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易思思焦急地等在停车场角落里。
许向阳的宝马从自己的起亚前经过时,许向轩突然朝这个方向望过来。易思思吓得慌忙俯下身体躲了起来,心里默念:“千万别看过来,千万别看过来……”
躲了好一会儿,易思思才偷偷探出头来,宝马已经走远,了无踪迹。
“哥,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一辆红色起亚。”
许向轩轻声应道:“嗯。”
“哥,你们俩到底是想闹哪样?思思姐明明关心你,非要装作不闻不理。你明明那么想她,也不让我去找她。”许向阳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许向轩皱着眉摇头:“我也不知道。”
许向阳继续分析:“最近很多事情都透着些诡异。先是思思姐突然把我揪出来,让我立即告诉你不要再缠着她。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居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还有,为啥我刚把你从车里弄出来,救护车就来了?为啥我的宿舍起火,我赶回去的期间,思思姐就来看你了?难道是她叫的救护车,放的火?”
“胡说,她不可能放火。”许向轩厉声斥责,气血不畅,重重地咳嗽起来。
“我错了,不是思思姐干的。是我的电壶烧坏爆炸了,刚才开玩笑呢。幸好我的日本室友当时不在,要不我得担上打击报复日本鬼子,挑起民族争端的罪名了。”
许向阳突然坏笑:“哥,你知道医生是怎么给我说你的病情的吗?”
许向轩冷冷不说话。许向阳挑眉,额上青筋跳动,一边嘴角翘起:“哥,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和思思姐究竟干了什么。”
中餐铺前,易思思一眼望见了大病初愈的许向轩。许向轩似乎没有发现她,找了一个靠近她的位置背对着她坐下。
易思思正盯着他的背影发呆,一个欢快的身影隔断了她的视线。
“学姐,我能坐这儿吗?”
原来是田源的小学妹洛灵。易思思微笑着点头。
洛灵在方桌侧面坐下,环视了四周,在看到许向轩时突然弹了一下。她神色紧张地凑到易思思耳边说:“学姐,我们换个桌子行吗?”
易思思疑惑地问原因。洛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许向轩的背影,又开始咬耳朵:“学姐,那人就是我们系的大神学长。最近听说他是个变态,我们离他远一点吧。”
易思思愣住,噎了口饭,半晌,小声问道:“为什么说他是变态啊,他看上去挺正常啊。”
洛灵神态有些扭捏,终抵不住八卦的欲望说了出来:“你知道吗?他最近住院了,我恰好有个朋友在医院实习,看到了他当时被送到医院来的场景。据说他手上拷着半边手铐,全身上下全是被高跟鞋捅出的洞。学姐,据说他玩那什么玩过火了,他应该是个受|虐|狂……”
还没等洛灵说完,易思思一口饭喷出来,辣椒呛到嗓子眼里,喉咙仿佛刀割一样,脸颊和双眼瞬间红了,易思思急促地咳嗽起来。
洛灵见易思思反应如此剧烈,深感不安,慌忙抚摸易思思的背部,想让她顺过气。易思思越咳越厉害,突然,一个水杯伸到了易思思眼前。
“喝口水。快……”许向轩的声音急迫而惶恐。
易思思一把抢过水杯灌进喉咙里,完全没有注意身旁目瞪口呆彻底石化的洛灵。
刚缓过一口气,易思思抬眼朝许向轩望去,他却已经端起自己的餐盘背对着她往外走。呛出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角,又咸又苦的滋味激发了易思思压抑在心里的思念。她努力让自己平稳住呼吸,努力让自己挪开视线,可眼里的坚忍克制终于溃败,急切地朝那个背影惊天动地地喊道:
“许向轩……”
四周一静,路人好奇地朝易思思方向望过来。许向轩的脚步一顿,停在了路中央,他仿佛不知自己该不该回头,身体挣扎地抖动着。
周围恢复了嘈杂,易思思才对着那背影轻声说道:
“你……身体好些了吗?”
易思思再次低下了头,喉咙里灼烧的痛感再度袭来。她仿佛听到了许向轩“嗯”了一声,抬眼时,他已迈着宽大的步伐越走越远。
易思思又抿了一口水,朝洛灵尴尬一笑。洛灵瞪圆了双眼,小嘴依然微张,整个背部直直地贴在座椅靠背上。
洛灵结结巴巴地问:“学……学姐,你认识……大……大神学长?”
易思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继续往嘴里扒饭。
洛灵的声音里有些胆怯和心慌:“学……学姐。为什么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施|虐|狂……”
“噗……”
易思思再次喷饭,米粒儿卡进气管里,几乎岔气的咳嗽再度响起,淑女形象全无。
喝了口水,易思思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对那张恐惧与八卦交织的俏脸说道:
“是的,你快离我远一点哦……”
许向轩脚步轻快地回到实验室,老板狐疑地问道:“你今天中彩票了吗?”
许向轩对老板没头没脑的问话有些不解:“没有啊。”
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开怀的笑。”
许向轩莫名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挂着一个诡异的傻笑。
“Eureka!”【译为:“找到了”,古希腊学者阿基米德根据比重原理测出希罗王王冠所含黄金的纯度时所发出的惊叹语;现用作因重要发明而发出的惊叹语】
“恭喜恭喜。下次研讨会把你的成果展示一下。向轩,其实你选别的课题的话,早就可以毕业了。但我希望你能在体感方向走得更远,所以一直留着你,请你不要怪我。”
“当然不会,这个课题我很喜欢,我们能出大成果。”
许向轩原想告诉老板,他最近并没有“找到”新的科学发现,而是“找到了”一颗险些丢失死去的心。
那个彻凉的夜晚,那声“恶心”让他整个人完全失去了生机。他颓然坐在雨幕里,任由冰雨冲刷自己的身体,任由血水从肩上不停地流注……
他以为他会死去,直到闻到易思思手帕上蕙兰的幽香。
原来她那么在乎自己,原来她的狠心只是为了逃避。许向轩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易思思,是继续死缠烂打,还是继续保持距离。
他抓心挠肝,百思不解,他也不敢再向弟弟讨教经验,害怕一不小心又是万劫不复。许向轩望着满屏的代码,一会儿乐得像傻子,一会儿愁得像白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