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报应?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衣服、鞋袜、书、笔、本子......化妆品没有多少,她基本上不怎么化妆,开学时正是九月,再远的北方也不过冷得早一些,冷时深一些罢了,但她还是把深秋以至于冬衣也塞进箱子里,凡可以带得走的,一律带走;凡不能带走的,全部留下。到最后行李箱颇有一些不堪重负,她便对这些衣服与杂物进行了重新的排列组合,可是到后来行李箱仍旧合不拢嘴,陈莫菲便起身,往远处走了两步,再回望自己的那部行李箱,发现它咧开的嘴巴里兜红裹绿,似在嘲讽。她便有一些气,于是走了几步,跳上床,坐到整个行李箱上部往下压,然而她是太轻了,竟然没能让行李箱就此就范。

她正坐着的时候门开了,她妈没有敲门。像个主人一样直截了当的闯入她的房间,脸上没有表情,好在她也扳住一张脸,这张脸对脸的游戏,她们该是将将的打了个平局。母亲没有关门,然而外面寂然无声,她不知父亲是故意躲了出去还是原本就没在家。屋子里里里外外都静极了,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听见母亲的呼吸声,一抽一吸,十分缓慢,是那种刻意的缓慢。

她不由自主低下头,觉得有一些可笑。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很想问。

母亲是来给她送学费的,一张银行卡,说钱都在这卡里,生活费不够了打电话回家来要。

她嗯了一声。母亲接着说,“但是也不要浪费。”

她没抬头,仍旧从喉咙里“嗯”出一声来。她们已经有两个来月没说话了,有几天夜里她还听见母亲哭。可是她不哭,她觉得自己比母亲硬朗多了。多年以后的今天她终于明白,她那个也许不叫做硬朗,或许跟任性挨着边儿,然而时光一去不复返,那些可以让她任性的日子,她曾经视如炼狱。

母亲仍旧安静的站着,她一定还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但陈莫菲并不想给自己母亲这个机会。你想说的话不都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说、或者说是骂出来了吗?当初你把那些话宣之于口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到我们之间会有今天。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惩罚,那时她还不知道------你能惩罚得到的,可能永远是爱你的人。不然别人才不会对这种沉默式的武器感冒。

两个人之间长久的沉默,到最终是母亲率先叹出一口气来。那是一声类似于主动乞求合解的哀声叹气,但是陈莫菲并没打算接受她的合解。等了一会儿,母亲见她仍旧不出声,便偏过脸去对着窗外,窗外有斑驳的树影,秋风透过小窗,窗外也静悄悄的,仿佛世间原本就空无一人。

陈莫菲抬起头来,发现母亲的脸上一片灰败。像残秋里的田,大片荒芜而颓败着。良久,母亲幽幽说出一句话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理解我。

她皱皱眉,她是真没听懂母亲这句话。母亲回过身来看自己的女儿,看出来她的疑惑,于是对她说,如果某一天你理解了我,你一定尝过了岁月的真正苦头。所以,我倒真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理解我,我不希望我哪一句话真在你身上一语成谶。哪句也不想。

说完,不等她反应,母亲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只有母亲轻轻的脚步声,沙沙的,像雨声。然而,不过刹那恍惚,她马上回过身来。

恨是事业,她不会轻易终结。她跟妈妈的战争不是她燃起来的,是母亲燃起来了她的仇恨,那么现在来这么一出又算什么?她冷笑了一声,走时她没通知父母,她是提前到校报道的,父亲的电话追到学校,问她一切可好。

她特别夸张的笑,说好,离开了那儿觉得呼吸都是自由的。

陈莫菲收回思绪,想人生真是可笑至极。当初这个让她觉得呼吸都是自由的城市,如今正在埋葬和断送的又是什么?她站起来,外面夜色如水,深冬的城市里天气都暗沉沉的,天上没有一点点星,远处灯火一直延伸到她看不见的地方,仿佛一切都离得她十分的遥远。

到此,她才觉得人生如梦,最重要她的还是个噩梦。而且,人处噩梦之中,往往难以醒来。当初流年一声不的吭离开她时,她便做过无数次的噩梦,每于噩梦中惊醒,那些梦那样可怕,以至于现在让她想起来那些细枝末节似仍旧历历在目。可人有时就是这样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人明明已然给她带来莫大的伤害,她却初心不改。直到现在这个结果。

她愈发的睡不成了,夜是那样长。她一忽儿想到从前,一忽儿又想到自己现今的处境,一忽儿又想起陈乔来,一忽儿又想起儿子不知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已经遭了什么毒手。偌大个世界,真要让一个人消失不见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真存了心要让一个人凭空消失,也不见得有多难。她想念儿子,那是她在这世上所存无几的至亲,她还有谁呢?她还剩下谁呢?

