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府河的水从合江亭方向经九眼桥流到望江亭,在望江亭下拐了个弯,奔岷江而去。就在望江公园外的河边,刚才在卡拉OK厅里唱歌的十几号人这会儿都在这里。先前卡拉OK厅里的一场打斗,这群人将那四个“操哥”被打得落荒而逃,按说败了就跑也没什么,可笑的是那几个“操哥”走的时候还吼着:“你几个瓜娃子娃娃给老子等到,老子马上喊人来弄你!”
虽说这话里提虚劲的成分大概要占98%,但女孩子们都怕万一出事不好办,将冯晔坚持还要在那里唱的提议给否决了,最后在李敏的建议下,大家就到了这里。这里是望江公园外紧邻川大的一处河畔,修整得还算平整干净,李敏本来就是川大的学生,对这里也比较了解。
靳松又带着俩哥们去买了些啤酒和饮料来,刚才在歌厅里的酒水全被打架毁掉了。季明这时候也因为参与刚才的斗殴,与这几个男生有了共同话题,撇开甄雪和李敏,和那一帮子男生坐在河堤上喝酒。甄雪、李敏和文贝贝她们一帮女生另外围了一圈,她们不习惯男生们抽烟。而这帮子男生在一起,让他们不抽烟那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学生们最大的特点就是热情似火,刚刚还和人干了一架,几瓶酒一下去,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很快就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奔放的激情和豪迈。这不,这男男女女围坐在河堤上,先还只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很快便又唱了起来,虽然没有音乐的伴奏,但在这初春的夜晚,伴着潺潺流淌的河水,到也显得和谐。
甄雪和李敏也不是那种拘束的人,很快便也和文贝贝的这些同学打成了一片。这片地方因为是在河边,旁边除了望江公园便再没有住家,所以即便他们这样闹腾,也不会造成“扰民”,只是对有些来这里谈恋爱的稍微有点影响,不过看他们玩得这么高兴,也不算低俗,想要安静的便自己另寻他处了,也没有人来干涉,真是个好地方。
酒喝到后面,便有些支撑不住的人先倒下了,不过在倒下之前都还是选准了时机的,大多是坐到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的时候“醉倒”的。所以,局面很快的就变成了三三两两相互依靠而坐的小堆,也有两个人相互依靠着坐的,那是两人基本上都对上眼了的。其实这次出来的目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样一来反倒省了许多中间环节。
靳松和文贝贝、甄雪、李敏三个女生加季明坐在一起,文贝贝始终没有对他表现出过高的热情。其实在此之前,靳松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首先向室友们表明了自己喜欢文贝贝,然后又翻阅了大量的资料,为周末的这一次聚会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当然,他所翻阅的大量资料,也就是一些爱情小说和一些杂志。在他的带动下,寝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大致确定了自己的目标,现在看来已经有两个人得手了,没得手的就是靳松和另外两个男生,另外两个男生这会儿还和另两个女生在那聊着呢,这活儿俗称“勾兑”。
冯晔开始的时候还和大家一起喝酒,到后面大家“自然分组”后,他便只好一个人坐在了河沿上,对着河面自己在那独饮,他不愿意去搅扰别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这会儿心里有事。就着心事喝酒,酒下得最快,不过冯晔到没有接着心事发酒疯,喝到酒瓶空了,便将酒瓶放在身边,另外再开一瓶,没有大起大落,也不显得特别苦闷,仅仅让人感觉到一份淡淡的忧伤,只是谁都不好上去劝他,因为这事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怎么声张。
去看李楠那天,冯晔从城里回来时已经是晚饭过后了,寝室里当时只有靳松一个人在,看他进来,靳松见他兴致不高,便象往常一样和他开了个玩笑说:“今天有没有爽啊?”
