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巨岩之上,巨岩的表面映射出一片通透的白光,令刻在其上的文字越发显得清晰。
那位嗜武成痴的第一王子,如同以往那样坐在巨石前面。
在他的面前横放着一柄弯刀,金光闪闪的刀身,将四周笼罩在一片黄金般的光芒之中。
巨岩四周空无一人,第一王子修炼武技的时候,不让任何人打扰,几乎已经成为了云中之城的惯例。
不过那些守护在外面的侍从们,并没有阻止恩莱科的进入,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新来的兵器打造大师是唯一的例外。
他不仅仅是第一王子最为亲密的好友,更是令王子的武技得以获得大幅度突破的指点者。
事实上在此之前,第一王子的武技已经停滞很久了,这点令他颇为烦恼,也大大增加了他离家出走的可能性。
对于云中之城的每一个人来说,王后希茜莉亚一家老小,都有着极其糟糕的不良记录。拥有这无比优秀又有些桀骛不驯血脉的人,一旦稍加不注意,就有可能会溜出云中之城。
正因为如此,第一王子能够安心修炼武技,比什么事情都更加令侍从们感到高兴和安心。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新来的勒克累斯先生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人物。
从一道小门进去,恩莱科远远地便看到了达克王子。两腿盘在一起,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那柄弯刀,这位王子殿下在那里冥思苦想。
恩莱科完全能够猜得到他在想些什么,从第一天在那座宫殿之中看到达克王子的武技之时,恩莱科已经知道他所缺乏的是什么东西。
地上的脚印对于这位王子殿下来说,无疑是一条线索,不过这还远远称不上是指点。
单单依靠这点线索,想要窥探托木尔武技的全貌,根本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达克王子一上来便走错了路,他的武技和托木尔的武技背道而驰。
“有点眉目了吗?”恩莱科问道。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令那位王子吃了一惊。
等到他看清是刚刚结识的好朋友到来,他的脸上顿时绽开了彷佛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你好,我最亲密的朋友,我的妹妹没有对你提出过分的要求吧,如果她冒犯了你的话,就告诉我,作为长子,我还有那么一点权力能够约束我父亲的所有孩子,包括我那位与众不同的妹妹。”达克王子笑着说道。
“不,在我看来,安其丽公主是一位天使,她的心灵充满了仁爱和真诚,她的品性纯净得如同一颗透明的水晶,却偏偏有着比钢铁还要坚强的韧性。”恩莱科说道,他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达克的面前。
“喔——你用不着这么恭维她,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物,小时候她可没有少给大家惹麻烦,再加上她的身边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小东西。”
说到这里,突然间王子探出身来问道:“对了,那个小东西没有作弄你吧!她的性情恶劣实在是颇为少见,如果是我,我会有多远就躲多远,但是你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说着,达克长叹了一声,拍了拍恩莱科的肩膀。
恩莱科摇头苦笑,对于那个小东西的看法,显然他和眼前这位好友没有什么两样,那个小东西显然不是诸神值得称颂的奇迹。
“对了,你的妹妹要求我做一件事情。”
“如果,你觉得要求有些过分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拒绝,那个小丫头至少还听我的话。”达克王子打断了恩莱科的话头,插嘴说道。
恩莱科笑了笑说道:“她要我在武技之上给予你一些指点。”
达克王子惊奇地看着新结识的好朋友,不过他绝对不认为这位朋友是在开玩笑,同样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妹妹在开玩笑。