她可能只有她了。然而命运何其残忍,现在把她仅有的这个他也给夺了去。

报应?

也许真的是报应。

假若真心忏悔可以让事情出现转机,她会毫不犹豫的跪在母亲面前忏悔。

而至于陈乔......她不想想他。他就那样离开了,他离开之前不是没有征兆,她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在他离开之前留下他。然而她将以什么样的理由留他呢?人不能那样脸皮厚,她的人生其实跟人家陈乔半分瓜葛都没有。人是独生独死的生物。莫不如是。她只恨自己醒得太晚了。

人是只有自己的生物,除了自己,你还有谁呢?谁都没有谁。至少,是她陈莫菲并没有那个命,有那些肝脑涂地、不计后果、毫无原则让她依赖的人。她没有。

她把自己藏身沙发,那沙发是软的,她小小一团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灯在头顶上亮着,好像又一整天没怎么吃饭,她想起身为自己做点儿什么,但也就一直这样想着,终究什么也没有做。

直待她微微眯着了,但也不过就是片刻的光景,她又忽然间一下醒来。她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是真的婴儿的啼哭声,她敢对天发誓那不是梦,也不是幻听,她就是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一下一下撕扯她的心,把她的眼泪就那样给生生的撕扯出来了。

她整个人像一枚小小的炮弹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然后直直射入两间卧室,再然后是厨房和卫生间,然而所有的场所里仍旧那般空空荡荡着,她什么也没有发现,然而陈莫菲并不甘心,她连外衣都没套,径直冲出门去,她趿着拖鞋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走廊里那样空,谁也没在那里,没有婴儿,更没有婴儿的哭声。

一切都没有。

她茫然四顾,觉得夜是真长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天亮,然而天真的亮了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孩子,孩子,她还有什么?孩子是她的指望啊,有人把她的指望给拿走了,这人有多么的狠,这人是想要她的命,而且不径直的拿走她的命,她是想让她的命在这尘世间经水、经火、经刀、经油烹、经千刀万剐。这得是跟她有多大的仇呢。

除了康若然,没有旁人。然而她不能把康若然怎么样,别说现在康若然远在大洋彼岸,哪怕康若然现在就在她身边,没有证据,她也不敢、更不能把她怎样。

她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然后维持一个姿势不知坐了有多久,太阳斜刺里照进她的小蜗居,她发现茶几上还有陈乔剩下的一包烟,于是从里面抽出一支来,点上,抽完了那一支,她又抽掉了另外一支,直到几乎把自己抽吐,那烟也只剩下一个空盒子了。她告诉自己要振作,孩子等着你去救呢。然而怎么救?怎样才能把他给营救出来?她有时就怕,怕得整个人像筛糠一样的抖,像一片在风里打着旋儿的落叶那样抖。她是真的怕啊,万一他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呢?也许就这也还是最好的结局,更凄惨的是儿子被卖到什么乞丐集团,听说从事那行的人心狠手辣,会把买来的孩子腿卸去一支,或者眼睛抠掉一支,总之千方百计弄成畸形,然后再把他们放出去博取同情,要钱,直到他们再也没有利用价值。

她心一阵颤。这时,电话又响了。她一看,是那家中介,中介那个胖女人在电话里试探的询问,说,买房那小两口说了,说只要您再降两个点,对方可以全款,不然等把贷款办下来也得几个月,也不知你能等不能等。

我不能等。

陈莫菲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的,她不能等。她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许等待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所以她现在是一天也不能等了。

我让。

她斩钉截铁的对对方说。(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农家娘子美又娇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弥天记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她的4.3亿年嫡女娇妃命之奇书至高降临恣意风流
相关阅读
大清贵人古代农家日常韶光慢一指成仙婚字当头尘香住愁骑遇君九龄忘忧剑绝遥望虹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