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王家再有钱,邢霜也不会做出那损坏了人家东西不赔的事来。以王氏豪门千金的骄傲,即便自己去问那古董多少钱,她也不会告诉自己。所以还不如直接让丈夫在外头买个古董回来,再还回去。
熊孩子归熊孩子,邢霜却不能做熊母亲。
贾亮在正院听说女儿砸了个古董,急匆匆的赶回清远居来,一问事情经过,惊讶的哑口无言。
“她家还真有钱啊……这古董不都是摆设么,怎么还拿出来当碗用?”
邢霜听他这话,忍不住道:“人家就是有钱的能把古董当碗用又如何,你还不快去买个回来赔她?”
贾亮摇了摇头:“莫急,我先问了来。”说完就出去了。
邢霜还只当她小气,这头想了想,去了趟仙鹤堂,扭捏了半天问贾母:“这古董碗,最少得多少银子一个?”
贾母还准备问问迎春呢,突然被老大家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给弄糊涂了,看着她疑惑道:“你那屋里缺摆设?何苦去外头买,公中的库里就有,想要什么自个去挑就是。”
邢霜哭笑不得道:“我摆那些做什么,摆我屋里,我岂不是连道都不敢走了?只是迎丫头摔了那边一个古董碗来着,我想着赔给人家。”
贾母一时一怔,接着大笑起来。笑的前俯后仰,都快抽过气去了。
邢霜生怕她笑岔了,赶紧上来给她拍背,又问:“您老笑什么呀?”
贾母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停下,边忍着笑边对邢霜道:“你呀,终是见识少了些。这些个摆件虽是古董,可摔了就算了,还能怎么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看得太重了。”
邢霜知道,贾母也是豪门千金,自然不在意这个,可她不同,她没钱,她有钱也不会把钱不当一回事。
“我也不想这么小家子气,可我总得让迎丫头明白个道理,别人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可不能随意糟蹋。她在外犯了错,就得我这头来补救,她心里有了愧,日后在外会谨言慎行了。”
贾母闻言,这才收了笑容,想了想又道:“这也是个理儿,倒是那丫头放在心上没有。”
邢霜忙道:“早悔过了,一回屋就同我道歉来着。”
贾母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你也不必寻思去外头买,这一时间上哪儿买去?即便买到了,也不一定是好的。我这儿还有不少,你跟着鸳鸯去挑,看中哪个就送过去。”
邢霜忙福了一福,只道:“真真是解了媳妇的燃眉之急了。”
说完,鸳鸯前头带路,邢霜跟着去了贾母的私库。
贾亮这头去打听了一下,又转回清远居来,见自己不过走了片刻妻子就不在了,一路问着找到了仙鹤堂来。
结果贾母把事儿一说,贾亮无语道:“也不是甚值钱的玩意,不然也不会给元丫头喝茶用了。无非是个百年的茶碗,早不齐套了。”
贾母笑着摇头:“你媳妇儿可不知道这些讲究,巴巴的跑来找我拿主意,我还能赶她走?”
贾亮心想,这爵位还真是要人命啊,自打自个说了会把爵位让给二房后,贾母对他的态度那叫一个好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贾母喜欢自己呢。
不过这短暂的平静也好,家里稍微安宁点,他在外做事也能放心。
于是贾亮也不客气,直接谢过了贾母,在花厅里等妻子。不多会儿妻子出来,手里捧着个小碗,贾亮也看不懂,但直觉贾母的东西不会太差,便对妻子道:“这就不值了,你拿这个去赔她,她怕是睡着了都要笑醒的。”
贾母定睛一看,也笑了起来:“罢罢罢,拿去给她吧。一个碗而已,我还给得起!”
邢霜本还以为自己已经选了个最便宜的,这么一看,难不成自己还选了个最贵的?
她一下犹豫了起来,捧着碗要回身再去选过。
这时贾亮站了起来,对妻子道:“得了,多大点事儿,犯不着如此小心翼翼。母亲的私库都让你瞧见了,你还不满意?”
邢霜一时语塞,有点生气,不知道丈夫为何突然这么“大男人”起来。可又不好当着婆婆的面发作,只能跟贾母告了退,乖乖的跟着丈夫走了。
待回了清远居,还不等邢霜开口,贾亮就嬉皮笑脸的道:“这样的好东西,你不拿白不拿,怎么还想着回去换呢?”
邢霜这才知道丈夫干啥“凶”她,感情是舍不得把这个碗还回去了?她无可奈何的气笑了:“你傻了不是?这是拿去赔给二房的,咱自己可不能留着。”
贾亮摆了摆手,见妻子还没明白,又解释道:“我稀罕这个?我又看不懂这些,你只给二房送去就知道了。”
邢霜无法,只得叫来迎春,让她亲自送去,并给元春和王氏道歉。
迎春手里头捧着那碗,翻来覆去的看,看得邢霜和贾亮都一阵心里发毛,生怕她又把这个给摔了。
好在迎春已经摔了个古董碗了,这个真怕摔了,拿的极稳,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便转身叫丫鬟去拿盒子来装着。
“娘,你带我去……”迎春这会儿也知道怕了,头里正要去母亲的私库拿碗来着,突然听说她摔的是个古董碗,又把她叫回来了,她还担心母亲赔不起呢。
这个碗听说是母亲从祖母那儿要来的,万一又给她摔了,那她会不会跟哥哥一样被揍啊?
邢霜倒是放心了,见她这么小心翼翼的,知道她一定不会再胡来,便对迎春道:“你自个犯的错,倒要母亲来赔不是?你且去吧,若是你婶娘和姐姐还有怨言,你也得乖乖受着,不可发脾气。”
迎春“是”了一声,领着丫鬟苦兮兮的出了门,心里默念着“我不怕我不怕”,一路去了直节堂。
进去后,她也不去元春那儿,径直到了婶娘的房里,将那碗送了上去。
“婶娘,我错了。”
王氏见着她进来,心里还惊了一下。心想这天魔星好容易才走,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