“勒克累斯,我的好朋友,你是一位武者?”达克王子捏了捏恩莱科的肩膀,虽然很有弹性,却显然不够强壮有力,正因为如此,这位王子殿下显然对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先来比试一下,确定各自的实力之后再说吧。”恩莱科笑着说道。
说这番话的时候,突然间恩莱科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充满了自信,同时又渴望能够将技艺传授给别人的感觉。
两个人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
其中的一位,便是那位在自己踏上这条旅途之初,给予自己指点的麦考伦大魔法师,正是这位值得尊敬的长者,真正将自己引向了一条探求魔法真谛的道路。
而另外一位则是玛多士魔法师,这位冥神的降神者,为自己打开了更为广阔的天地,那已经远远超越了魔法的世界。
那位第一王子显然并不知道恩莱科的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却能够感受到,好朋友的身上流露出来的那份自信。
这份自信,显然更加增添了恩莱科在那位王子心目中的神秘感。
“好,我正渴望能够见识一下莱丁王国的武技呢!莱丁一直是我向往的圣地。”王子双腿一用力,猛地跳起身来。
这乍看之下平平常常的举动,正好显示出他的功夫底子之扎实,没有绝佳的腰力和腿劲,根本就作不到这一点,同样如果柔韧性不好,动作会显得僵硬,而且很可能弄伤筋骨。
恩莱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可能要令你感到失望了,我的武技并不来自于莱丁王国。”恩莱科笑着说道,他缓缓地解开了系在腰际上的那条鞭子。
那根鞭子一下子弹了开去,向前舒展着仿佛是一根用来垂钓的鱼竿,近一米左右的部分挺得很直,只略微有些弯度,后半段随着鞭梢变得纤细而缓缓垂落下来。
出乎恩莱科预料之外的是,那位王子殿下连连摇着头说道:“不干,不干,我不和你打,这是用来抽老婆的玩意儿。”
说着,他看了恩莱科一眼,说道:“我相信你并不是故意羞辱我,这东西是你房里面的那个小丫头送给你的吧,你不知道,在蒙提塔,每一个女人在喜欢上某个人之后,都会制作这样一条鞭子,这条鞭子象征着夫权,同样也表示那个女人愿意绝对服从男人的支配。
如果那个被爱的男人接受了鞭子,按照你们莱丁人的说法,就是已经订立了婚姻的盟约,不过对于蒙提塔人来说,稍微有些区别,接受鞭子的意识,更接近于结婚,只不过婚礼必须得等到成年仪式过后才举行。”
听到这番话,恩莱科呆呆地张大了嘴巴,他已经没有任何话好说,现在他只能祈求,蒙提塔王国也同样拥有能够主宰一切的大长老存在。
恩莱科越来越感到头痛,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糟糕透顶,绝对不亚于当初在歌铃之中摸仙奴的耳朵那次。
恩莱科在心底暗自打定主意,从今往后,每到一个不曾去过的地方,第一件重要事情,便是问清楚当地有什么不为他所知的求婚方式。
弄错这个,恐怕是最最糟糕的事情。
那位王子殿下看着好朋友发呆的样子,感到相当有趣,他笑着说道:“我必须警告你,在蒙提塔,悔婚是绝对不允许的,那个女孩所在的部族会以此为极大的侮辱,甚至有可能会和你拼命,我的父亲更会告诉你,悔婚是多么严重的罪名,他肯定会将法典上的文字,给你逐字逐句详细解释。”
恩莱科按着太阳穴连连摇头,这件事情确实令他感到痛苦不堪。他感到自己仿佛已经将脖子伸进了绞架。
更令他感到恐怖的是,在绞架的另一头站立着克丽丝、希玲和菲安娜三个女人,恩莱科甚至仿佛看到她们已经拽紧了绳索,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随时都准备将自己高高吊起。
“你现在还有心情和我比试吗?”王子微笑着说道。
恩莱科拍了拍脸颊,将那些胡思乱想全部驱赶出去。
既然麻烦已经发生,唯一要作的事情便是解决麻烦,无论是再次逃亡,还是想法设法解除婚约,抑或是请求克丽丝接受这个惹来麻烦的小丫头,反正总能找到一个解决麻烦的办法。
不过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给予这位王子殿下武技上的指点。
