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午饭时间。王敏学终于整理好了刚刚的笔记，站起来走到众人面前想参与到他们的热聊当中去。这个时候只听见王晓辉一个人在那高谈阔论，吹嘘自己过往多少牛逼。

“这算什么，你们没参加过的都不会了解的。墙头里面的钱那是按尺子量的，输的人用力一压钞票，再拿直尺一量说‘呶，十二万。’说完就推给赢家。赢家也不数，直接在桌面上把钱一拢，整理齐就算完成交易了。”

王敏学没听前面说的，只听到了这。他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只大概猜测应该是一种大额的赌博。所谓的墙头应该是赌场之类的的地方。

“晓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是说你的放哨的吗？”其中一个内勤女孩提出了疑问。

“放哨有时候也会无聊偷瞄几眼的，再说了放哨有的在十公里以外，有的在近一些。有时候我也会被分配到墙头里面的，顺便充当一下巡逻的保镖之类。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做这个是稳赚的，只要心不狠，拿了钱不往桌子边凑去下注什么的，一般赢钱的人也会一次分个万儿八千的。那时候来钱快啊，花的也不心疼。去商城买衣服，人家说多少就多少，从来不带还价的。觉得还价掉面子啊。你看，这条皮带，古奇的，当时开价四万多，吓我一跳。本来是想咬个牙买了，不要没面子嘛。还好当时女朋友拉了我一把，跟老板娘讨价还价，最终你猜多少买的？”

见众人不说话，自己往下说：“一百二！这TMD的商城，把我们当猪杀。不过也是他们那些人自己愿意当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我一开始还纳闷，怎么古奇会在这种地方卖，后来才明白，TMD都是高仿的。你看这个欧买伽，也TMD是高仿。**那边正品八万多，我买来才四百。一般人谁TMD看得出来？”晓辉说完还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皮带手表，让大家看。众人也好奇地低头看他手里的手表。

“哇，晓辉。我算看出来了，一开始看你浑身不是古奇就是阿玛尼，鞋子是阿迪的，手表是欧买伽的。我还以为我遇到一个有钱的阔少了呢。原来是个冒牌货啊。”狼柒一贯喜欢夸张，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就骂王晓辉是冒牌货。王晓辉也不以为意，笑笑继续说：

“我呀，自从那次之后就不再看重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女朋友也劝我好好存点钱娶她。她那么好，我当然要娶，不娶就是王八蛋了。想想墙头里面呆着终究不是办法，正想着找份正经工作呢，姚胜利这个贼导演就找我来了。你说巧不巧？”

“晓辉，你说你也从来没有接触过销售？”王敏学这时候插了一句话。

“销售我没接触过，当我接触社会比你多十年年。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你就不要要心里不平衡了。乖乖练你的《降龙十八掌》去吧。”王晓辉不知道为什么总对王敏学存在着一丝敌意，听出来王敏学话里的意思立马就怼了回来。说得王敏学无话可说。

一个人的人生阅历很多时候是从出社会那天开始算起的。学校里的生活虽然也会有小打小闹似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那相对社会这个更加无耻的大染缸来说是小菜一碟而已。所以王晓辉说吃盐比王敏学吃饭还多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王敏学也无从反驳。即使是有心想驳斥一二，也不会张口。因为刚刚出社会的他现在急需要的是一个圈子，现在发现有这个圈子，自然要先想办法融入进去，站稳脚跟才能徐徐图其它。

“辉少，王敏学没得罪你，说话注意点。”狼柒眯起他的小眼睛，也回了一句。

王敏学看一眼狼柒，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个时候曾诚刘品几个也出口示意说话注意分寸，别坏了同事之间的情谊。王晓辉见众人针对自己，眼睛一瞪又一眯心里冒出来一个主意：“啊，对对。我态度不好。王敏学同志不要在意啊。”接着伸出手看看一下手表又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看啊。王敏学初来乍到的，就让他请大伙吃顿饭，表示表示吧！大伙觉得怎么样啊？”

几个内勤是女孩子，心思单纯。听王晓辉说请吃饭立刻欢呼雀跃的站起来要往外走，却没有注意到王晓辉是让王敏学请客这个细节。刘品和曾诚年纪最大，他们对王晓辉的鬼主意一目了然，却转头看着王敏学看他怎么接招。

