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这种时候你不能跟我撒谎,于陈小姐不利。”
“艹,”陈乔不由爆了句粗口,“你以为我?”他瞅瞅陈莫菲,见陈莫菲正引长了雪白细长的颈子在那儿侧耳倾听,他不想吓着她,于是压低了声音,“我不是那么没有轻重的人,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我还......”
他想说他还俯下身来亲了她脸颊一下,然而此际却没法堂皇将当时的情景高度还原,到最后说不得只能表现出气急败坏。
“是真的,我整晚都守在她身边。”
“有无可能你睡过去了,陈小姐悄悄起来......”
“不可能。”陈乔否认,他知道自己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除了在她面颊了亲过一下,他还大着胆子将手伸进她的被子里,握住她一只手,有一次陈莫菲翻身好像还把他当成了流年,另外一支手扣在他后脑,他半天大气都没敢喘,一动不敢动。
丁晓东沉吟半晌,最后决定据实以告。
“陈总,如今所有证供指向陈小姐。我本来想有人证,再调出居所监控也就算是有翻身的本钱了,没想到......”
陈乔一听也没了主意,对丁晓东说,“那怎么办?莫菲是一定不能坐牢的。再说,她真没做过。凶器呢?总要搜到凶器吧?!做案时穿的衣服、鞋子,总之,晓东,莫菲不能有事。”
陈莫菲站起来,凝神听他们两个讲电话,心知情况有变,连连打手势问陈乔发生了什么。
陈乔冲她摇摇头,以口型告诉她没事儿,又用手拍了拍她肩膀,一手捂住电话听筒,一面对陈莫菲小声说,“放心吧,有我呢!没事。”
他这几句话声音虽然小,但毕竟距离电话听筒也不远,丁晓东听得清楚,心想,情况不容乐观,究竟要怎样才能扳回一局,让陈莫菲洗脱嫌疑呢?他一出神,竟忘记了自己正在讲电话,只听陈乔在那头喊他,他方才回过神来。
“是,陈总,我在。是是是,我一定全力以赴,别说还有这层关系,就是没有这层关系我也一定竭尽全力。”
“哪层关系?”陈乔这时倒挑起小字眼儿来了。
丁晓丁一怔,支支吾吾应答不上来。
“不是你小子想的那样。”陈乔说。
“是是是。”丁晓东又是一叠声的“是”。
放下电话,陈莫菲问陈乔,“怎样?最坏的结果会怎样?”
陈莫菲这些年孤身在外,早就已经习惯了凡事都做万全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
“说吧,”她低头垂目,看见自己脚上这一双绣花的拖鞋,竟然跟自己家里那一双一模一样,“陈乔,你家里这女鞋是哪一任的手笔?倒跟我的审美有些像呢,你注意到没,跟我家里的那双一模一样。”
陈乔打了个马虎眼,心里也是一惊,这鞋是他自己采购的,从前这里一应事物都是助理在打点,当初不觉,也不知怎样,后来渐越看越不顺眼,再后来竟一点一点都照着陈莫菲家里的东西式样换掉了。若今天陈莫菲不说,他竟然也没有意识到。
“莫菲,”陈乔上前来,身体遮住了头顶的巨大水晶吊灯,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略微单薄的双肩。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莫菲一笑,这种话她听得多了。她陈莫菲半生流离,男人倒只相信过一个,除流年外,所有男人的讲话她也不是不信,只从未放在心上过。
她知陈乔是好意,当下也不便反驳,只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来看陈乔。
“流----若然那边,你可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陈乔一偏头,“你记挂你自己吧,那头终有事儿又会有有什么事儿?”陈乔心里想,如果你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兴许小命都会搭进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到“死”这个字。
不不不,她不能死。
究竟是谁想害她?
陈乔握手成拳,手背上青筋爆出。康家?
除了康家谁还有这个通天的本事?谁还有那个闲心处心积虑想把陈莫菲置于死地?是他太大意了。
陈莫菲提了包,人已经走到门口。陈乔追上前去拉住她,“你要干什么去?”
“我?”陈莫菲惊愕回头,“回家呀,刚才跟你说了,你都没认真听我说话。说----”陈莫菲一低下颏,“刚才在想谁家的小媳妇儿?”
“流年家的。”
他几乎脱口而出。
“流年家的?”陈莫菲倒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以后又兴起了好玩儿的心思。“流年家的哪一个啊?”