不知道为什么,恩莱科感到自己无法拒绝安其丽公主的请求。
迄今为止,安其丽的请求对于他来说,多多少少都有些困难甚至是痛苦。
第一个请求,令他不得不时时刻刻饱尝着神圣魔法那针刺一般的痛苦,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其丽那仁慈善良的心。
恩莱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么高尚,要不然那个邪恶的魔物也不会选择他,并且潜伏在他的灵魂深处。
而且在成达维尔的时候,也已经证明,如果不是因为贝尔蒂娜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恐怕只会在那里稍作停留,最多也仅仅只有请郡守大人照顾一下小芸和她的家人。
不可否认,经历了成达维尔的一连串事件,特别是老爹的死,给予他的心灵带来的震撼,恩莱科多多少少对于仁爱和奉献有所了解。
正如贝尔蒂娜所说的那样,这是达克托老爹留在人间最宝贵的财富。
不过恩莱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还远没有高尚到为了别人的痛苦,而痛苦地站立在神圣魔法之中的境界。
令他这样做,除了克丽丝的命令之外,更多是因为安其丽的缘故。
她身上的很多地方,令恩莱科不知不觉中想起了达克托老爹。
和贝尔蒂娜那虚幻的、凭藉着虚无缥缈的仁爱而产生出的梦想,完全不同的,是达克托老爹同样也存在自己的梦想——一个无比美好的世界。
不过达克托老爹亲身感受过这个世界的黑暗和残酷,因此他的梦想并非虚无缥缈,不着边际。
事实上在临死之前的那段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按照着自己的梦想,一步一脚印地建造着医院、剧场、创建和维持着共济会。可以说,现在的成达维尔已经相当接近于老爹心目中的理想世界了。
而安其丽显然也是如此,她很清楚蒙提塔人的苦难,她的心中同样有着一个理想的世界。
唯一遗憾的是,她还没有找到能够帮助她实现理想的人。
对于这件事情,恩莱科感到相当惭愧,因为他就在安其丽身边,却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分。
也许正因为这种种原因,恩莱科对于安其丽的请求,全都竭尽全力去完成。
事实上,迄今为止,安其丽的请求就只有这两个。
恩莱科怎能令安其丽感到失望呢?
他摆了摆手说道:“我想这还不圣于让我彻底丧失斗志,唯一遗憾的是如果不用这件兵器,你恐怕无法看到我真正的实力,也许你会感到不可思议,这件兵器确实是最为适合我的武器。”
恩莱科的话令王子吃了一惊,他看了一眼那条鞭子,鞭子的样子确实有些奇怪,鞭身如此挺直,想必需要特殊的技艺来操纵。
面对这样一件兵器,也许蒙提塔的任何一位战士都会感到尊严受到侮辱,不过这里面绝对不包括这位王子。
只因为他是个嗜武成痴的武者,同样也因为他对于这位新结识的朋友,有着无比的信赖。
他相信勒克累斯不可能侮辱自己。
同样,他也渴望能够见识一下与众不同的武技。
“好,既然是这样,我就要领教一番了。”王子再一次拉开了架式。
他的双脚一前一后微微分开站立着,浑身上下的肌肉稍稍放松,右手握紧弯刀平伸向左侧,这是全力进攻的架式。
恩莱科对于达克王子的武技了如指掌,他甚至已经预料到,达克下一步准备进攻的方向。
曾经在乔的手底下接受过训练,恩莱科很清楚,第一影响对于受训者所具有的特殊意义。
当初乔用一套花招,令所有佣兵对他服服帖帖,而且一个个都渴望着能够学到,和乔所展现的一样精采的长枪技艺。
事到如今,恩莱科已经很清楚地知道,那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过那时候乔给予他的影响却深刻无比。
更何况,他同样也清楚地记得,自己和凯特为什么对于克丽丝言听计从,她和老狼的那番惊天动地的对决,显然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正是因为这场超乎想像的对决,令他们对克丽丝崇拜和畏惧得五体投地,对于她的命令,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和猜疑。
