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瞎子给我留东西了?
我停住脚,眼睛一眯,然后冲村长一乐道:“他也把房子留给我了?哎呦,真好啊!”
村长说:“不是房子,房子是村里的。”
我想了一下,又问道:“他把他攒的钱都留给我了?那也应该是攒了不少了吧?也不错诶!”
村长继续说:“老周哪有什么钱,平常ri都是村里接济他的。”
不是钱,不是房产,那还有什么东西好留的?
我问道:“那他给我留什么了?他那里也没点什么好东西啊。”
村长道:“陈先生,你跟我来,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这到底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村长不知道?
我跟在村长屁股后面走,一边走一边寻思,周和这是给我留什么了,他的房子是村里让给他住的,不是他的,这不能给我;他这平常ri生活都是村里照顾接济的,也没什么积蓄,这想给也给不了我,那他到底给我留什么了啊,村长也不告诉我,真让我着急!我又一想,哎呦,他可别是跟七叔公一样,也给我留一屁股债吧?!
我边走边打听道:“周老爷子平常ri没欠人家钱吧?他没干什么坏事吧?”
村长道:“老周平常ri也没见他花钱啊,你这话问的,他能欠谁的钱啊,而且老周人很好,村里有点什么冲了鬼神犯了忌讳的事情,都是他帮忙给料理的。还不肯收钱,他人好着呢,在我们东村,谁不知道老周人好,村里的小孩还经常去听他讲一些稀奇的故事。”
我这才松一口气,放心了,不再多问,跟着村长一路走,准备看看周和这是给我留了啥遗产了,整的这么神秘。
跟在村长屁股后面晃悠悠的走。片刻功夫。村长停了脚。
这是到周和家门口了。
推门进去,里面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院子里的老树上挂了纸钱串子。正对院门的墙上贴了张黄褐se的纸。
纸上写着的是“周公讳和。享年二百一十七岁。”我知道。这个岁数上写的是假的,周和如果说出了真的岁数,那绝对会吓着一村的人。二百岁,这也不短了,在这个空气密布烟尘,吃的都是添加剂、农药,买瓶药里面都有大皮鞋的时代,能活这个岁数,那也是奇迹。
没什么不同的,唯一的不同是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在,溘然长逝了。
进了周和家的院子,我这又是极其伤感的叹一口气。
走进去,正屋里面依旧是有些发暗,周和的那些老古董家具还耸立在那里,里面全是拜祭后留下的香灰味道。
我又是叹息一声。
村长打开周和家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我,道:“陈先生,这周老爷子就是要我们把这个转交给你,你收好了。”
我接过包裹,拿捏了一下,里面挺软,看来应该是挺重要的东西,被包了好几层。
我当即就给拆开,里面确实是包得跟粽子一样,里里外外好几道的布条,拆开最后一道布条子,我终于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一面铜镜子,还有一封信。
我盯着这个铜镜一乐道:“嘿,这不就是那个用yin召鬼镜碎片做的小一号的yin召鬼镜吗,周和这老头子,还真知道我一直惦记着这个呢,这我真没白送他一遭,也不枉师徒一场啊,这老头子,还真是个明事理的人,等会我得再给他烧三炷香去。”
没人回我。
我扭头一看周围,村长已经走了,这时候出了门口,把大门带上了。
我把镜子美滋滋的就揣进了怀里,这才抖落开周和留给我的一纸书信。
这上面的笔迹很新鲜,看来是周和算出自己命数将尽的时候,提笔现写出来的,字不怎么好看,扭七八歪的,还有错别字,而且这简体字里面时不时的还插了几个繁体字,语句也是半文半白,反正不好辨认,我看了半天,这才看懂其中的意思。
白se的信纸上,第一句话是:当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老朽已经死了。
这不是废话嘛。
我往下看。
“老朽算出自己大限将至,时ri无多,即使脱离了肉身躯壳,附着在yin召鬼镜映she实体之上,那也终究逃不过轮回之道。
我本是天门yin阳先生,明末乱世,求得一丝安稳,本想就此度ri,倒也安稳,与世无争。
岂料人心难测,世道不可预知其走向。
墓城之事只是个幌子,有关我触怒辅国将军朱番盛之事,也只不过是虚言罢了,此事并非实情,乃是有人乱言,我与朱将军一向交好,但有闲暇,都会去到将军府,与朱将军下棋喝茶,好不快哉,岂会被他剜一目,斩一臂?
