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确实想回广州了,这些天在京城,虽然过得自由自在,可她心中始终未能放下那个人。
对探春来说,这可以说是她的初恋。上一世,她盲婚哑嫁,去了塞外,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喜欢,只是安安分分的做着她的王妃。
而这一世,她真正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得到的是不能继续的结果。这让她难以释怀,也无法释怀。
母亲问起来时,探春脸上便有些不虞了,但很快她就调节好了心情,对着母亲微微一笑。
“我与大姐姐也许久未见了,如今一见竟觉得比往日还亲近不少,能多留几日自然最好,多谢母亲成全。”
邢霜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便让女儿留下,继续调整心情。她这里收拾好了行礼,叫来贾芸一问,得知小红已和五嫂子去了胶东准备,便决定下了自己动身的日子,并派人给胶东送信。
这厢与贾母王氏等人道了别,临行时宝玉亲自送行到胶东,一路上邢霜见他有说有笑,知他如今已经放下那些不悦的往事,心中也是安宁一片。
到了胶东,又住了一晚,翌日早起下人们开始装船,邢霜便叫来宝玉对他嘱咐道:“此去又不知何日才能回京,你在家多陪伴陪伴你祖母,莫让她孤独难受。我知你是个好孩子,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凡事莫要强求,也莫压在心底憋着。有什么都与父母兄长商量,他们是你的至亲,必不会害你。”
宝玉听得此言,心中一片感激,拱手含泪道:“侄儿谨记伯母教诲,还请伯母放心,日后侄儿必不再让父母长辈担心。”
邢霜见他越发比以前懂事恭顺,心里也有些感触,谁能想到那没了通灵宝玉的宝玉,会是这样一番模样呢?
若说他如今的样子,别说配宝钗,就是配黛玉也是不错的了。再没了书中那般花心放荡的性子,这孩子便只剩单纯与美好了。
“至于你的终身大事,伯母还有一言。”想了想邢霜又对他道:“此时未娶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只是缘分未到,总有一日能遇着你心仪且与你心心相通之人。你万不可自怨自艾。”
宝玉又一抱手,此时却已泪流满面。家中已经许久未与他相看人家了,他权当家中长辈皆死了这心,没想到伯母竟还惦记着他。
他虽不是执意要娶妻成亲之人,可这男子被传克妻,也很是让人抬不起头来,即便外人不说,家人不提,他心里始终都有个疙瘩。
邢霜又说了几句,金钏便过来催她上船。邢霜看了看宝玉,轻轻一叹,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好孩子,得了闲来广州玩耍,我让你姐夫带你去看洋行。”
宝玉此时终于一笑,抬起头来道:“伯母相邀,侄儿必然要去的。”
两人郑重的又道了别,这才分道扬镳。
贾宝玉一路骑马带着家丁小厮回了京城,而邢霜则一路南下前往广州。
此行全程水路,路边仅稍作停靠补给,竟不出一个月便到了广州。船一入港口,便能看着码头上有贾家的人在底下守着,远远的朝船上招手。
邢霜看着自个小儿子,又看到小儿子旁边的那人,一时惊呼道:“那是琮儿不是?”
金钏够着脖子看了半天,迟疑道:“好似就是二爷,可又比二爷壮了不少。”
待船再近些,靠了岸了,邢霜这才看清底下真的是贾琮贾两个,除他俩之外,还有不少家丁小厮围在周围。
等船挺稳,贾琮贾就冲了上来,贾琮在甲板上就对着邢霜拜了下去,口中自称不孝子,恭迎母亲回家。
贾笑的一脸傻乎乎的,拉着他母亲的手问:“路上还好?晕不晕船?”
邢霜心中一片喜悦,只觉得二儿子能回来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正巧李明全家的经过,邢霜叫住她嗔道:“你怎地没说,二爷回来了?”
李明全家的苦笑道:“奴才也是糊涂了,忘了二爷回来时太太不在家里,因二爷回来有段时间大姑奶奶才发作的,奴才竟把这事儿给弄混了。”
邢霜也不责怪她,挥了挥手让她走了,又扶起次子问他近况如何。
贾在一旁看母亲还要问哥哥事情,便先过去帮忙看着下人抬行李,等他回到母亲身边时,就听母亲道:“好,回来了就好,看你这身强体壮的样子,想必在外头也没受什么苦,真是辛苦英莲了。”
贾噗的一声乐了,果然再看贾琮,一脸的怪异,好似非常吃醋母亲只疼媳妇不疼儿子似的。
贾打趣了一句:“二哥哥还没习惯不成?咱家始终姑娘媳妇吃香的多,咱们几个只要没缺胳膊少腿的,在母亲眼里都没啥大事。”
贾琮失笑,自嘲道:“也对,太久没回来了,我把这茬都忘了。”
邢霜赶紧拍了儿子一下,又对次子道:“胡说八道,你们各个都好好地,我才放心。”
说完她自己都不信,也笑了起来。母子三人又笑了一番,底下来报说是都准备妥当了,这才一起下船去。
上了自家马车,邢霜不见小红和五嫂子,便问了一嘴。
贾贾琮在外骑马跟车,贾便凑到窗前回道:“芸儿媳妇说是回自家先打点打点,待安置好了五嫂子再进来磕头。”
邢霜忙道:“放出去还磕什么头?”
贾笑道:“虽放出去了,却也成了亲戚,又是小辈,怎么不得来磕头?”
贾琮也赶马过来道:“知道母亲心疼她,只是这磕头也不能省,免得让人以为咱们不接受这侄儿媳妇呢。”
邢霜点了点头,又道:“让她先在家歇着,莫急着进来。既是要行小辈礼,自然要跟芸儿一块进来磕头才好,省的今天她磕过了,明天又来磕一回,遭罪不遭罪?”
贾忍不住笑道:“便是她不来,五嫂子也是要进来的,她的婚礼可是咱家一力促成的,好歹也让她们安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