想到这里,恩莱科打定主意,他必须在达克的心目中树立起一个强大无比,几乎不可战胜的印象。
在心中默念着那电系魔法的咒文,恩莱科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缓慢了下来。
克丽丝在将别人当作实验品的时候,同样也没有忘记他这个最好的试验品的存在,而改进别人的魔法,无疑是克丽丝最擅长的一件事情。
恩莱科将鞭子向后甩去,鞭梢软垂着拖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用意志紧紧镇定住了达克的精神,虽然失去了那枚“制裁之戒”,不过自从莫斯特寻找回了自己的力量之后,他仍旧能够有限度地获得别人脑子里面的思想。
只不过经历了那两只妖精和掌控者组织的教训之后,恩莱科越来越厌恶“偷窥”别人的思想。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在战斗之中,知道对手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无疑是最有力的武器,这件武器不但能够用来进攻,同样也能够令防御变得固若金汤。
不过恩莱科也很清楚,这些力量对于真正的绝顶高手,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像海格埃洛这样的圣骑士,他们的出手和变化更多是来自于本能的反应,而不是靠大脑的思索。
除此之外,没有“制裁之戒”,灵魂之眼只对十米范围有效,见识过剑气和那漫天“星辰”的恩莱科,很清楚这种武技的局限性。
如果面对真正的高手,他仍旧情愿飞到空中用魔法对付,这显然要稳妥得多,恩莱科从来不认为自己拥有武者的尊严,那对于他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恩莱科准备好了一切,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达克进行的准备,一切都是针对他的武技。
正因为如此,当那位王子殿下发起攻击的那一刹那间,他的对手已经脱离了攻击范围。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当他的弯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伸展到尽头的时候,那条长鞭便如同闪电一般劈在刀背之上。
金色的弯刀旋转着飞了出去,在阳光的照耀下,化作一道美妙无比的金色圆环。
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弯刀掉在了很远的地方。
达克王子睁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来自远方的朋友。
这一次恩莱科给他带来的震撼,远远超过第一次的感觉。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比试几次都可以,直到你感到满意为止。”恩莱科笑着说道,笑容之中充满了自信。
达克王子二话没说地朝着那柄弯刀奔去。
太阳渐渐朝着西方倾斜,空荡荡的广场之上,只有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位王子殿下喘着粗气,他双手捧着那根鞭子,仔仔细细地查看着。
“这只是一根普通的皮鞭。”过了好长时间,那位王子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皮鞭还到恩莱科手中。
王子愣愣地看着恩莱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从来不曾听说过像你这样的武者。”
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说道:“以你的实力,即便在拥有圣骑士实力的绝顶高手之中,也能够排得上数一数二的位置,但是我从来不曾听说过有像你这样年轻的武者。
据我所知,年轻一辈的武者之中,最有名的,莫过于莱丁的冰雪剑士卡丽恩,和索菲恩的魔法骑士凯特,不过无论是卡丽恩还是凯特的年纪,都应该比你大一些,你和我的妹妹同年龄,也就是说还没有完全成年,你到底是谁呢?你所说的身世又有几分是真实的?”