其中后来变故,后人道听途说,全是劣徒赵凌安之言,其中事情,不简单。
我且在这里告诉你一二,你且听好。
你家有一女鬼,名为叶雪,实则本姓朱,家道变故,惟恐后世遭殃,改姓为叶。
你初涉yin阳之时,接触到此事,由此卷入到私改天命之事件,这不是意外。
朱将军因抄郑侯爷满门,由此获罪。
郑林意图不轨,听信改天命之事,由此建墓为城,实则墓城建造前夕,其人便已被朱将军诛杀,后面建墓为城,乃是郑林兵卒,不知此事,被人冒名,由此建立起来,只为探寻找到yin召鬼镜。
yin召鬼镜可将一切映照之物映出实体,虽为虚像,但与映照之物无异,你可知其中奥秘?
如若是以命盘石为照she之物,哪所映照出之命运实体,亦同具备打破天命框架之功能。
命之实体无人能敌,但是镜中虚体,却显然要比其本体更易于改命。
以虚为实,后而虚像消除,则仅剩实体。”
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然一惊。
原来是这样!
yin召鬼镜投she出来的东西虽然是虚像,但是和真的东西无疑,如果是用它来刻印出一个“命”,那么这个“命”同样具备掌握天命框架的能力!
命运是不可战胜的,但是这个映she出来的虚像却远比“命”更加容易掌控。
只要把yin召鬼镜蒙上,那镜面里的照的东西就会荡然无存,这个刻印出来的命盘石,那也会消失掉,从而更加容易挑战!
这样的话,即使消除掉了这个映照出来的影像,那天命实际上也是已经被改成功了,这已经成为事实,这可不是镜中的虚像,这个是yin召鬼镜消除不了的,因为这个不是镜子照出来的,这个是已成定局的东西。
我倒吸一口冷气,怨不得这yin召鬼镜地府不让人碰,如果是用镜子改命,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想到这里,我又寻思了一下。
建墓为城只是个幌子,建墓为城这是在为私改天命之事做掩盖!
yin召鬼镜是从地府流失出来的,地府如若追回镜子,毫无疑问,肯定会先查这yin召鬼镜被盗取后,被用来做什么事情,结果我也看到,映照出一个不存在的‘墓城’,而这先前被用来改天命之事,就很好的被这个理由所覆盖,没人知道,地府也不知道,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个墓城,所以这镜子被盗取的理由就成了“郑侯爷建墓城”,真相被掩盖掉,这改命的人,也就不会被追责了。
郑林成了替罪羊。
yin险,yin险啊!
想到这里,我又顿了一下,意识到:原来这个在前面拉扯我一而再跑进这个泥潭的是七叔公,周和在后面推的我,但是他们两个人的目的却是截然不同的!
我为什么会当yin阳先生?
七叔公传给我的。
我当初觉得叶子可怜,想要帮她,七叔公想也没想的就点头了,我不知道这后面还有个私改天命的事情,但是七叔公没理由不知道,他明明知道我这一脚踏进去就是条不归路,他这为啥还让我搀和进去?因为他想让我搀和进去!
这里面缺少一个穿针引线的人,我这一进来,这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零星的碎布片被织成一条大麻袋,然后就把所有的真相都给蒙进去了。
我为啥去墓城?
还是七叔公告诉我的。
我当时还觉得周和可恨,叶子和狐狸这和周和的仇,我身为yin阳先生,我得帮他们给完成心愿,但是我不知道这后面有个yin召鬼镜的事情,七叔公也不会没理由不知道这个,他明明知道墓城里面没有周和,也没用郑侯爷,他这是让我去干啥?因为他想让我搀合进去!
地府开始找寻yin召鬼镜,我这一进来,这一切又都从有意变成无意了,我拎着麻袋就帮忙把真相给蒙进去了。
那群冤死劳工的魂魄被放任那么多年,在地府都成失踪鬼口了,我刚把他们束魂的阵给破了,地府就来了,这消息也太快了,他们这怎么就突然知道了?如果是七叔公在地府那边透的信,他们可不是就正好来了嘛。
七叔公看似是让他们来拉冤魂,这实际上是让马面看到我们,然后跟着我们进墓城,让他们无意间知道墓城的事情,然后找到yin召鬼镜。
有意让别人相信,那别人肯定会心生疑惑,如果是无意间被别人知道,那他们肯定就会深信不疑!
最后的结果也就像预想的一样,地府还真就认为这yin召鬼镜被用来建墓城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出了一脑门子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