冯晔没有搭理他,神情低调的走到床前坐下,愣了几分钟,一句话也没说。靳松觉得不对劲,问他:“晔哥,咋了哦?”靳松和冯晔是上下铺,两人关系很铁,冯晔比靳松大点,所以靳松一直叫他晔哥。
冯晔看了靳松一眼,想说什么却没开口。靳松突然发现冯晔眼睛有点发红,知道肯定出事了,便问:“哎,哥们,咋子了嘛?有啥事给我说三。”
冯晔闷了一会儿,便将事情给靳松说了。
冯晔当时见那女兵侧过脸来对那男兵说话,而那女兵竟然是李楠,冯晔一下子心里跟掉进冰窖里了一样。他简直不敢相信,仔细又看了一下,确认不是眼花,这才颓丧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冯晔当时就想冲上去问个究竟,但转念一想这样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躲在花墙后面,听着李楠和那男兵“嘀嘀咕咕”的交谈声,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听李楠说该回去了。于是两人起来,顺着湖边往机务站的方向走去。
冯晔远远的跟着两人,李楠很快和那男兵分了手,独自往机务站走去,大概是怕碰见什么人。冯晔这才快步走上去,从后面叫了声:“李楠。”
李楠听见叫声,回过头来一看是冯晔,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问:“你咋在这儿喃?啥子时候来的哦?”
“我……来了一会儿了,刚才在荷花池那边转。”冯晔简单的说。
“你……”李楠脸上闪出一丝不太自然的表情,“那你看见我了?”
冯晔没想到李楠会这样问,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他当时只感到心象被剜了一样的疼。
“哼!”李楠脸色一凛,说:“也好,反正你都看见了,也不用我对你解释了。我们俩就算了吧,你以后也不用再来找我了。”说罢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回了机务站,留下冯晔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半天没有缓过劲。
靳松听了冯晔的阐述,愤怒的跳起来,叫嚣着要去找李楠理论。冯晔没做声,掏出烟来点上。靳松其实也是做做样子,见冯晔不买他的帐,也只好坐下来,跟着冯晔一块儿抽烟。
冯晔直到抽完了三根烟,才对靳松说:“这事除了我就你一个人知道,我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调整的。”说完起身打开自己的储藏柜开始收拾东西。靳松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也只能“嗯、嗯”的答应着,最后一边看着他收拾东西一边问:“那周末的活动……”
冯晔停了一下,然后说:“我尽量去,如果去不了,你帮我给大家说一声我有点事情。”就不再理会靳松,将收纳在储藏柜里的一些书信和照片理了出来,从床下扯出自己的搪瓷洗脚盆,将那些书信和照片一股脑的扔进盆子里。靳松看见那都是李楠写给冯晔的信,还有李楠的照片。冯晔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书信和照片,火苗很快就把那小半盆的纸烧成了灰烬,冯晔见差不多烧透了,端起桌上的半杯水灭了盆里的火,把那一盆灰烬连同水一起倒进了垃圾筐里,整个寝室弥漫这烧过纸屑后的呛人的烟味,靳松都被这烟弄得想要流泪了。
但冯晔还是和大家一起去了,他不想扫大家的兴,也不想让大家认为他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出来是出来了,但心里的滋味却并不好受。这会儿他一个人坐在河沿上喝酒,他不想再去掺合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了,反正他也是多出来的一个。
冯晔看着夜色下奔流的河水,心里也如这河水般波涛起伏。手里的酒越喝越少,心里也慢慢开始泛起一丝烦闷,正想抓只酒瓶往河里扔一下以解解心中的愤懑,冷不丁发现背后过来一个人。过来的是李敏,手里拎这两瓶啤酒,她见冯晔正好转过身来,便对他道:“一个人喝没意思,我看你的酒也不多了,我这还有,要不过来一起喝。”
冯晔只知道这是文贝贝的同学,刚才在卡拉OK厅见过,到没想到她会来邀自己喝酒。
让李敏去叫冯晔的主意是靳松出的,他知道自己去肯定吧冯晔叫不过来,就算是让文贝贝去也不见的奏效,而且他也不想让文贝贝去,因为他也看出来了,文贝贝似乎对冯晔有点意思,他可不想自断后路。甄雪和季明是一对,这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李敏应该还没有男朋友,不然她也不会都这个时候了还落单,所以他便鼓动李敏去把冯晔叫过来。而且他也比较了解冯晔,对熟人冯晔可以不给面子,但对不是很熟的人,他怎么也要给点台阶。
果然,冯晔听李敏一说,也不好硬生生的推辞,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随李敏过去了。
靳松又跑去买了些啤酒,六个人坐在那里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冯晔和他们坐到一起后感觉稍微好一点,时不时的也插两句嘴。一票人就在这河堤上坐着聊了一宿,直到天色微亮,才起身相互告辞,李敏回宿舍睡觉,季明和甄雪一起走,文贝贝和冯晔等一群人去找回学校的车。冯晔和李敏两人那时候都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们两人的一个缘起。多年后,在说起当时冯晔的表现时,李敏还戏虐的说:“当时看你那样,就像魂被抽了一样。”
后话不提。
撒云路给甄雪发消息说他如愿进入了学生会,将会争取参加下一届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在此之前撒云路曾发消息给甄雪,说他正在争取进入学生会。看来他的又一个目标达到了。甄雪看了之后笑了一下,觉得这个撒云路还是挺有意思的,每次都会事先给自己说一个他自己的目标,然后过一段时间告诉她,自己的目标实现了。如果季明能像撒云路那样,甄雪想,那这生活该有多美呀!