对于达克王子的怀疑,恩莱科并没有感到惊讶或者不满。
事实上,他倒是颇能够体谅王子殿下的心情,如果别人欺骗了他,他同样会感到和那个人之间存在着一道隔阂和不可逾越的距离。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直到现在,他对于希玲仍旧有种若即若离的陌生感,以及一种淡淡的恐惧和警惕。
“我确实是一个四处旅行的商人后裔。”恩莱科坦然地说道,这确实是实话,只不过现在连他也不相信自己还会回去继承那个杂货铺。
“而且我确实没撒谎,你身边的那把弯刀,绝对能够证明我的兵器打造技艺。”恩莱科耍了个滑头,他并没有明确的指出到底在什么地方没有撒谎。
“我生活中的一切,在我得到一柄魔法弯刀之后,彻底改变。”恩莱科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这同样也是实话,他的力量来源于隐藏在他灵魂深处的那个魔族,同莫斯特巧遇,是发生在那次的魔界之旅,而那柄吸血弯刀,正是克丽丝送给他用来防身的武器。
“那柄弯刀的名字叫‘暗红泪珠’。”恩莱科凝望着达克缓缓说道。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王子殿下显然对于这个名字根本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像他原本预料的那样,表现出大吃一惊的神情。
恩莱科忍不住疑惑不解地问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为什么我需要知道这个名字?”王子殿下更加感到疑惑不解。
“看来你确实对此一无所知。”恩莱科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来指了指那块石壁:“留下那些文字的人,就是那把弯刀的前一任主人。”
这一次效果立刻变得极为明显,那位王子殿下张大了嘴巴,根本就合不拢,他愣愣地看了一眼那块巨石,又愣愣地望着恩莱科。
“你……你是说……你继承了托木尔大人那柄充满魔力的弯刀?”突然间一道灵光从他的眼前闪过,这位王子殿下彷佛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震,然后用手指着恩莱科说道:“难道……你刚才所展现的,就是托木尔传承下来的武技?”
恩莱科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所修习的武技,确实源自于托木尔,不过在修炼之中,我增加了自己的理解和创新。”
那位王子呆愣愣地在那里点着头,他仿佛在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可以想像,因为你拥有说这番话的实力,你对于一切部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无论是兵器打造,还是武技。”
达克的话,令恩莱科感到无地自容,这样的夸奖,显然已经超越了他的想像。
不过恩莱科仍旧得硬着头皮冒充绝顶高手,他甚至希望能够表现出托木尔当年那股放眼天地之间,遍寻不到对手的寂寞和孤独。
恩莱科并不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但是那个魔物则完全相反。
当年它能够冒充神灵,将人类引向邪恶,讲到装假和冒充的功夫,没有人能够超越过这个家伙。
它欣然地离开了那个小镇,钻进了恩莱科的意识深处。
突然间,一种空虚到了极点的感觉,从恩莱科的心底油然而生。
“在我一生所见过的武器之中,那柄‘暗红泪珠’算不上是最强有力的武器。”恩莱科缓缓地说道,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寂寞和苍凉。
“但是因为一件事,令那柄弯刀成为了无可争议的最强兵器,那柄弯刀拥有着无数使用者的记忆,那都是绝顶武者毕生武技的精华。”
“我能够亲眼见识一下那柄弯刀吗?我能够感受一下那些武者的技艺吗?”达克王子急不可耐地问道,他已经毫无疑问地接受了恩莱科所说的一切,因为从恩莱科身上散发出来的寂寞和孤独的感觉,令他感到如此地熟悉。
同样,也因为那股苍凉但是彷佛能够压倒和摧毁一切的气势,更令这位王子殿下确信,眼前坐着的这位,正是傅承了托木尔所有武技的武者。
不知不觉中,王子殿下坐直了身体,他的神情严肃得仿佛是面对着父亲和导师。
恩莱科猜到王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恩莱科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对于那柄弯刀没有丝毫了解,正如传说之中那样,那是柄充满魔力的邪刀,它绝对称得上是最强的武器,因为那柄邪刀能够将拥有它的人,造就成为最强大的武者。
正因为如此,即便这柄弯刀本身算不上是最强大,但是它被握在最强武者的手中,它便无疑是最强力的武器。
我这一生之中见识过无数把神兵利器,其中的一些甚至是诸神留下的武器,但是没有一把像那柄‘暗红泪珠’一般神奇。
‘暗红泪珠’的强大在于它封存着的记忆,但是要得到这些记忆,必须能够驾驭这柄弯刀,我不曾见过哪件武器比‘暗红泪珠’更加充满邪气。
