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一个价值不菲的汝窑天青釉碗落地,摔得粉碎。站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连忙上前,跪到地上将碎片捡起,再用抹布将地上的残末擦净。
赵晤却顾不得这边,望着来报信的太监,问道:“真是七石,你没听错?”
郑太后和赵明月也放下了碗箸,望着太监,等着他的回话。
“回皇上,真、真的,奴婢听得真真的,就是七石。”太监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报信的在哪儿?宣他觐见。”赵晤顾不得只吃了两口饭,站了起来,神情十分激动。
“皇上,就叫他到这儿来说吧。哀家也听听。”郑太后道。
“对,对。”赵明月也激动地连连点头。
这样的大事,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她们能成为见证者,也是荣幸。
“好,宣他到这儿来。”赵晤却没法再落座,在屋里来回走动着,眼睛直望着门口。
好在宫门口的御卫听到捷报,还是粮食产量达到七石,知道皇上一定会亲自召见壮汉,虽知此人是同属于御卫,仍仔细搜过了他的身,又确认过身份,只等着里面召见。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的功夫里面就传来消息,御卫连忙把他带进了宫里,交给内宫守卫的御卫。又一次搜查之后,壮汉被带到了赵晤面前。
壮汉是金公公和吴尚书带去的御卫,见到赵晤等人倒也不怵,进门行了一礼,朗声道:“御卫陈允,见过皇上、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你把润州之事讲来。”赵晤道。
陈允能被吴尚书选中回京报捷,除了身手不错,也是个口齿伶俐之人。
“是。小人跟吴尚书、金公公到了杜大人的庄子上,便见一望无际全是金灿灿的稻谷。金公公最先先的是由旱地改良而成的下等田,收割后称重六百三十九斤,因是湿稻谷,晒干后会失去半成水分的重量,亩产达到五石有余……”
陈允有条不紊地把下、中、上等田的产量都说了一遍,又说了金公公和吴尚书担心有误,再一次指了几块下、中、上等田让人收割,得到的稻谷产量相差无几。
赵晤听到上田真有湿稻谷八石六十五斤,干稻高达七石的亩产时,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浑身的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亩产七石啊,双季稻一年下来亩产就达到了十四石,对比起往年一亩田只能产两石的产量,增加得实在太多太多了。
长江以南这么多的耕地,都能种双季稻,如果全面铺开,都种上新稻种,那么一年的水稻产量……想一想这是个恐怖的数字,赵晤忽然有一种对着天空大喊一声的冲动。
太棒了,太棒了!
天下无饥,这个千百年来帝王们所追求的理想,竟然在他赵晤身上实现了。
大宋,将出现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最鼎盛的景象。
这些日子以来被世家弄得十分压抑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舒畅与豪情万丈。
世家又如何?上天既给他赵晤送来了杜锦宁这样一个妖孽,连堪称神物的高产稻种都研究出来了,又提出了开放路引,繁荣商业的主意,再加上大宋银庄的建立、即将驶向远方的航船,这一桩桩一件件,犹如在他面前徐徐打开的画卷,给他勾勒出了一幅宏伟的蓝图。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他赵晤前进的步伐,他要将大宋打造成一个比任何一个朝代的繁华富强的帝国!
透过皇宫的檐脊兽,望着浩渺的天气,赵晤朗声道:“让礼部准备,明日朕要去皇庙,祭告列祖列宗。”
他要让一直以来不肯立他为太子的父皇知道,他赵晤登位才几年,就做到了他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登上了他一辈子也登不上的高峰。他,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那一个,而不是他宠爱的二皇子。
“传旨户部尚书,明日带相关官员去润州;传旨兵部尚书,派一千人军队前往润州保护新稻种;传礼部尚书亲往润州传旨,宣杜锦宁回京论功行赏。”一道道旨意从赵晤口中说出,他精神极为亢奋,满面红光。
“另外,宣齐伯昆觐见。”
他要跟齐伯昆商量给杜锦宁一个什么样的赏赐,接下来如何安排他的职位。
看着激动万分的兄长,赵明月同样精神亢奋到了极点,脸蛋红扑扑的,眼眸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大宋繁荣,就意味着儿子的江山稳固,郑太后自然是高兴的。但看到赵明月的表情,她就担心起来。
伸手抓住赵明月的胳膊,她提醒道:“明月,你别忘了,年底,你就要成亲了。”
赵明月跟杜锦宁同岁,现在十六岁半,到了年底,就十七岁了。郑太后为她看了日子,打算让她跟萧二公子成亲。
提起亲事,赵明月的眼眸就黯淡了下去。
尽管人人都说萧二公子不错。如果没有文韬武略的杜锦宁在前,赵明月也会觉得他不错。
可跟杜锦宁一比,两人完全就是萤火与皓月,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所以赵明月对萧二公子一直喜欢不起来。
只是萧二公子对她挺好,杜锦宁那边又无望,母亲整日劝说,她才答应订下婚期。
现在杜锦宁做出了这样的伟业,光芒万丈,在赵明月心中的份量又加重了几分。想起自己要与这样优秀的男子擦肩而过,从此形同陌路,却要跟萧二公子那样平庸的男子过一辈子,赵明月的心就犹如掉到了冰窟窿里,浑身冰凉。
“母后,我吃饱了。”看到皇兄饭也顾不上吃,已往前殿去处理政务了,赵明月将自己面前的碗一推,也站了起来。
郑太后皱眉:“明月……”
赵明月不待她说完,就打断道:“我明日约了贵女开茶会,晚上要做些准备,我回去了。”说着,匆匆离开了郑太后的寝宫。
因为茶道是杜锦宁创造的,一经赵昶从润州带回来,赵明月就爱屋及乌迷上了它,将它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在京中贵妇、女眷们积极推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