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美国之前,易思思在脑海里构想过太多美国生活画卷,唯独少了种族歧视这个情节。
事实上,美国是种族和民族最多的国家之一,也是各种族、民族,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相处最和谐的国家。无论是行业招聘还是高校申请,没有人会过问你的年龄、性别、肤色、种族、婚姻状况和子女情况。且一旦有此类倾向,就会以歧视罪被告上法庭。
易思思一个多月来结交了很多美国朋友,他们热情、友好、耐心、诚实。
然而,政策再公平正义,也挡不住人群的某个角落出现不和谐的声音;人们再绅士淑女,也抵不过心中“非我族类”的偏见与疏离。
易思思心里虽有些委屈,但是不愿意追究抱怨下去。从小温良恭俭让的传统中国式教育,让她学会了扩宽自己的底线。以至于几个月前,面对张鑫那双乞求无助的眼神,那双在胸前灵巧说话的双手,易思思选择了相信,选择了逃避。
次日,易思思与田源来到学校办理手机业务。走进营业厅,只见前方坐着一个使劲挠脑袋的熟悉身影。
易思思愉快的打招呼:“喜阳阳,你也来办手机业务?”
“博士姐姐,田源哥,你们也来了。”许向阳面上虽笑,但掩不住尴尬窘迫,仿佛又遇到了与机场经历类似的问题。
易思思没有注意到许向阳的表情,有些羞愧地说道:“其实不用叫我博士姐姐,叫我思思姐吧。我只是博士在读第一年呢。”心里补充了一句:“还是自费的,太丢人,还是不说了!”
许向阳只恍恍惚惚地回了句:“好的,博士姐姐。”转身继续和营业厅里的金发美女交谈。
排队等候的易思思美目一瞪,只射中了许向阳的后背。心道:“这熊孩子,真重色轻友!”
金发美女拿出一张表格,说了一通话。许向阳连比划带猜,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始在表格中挑选合适的号码。
许向阳双眼一亮,指着其中一个号码说道:“I want this one(我要这一个)”
许向阳仿佛还嫌解释不够,想继续搭讪金发美女,于是指着表格中的号码666-3629,神采飞扬地说道:“This is a good number: Sex, Sex, Sex, Free S-e-x Tonight. Chinese people like s-e-x very much! 【这个号码很好:作|爱,作|爱,作|爱,今晚免费作|爱,中国人都很喜欢作|爱!】”
【备注:原号码英文为Six Six Six Three Six Two Nine,带口音的英语与以上句子谐音】
只见金发美人的脸色瞬息万变,由一开始的惊讶困惑,到被调情的羞恼。仿佛某一瞬突然明白对方只是口语不好,并不是故意说出这样挑逗的话语。金发美人爆发出百灵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易思思和田源凑近看了眼纸上的数字,原本清醒的意识崩溃决堤。两人拍着大腿,指向许向阳,捂着肚子笑道:
“喜阳阳……喜阳阳……你真是太……太二了……”
田源语调调高,模仿许向阳的口音,阴阳怪气地说:“666-3629,这个号码……神了!”
许向阳不明所以,待大脑转了几个弯,总算是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心中悔意大盛,嗫嚅着嘴,一句话也蹦不出来,只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单词,谁也听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金发美女也不难为他,迅速为他办理好手续,还准备交代些注意事项,许向阳一把抢过手机和文件,撒开腿,撂下一句:“bye-bye”,落荒而逃。
直到许向阳彻底消失不见,易思思等人还沉浸在欢腾的笑意中。在此轻松愉快的氛围下,田源和易思思开始与金发女郎进行业务交流。
田源选好号,发现易思思还在犹豫。
易思思指了指表上的一个号码,说:“就这个了!”
田源一看,有些吃惊,因为易思思选的号码是:“144-XXXX”
“你怎么选带这么多4的啊,不忌讳吗?你看许向阳都知道选‘Sex’”田源小声问易思思。
“这是有典故的,你把144这几个数字用中文念一念。”易思思俏皮地眨眨眼。
“一四四,易思思,原来如此,哈哈!原来你代号144啊!”田源恍然大悟。
“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只是,我就不告诉你……”易思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思绪愈飘愈远。
……
“长相思,在长安。”
“日日思君不见君”
“不思量,自难忘。”
“……”
薛浩然收起弓杆,放下二胡:“思思,你爸妈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呢?离恨相思,仿佛太惆怅了,一点也不像我活泼可爱的你。”
“我的老薛啊,你怎么学我老爸那穷酸文人样,不懂了吧!”
思思拿头顶了顶薛浩然的一脸好奇,长篇大论地聒噪起来:
“我老爸是教语文的,所以希望我温柔娴静,静女其姝。可我老妈是教音乐的,希望我欢快纯净,无忧无虑。”
“老爸每次都嘲笑老妈是文盲,一生只认识七个字:‘1,2,3,4,5,6,7’——哆来咪发索拉西;老妈每次都嘲笑老爸一生所有中国字都认识,就是不认识100,50,20,10,5,1这些数字,就是人民币啦。”
“在取名字这件事情上,老爸老妈举办双边会谈斡旋持久。最后老爸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名字,正是‘思思’。”
“为什么呢?”薛浩然仍旧不懂。
“你念念易思思这个名字,看与哪三个数字谐音。”
“易思思,一四四,然后呢?”
“你把1,4,4当做简谱,用二胡拉出来试试。”
“哆,发,发”薛浩然拉出悦耳的二胡长音。
“我知道了,多发发,好吉利,你爸爸太有才了。”
“那必须的,我老妈也特别满意,于是,陪伴我一辈子的代号出现了。你以后要是想我了,就拿二胡拉哆,发,发,我就知道你在召唤我啦!”
“好!”薛浩然变换节奏,技巧,奏出不同乐感的“哆发发”
易思思满意的点头,摸了摸薛浩然的自然卷:“孺子可教也!”
……
思绪飘回,易思思再无笑意,撇下的嘴角略带苦涩,无奈地自语:“再也无人亲昵地叫我‘发发’,也不会有人奏出那三个动听的音符,只为把我召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