王敏学只楞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笑着说：“哈哈，我作为销售部年纪最小，资历最嫩，又初来乍到，本来就应该请各位前辈吃顿便饭来表示一下我的尊敬之心。原来我还打算组织一下语言，找一个理由请大家吃饭，还没想出来呢，晓辉哥就自己提出来了，那我省得费脑子了。大家公司门口聚向堂走起？”说完还做了一起请的手势。刘品听王敏学这软刀子下的狠，自然也没说什么。王晓辉却一脸恨意。黄晓峰和曾诚对视了一眼表情玩味，意思在说“这小子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啊。”狼柒也听出来了里面的意思，睁大他那双不大的眼睛瞪了嘻嘻哈哈还不明白的冯泽伟田冰几个小年轻，跟着刘品几个走出了门。

王敏学落在最后，身边是安东。翁安东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翘起大拇指对王敏学比了比轻声说：“小子，初来乍到就得罪人，你可真本事。不过怼得好，我喜欢。今天这事待会看晓辉怎么做事，他如果过分了，别怕！有几个老的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谢谢东哥。本来就打算请你们吃饭的，晓辉他即使多点几个菜，多点几瓶酒也就那样。大家开心最重要。”王敏学对钱的态度没学他老娘的小心谨慎，反而是学了王样十成十。

“嘿嘿，看着吧。晓辉今天下班前一定会被老唐叫办公室去。去了老唐那，不被踢几脚，这事很难过去。”曾诚这时候停下脚步，等到王敏学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插了一句说。

“没必要吧!”王敏学可不想这么点小事就捅到老唐那样的大领导那去。这会给领导留下一个不团结同事的印象的。

“你知道什么，安心学你的。学好了，我带你出市场。”曾诚就见不得王敏学胆小怕事的样，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王敏学一缩脖子，缩胸塌背地小心做人。这地方只有他有被几个兄长一样的人物拍后脑勺的“权利”，尽管他不喜欢这种“权利”但没得他选择。王敏学只有在心里发誓，以后他也要努力拥有对后辈拍后脑勺的资格。

聚香阁是一家川菜馆，王敏学考虑到几位兄长除了王晓辉和自己是小城人，其他的要么是HN，要么是JX，或者是HN，AH人都是无辣不欢的人物，所以选择了这里。待众人坐定，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点菜，王敏学将菜单递给了年纪最长的刘品。刘品扫了一眼菜单就又递给了王晓辉，意思非常明显：你小子悠着点，不要太过火。王晓辉看都不看刘品，接过菜单就点起菜来。心里想着：你个老表，牛个屁啊。老子今天就是看王敏学这小子不爽，搞他一下，你能拿我怎么办吧！

老表这个词是太祖爷发明的，当时他是表达对JX人的尊敬。到了21世纪，其它地方人都还是认为这个词是褒义的，但在小城，这个词却是包含了极多的贬义在里面。这个词现在被泛指Y、G、C、G、G这几个西南省份的人。王敏学从小就反对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特别是用一些特定的词语来特指某一些人。自己老家的老房子出组给一对来打工的GZ夫妻，王敏学也是经常和他们拉家常，尝他们的菜和茶，从来都不会看低半分。过年之后也经常收到那对夫妻送的熏肉，王敏学很喜欢那种熏得黑不溜秋却香得不像话的肉。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王敏学不喜欢的别人或许喜欢，所以在自己没有能力和影响力去影响别人的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做好他自己。就像伯伯告诫的：穷则独善其身。王敏学理解的这个“穷”字不仅仅只是字面上的贫穷的意思，而是代表了自己的能力、财富和思想。

王晓辉不停地点菜。十二个人足足点了二十六个菜才算放下菜单，惊得服务员写菜单的手都有些发抖。最后确认的时候还好心提醒点的太多会吃不完浪费，被王晓辉一个眼神瞪回去不敢说话了。刘品，黄晓峰和曾诚几个面色阴沉，却没有说一句话。这个时候两最单纯的内勤小姐姐都看出了不对劲，一个劲的交头接耳打听情况。王敏学却笑了笑对大家说，待会一定要吃好，喝好。他起身去拿酒，却被王晓辉叫住，说他去。王敏学也听之任之。

王晓辉不一会就捧了六瓶五粮液回来。这回刘品坐不住了，TMD这就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他给王晓辉自己留了一瓶，将剩下的五瓶全部退了回去。回头对王晓辉说：“中午我们几个不想喝酒，你要喝就自己一个人喝。”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王晓辉看着面前的酒想发作，却强忍了下去。他想看到王敏学最后付账的时候的表情，因为刚刚他点的手是贵的菜，加上待会把酒开了，没个了两三千块是走不出店门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