相处会格外煎熬吗！”

于涛虽然气质淡薄，多数时间都是阴郁的，可是却从来很少见他发脾气。木景若一下变得不知所措，只能低头沉默。

“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于涛轻轻的吐出这二个字。

“没事，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累。”

“不是这件事，是九年前，对不起。”

九年前？

“于涛，在干嘛？”

孤儿院的几年，他们彼此很少交流。上了大学后，因为木景若不得不打好几份工来支撑学业，所以有时候回学校的时间很晚。平时赵磊都会在她下班的时候跑去接她，那天赵磊刚好有事，她只好自己回来。路过学校那条小路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几个流氓，正当她无可奈何的时候，于涛出现了，虽然赶走了那些小混混，可是于涛也受了伤。不过因祸得福，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就不再那么僵着了，见面偶尔也会打个招呼，木景若有空的时候，也会去找他聊天。

“哦，没事，在等人。”

“是吗，在等谁？”

“嗨，于涛。”

对面跑过来一个极漂亮的女孩，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他没有甩开，而是回头对木景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天木景若不知道自己怎样走回的宿舍，只是记得当时脚很沉，她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应该是自己做了什么，被他察觉了，彼此都是太过敏感的人，每一份细微的感情都逃不脱彼此的眼睛。如果他了解了，是不是不忍心伤害自己，所以才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让自己领悟。

她看着宿舍落地镜前的自己，皮肤白皙，不施粉黛，可能也只是勉强的眉清目秀吧。那个女孩子，真的是极尽美艳，光彩夺目。再看自己满眼的失落，这就是爱情？能够认清自己的一种感情。

于涛和她其实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于涛是暂时落难的王子，而自己，从始至终都是灰姑娘。王子和灰姑娘日后的生活童话里面没有写，可能就是因为，写下去，剩下的，都是悲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