季明终于去报了自考的名,学的是营销管理。这是在甄雪的不断催促下,季明才去办的。甄雪给季明说:“如果你学不出来,你会为此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季明当时看着甄雪那严肃的表情,也很严肃的说了句:“你放心,我既然报了,就肯定把文凭拿到。”
但他这话说了还不到一周,便放弃了。当然,季明并不是正大光明的不学了,他只是从心里放弃了自考学习,要让他正大光明的放弃学习,借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
事情是这样的:
季明曾经和陆柯打牌输了一千多块钱,甄雪帮他出了六百,有一千二百元钱是陈孝行借给他的,虽然当时没说借也没打借条,但这钱肯定是要还的。甄雪还是蛮体谅季明,知道他工资不多,便左省右省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挤了一千二出来,帮季明还给了陈孝行。好在甄雪家的条件还蛮不错,这钱对她来讲也不算有太大压力。陈孝行收到钱以后,原本不打算给季明说,想让季明手紧一点,长长记性。但后来听说他报名念自考了,觉得这小子大概也懂事了,便对他把这事给说了。季明听了当时还是感觉有点汗颜,陈孝行便安慰他,说:“你们两个不存在这些,都老夫老妻了,只要你娃以后不乱来,你老婆的还不是就是你的。”
其实陈孝行的话是为了宽慰季明,以免他有负担,同时也想以此来提醒季明,自己应该努力了。可季明却真的就把陈孝行的话听进去了,他就真的认为甄雪的就是他的,也就真的堂而皇之的过了。他本来积攒了几百元钱,打算第二个月再积攒一点还给陈孝行的,这下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钱就是他自己的了,根本没有想过要把这钱还给甄雪。当然甄雪不会要他的钱的,甚至甄雪都不知道陈孝行已经把这事告诉了季明。
就是这几百块钱,让季明的心里又开始躁动起来。终于在坚持学习了三天以后,季明以要学习为由,推掉了和甄雪的会面,约了陆柯又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这次因为季明对麻将相对熟悉一点,没有像上次那样惨败,一个通宵下来还赢了两百多,让他尝到了一点甜头,并且以学习为理由也成了他后来出去赌博的常用借口。
第二天,季明休息,甄雪不放心季明,便一早去了季明家。季明当时还在睡觉,并不知道甄雪来了。甄雪问奶奶,昨天晚上季明在不在家,奶奶说:“他吃了饭就关到门在屋头看书,我都是今天早上天亮了才看他出来洗了个澡,还是辛苦哦。”
听奶奶一说,甄雪心里踏实了,她也觉得季明自从报了自学考试以后还是自律了不少。走进季明的房间,见桌上放着书和笔,季明在床上睡着,正想出去让他多睡一会儿,季明却被甄雪进门的声音给弄醒了。
“你来啦。”季明睡眼惺忪的说。
“嗯,刚到。”甄雪说,“你睡嘛,等下起来吃点饭。”言语里满是关切。
“没事,昨天整得晚了点。”季明看了一眼桌上的书,对甄雪道。
“我晓得,奶奶给我说了。”甄雪过去坐到季明的床边上,抚摸着他的身体道:“你以后还是不要看得那么晚,要注意身体。”
“你心痛我了哇。”季明一把拉过甄雪,将她按在床上。
“哎呀,你累不累嘛。”甄雪嗔言道。
“你来了我就不累了。”季明起身一把将门关上,转身就要拔甄雪的衣服。甄雪拦住他,说:“哎呀,等一下。”然后拉季明过去躺下。
季明以为甄雪想先营造点气氛,便顺从的躺下了。哪知甄雪等季明躺下后,自己先脱掉了衣服,然后一边抚摸季明一边说:“你太累了,让我来伺候你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