“一个都想不到手呢!流年的两个都想不来!”陈乔笑言,“莫菲,今天你不能走,留在这儿。怎么,我你还不放心么?我对你是有贼心、有贼胆儿、贼本身也行,就是时机不太对。莫菲,你那里我是决计不会让你回的,我不放心,你怎样都好,我都不能让你回。此间事了再说。再说,你那里风水不好,你看今年这几桩事情出的,刘成龙、肖梅。对了,干脆单位的工作你也辞掉算了,你们公司那里风水也不好!”
陈莫菲苦笑,“这看这地球对我都不咋友好,不太旺我,要不然您老人家运作运作,把我送到外太空?”
陈莫菲已经要换鞋,陈乔着急,轻轻一拉、一带,陈莫菲便不由自主倒入他怀里。软玉温香,陈乔心里一荡,骨头便没二两沉,两手却并不敢明目张胆的环上去,大气都不敢喘。
他暗骂自己怂包,想他陈乔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这么孬种过?
陈莫菲已经支起身子,陈乔顺势握住她手,心里发急。“莫菲,你以为我不想?我现在就想送你远走高飞。外太空怕什么?大不了我----我让流年陪你去。”
陈莫菲脸一沉,低声沉喝,“陈乔,放手。我在你家里呆着成什么话?”
两人正拉扯间有人按了门铃,陈莫菲退入门厅,陈乔一瞧,是丁晓东。
“丁律师。”陈乔开门将丁接引入内。
几人落座,丁晓东见陈莫菲手里挽着包,问:“陈小姐,要走吗?”
“执意要走。”陈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这下好了,你来了,她便不能走了。今天晚上你也别走了,我们一起研究案情。”
丁晓东刚要出言推辞,却惊觉这陈老总不过拿他当个幌子,可能人家女方执意要走,他不放心。好在茶几上有水有杯,他也就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渴死我了。”丁晓东抱怨,于是便叉开了双陈之间一直在纠结着的话题。
“丁律师辛苦了!一直忙到现在,晚饭都没吃吧!”陈莫菲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猜测。
丁晓东不由佩服这女人的镇定,换了旁人早怨天尤人不止或者找个地方号啕痛哭去了。他却不知陈莫菲也有此打算,只是抱怨又无对象,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艾自怜大哭一场吧,陈乔又不肯放人。
“陈小姐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也吃了饭,在外面吃了口面条。糙老爷们儿,没那么多讲究,等此间事了,定要敲陈乔一顿大的。”
陈乔接口道,“你把这事儿办漂亮了,敲我一年我都认!”
陈莫菲也跟着笑了,“怎么好让陈总破费,此间事无论怎样了,都该我和流年作东道。”
她这话是把自己跟陈乔之间的关系撇清了,陈乔和丁晓东都是何等样人,怎么会不明白此间深意。
大家寒喧几句,丁晓东问陈乔,说“陈小姐都知道了?”
陈乔摇摇头,两人相视一眼,一时沉默。
陈莫菲又笑了,她这两年倒每遇大事临危不乱。
“事情一定很棘手吧?”她问。
丁晓东将目光调回到陈莫菲身上,轻轻点头。
“坏到什么程度?”
丁晓东看了陈乔一眼,拿眼睛询问他是否可以和盘托出。陈乔点点头。丁晓东遂原原本本将事情始末条陈清楚。他说完,变成了三个人都沉默。
良久,陈莫菲才率先开口。
“这么说-----应该是有人蓄意陷害?也正因如此,想洗脱嫌疑恐怕不易?”
丁晓东长出一口气,他顶受不了只会哭哭啼啼或者破马张飞再不然就早被吓得瑟缩成一团的当事人,但像陈莫菲这样的,他同样受不了。这种情况,没有人不会怕的,但有一点好,陈莫菲怀着孕,事情至不堪也还有缓。
丁晓东身子往后一靠。
“谁主张谁举证。这虽然是起刑事案,但种种证供都对您不利。要想洗脱嫌疑当真不易。但是您放心,我会全力以赴。”
陈莫菲淡然将目光调向外面的漆黑深夜,真不知昨夜黑暗掩盖下还余多少罪恶。
“警察那边怎么说?”
“如果没有别的证据,您恐怕会作为第一嫌疑人。不过还好,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可以申请取保候审。”
陈莫菲点点头,眼眉上挑。
“如果入罪会怎样?”
陈晓东脸色一凛,沉吟开口。
“暂免刑责,也得看法院怎么判。如果是误杀不见得有死刑,哪怕就是无期,无期可以改有期,有期可以申请提前释放,不是没有希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