正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托木尔极少使用那柄‘暗红泪珠’,恐怕连他这样高绝的武者,也害怕被这股邪气所操纵。”
说到这里,恩莱科看了好友一眼,虽然他不想令好友受到打击,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得这样说道:“对于那些无法驾驭它的武者,死亡将是他们的结局,这柄弯刀仿佛是一个邪恶的魔物,它需要吸收生命。
我曾经犯下无数错误,将这柄邪刀展现在很多人面前,但是唯一没有受到邪刀操纵的,就只有戈尔斯罗,那个纵横荒漠的盗贼首领,正因为如此,我已经将那把邪刀加以封印,让它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位拥有者的到来。”
说到这里,恩莱科看了一眼达克脸上失望的神情,他笑了笑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将‘暗红泪珠’之中所有的记忆,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之中,并且创造出了完全属于我自己的武技。”
恩莱科扬了扬手中的鞭子,笑着说道:“你看,我甚至不再使用弯刀,因为我用这件武器更加能够发挥自己的实力。”
“最强的武器便是自己。”达克王子喃喃自语道。
恩莱科没有想到,王子殿下最终竞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不过,他并不打算说破。
“我的朋友,我真诚地请求你,传授我武技。”王子诚恳地说道,他的脸上充满了坚毅。
“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替我保密,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是托木尔的传人。”恩莱科笑着说道。
“你的心思,我实在无法理解,不过我绝对不会向别人透露一个字。”王子郑重其事地举起弯刀指着天空说道。
恩莱科高兴地点了点头,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皮鞭被他收了回去,盘成了一团拎在手里.
“我是否也要用皮鞭作为武器?”王子看了看手中的弯刀,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会教你‘暗红泪珠’里面的武技,不过,总有一天你应该寻求自己的武器,最强的武技,就是最适合自己的武技,最强的武器,同样也是最适合自己的武器。”恩莱科说道。
这宛如绕口令一般的话,并没有令王子感到可笑,反而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对于专心一志做某件事情的人来说,时间过得飞快。
对于达克王子,恩莱科绝对非常满意。这位王子殿下的基础极为扎实,而且他对于武技有着绝佳的天资。
在恩莱科看来,他唯一所缺乏的,只是高明的指点。
一旦有人为王子殿下指明了正确的习武方向,他就能够自行领悟到更加高深的层次。
一个下午的对练,令王子殿下心旷神怡。
他彷佛是一个在荒漠之中行走了很久的旅人,突然间遇到了一片绿洲,便一头栽进了湖里一般。
又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不停地吸收着水分。
对于高深指点的渴求,令他彻底遗忘了时间,甚至到了太阳下山,他仍旧感到意犹未尽。
达克王子甚至想要点起火把,在夜晚继续练习,恩莱科好说歹说才将他劝服下来。
看他显然有些口是心非的模样,恩莱科相信,这位第一王子回去之后,恐怕会通宵达旦地练习武技。
这令他想起了在克丽丝的实验室里面,学习魔法阵知识的自己,那时候的他同样充满了兴奋和激情。
好说歹说地将王子殿下劝回了自己的寝宫,恩莱科满头大汗往回走去。
虽然仅仅只是在一旁指点,他也感到全身乏力,他的基础确实无法和那位王子相提并论,达克从小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苦功,确实令他难以相比。
正当恩莱科朝着神殿走去,半空之中竟然又飞来那个讨厌的小东西。
恩莱科装作没有看见,径直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你隐瞒了很多东西,你是个魔法师,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甚至瞒着安其丽?”那个小东西轻声说道。
那纤细的声音对于恩莱科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
“我……我怎么可能是魔法师?”恩莱科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没有想到,那个小东西根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加快了速度往前飞去,一边飞,一边冷冷地说道:“也许是我看错了,我只要找几个魔法师询问一番就可以了,对了,希茜莉亚是最好的人选,我去问她准没有错。”
听到她这样一说,恩莱科更加慌张起来,他一把将小东西抓在手中。
正当恩莱科想要解释几句,突然间他看到这个小东西鼓起了她的腮帮子,脖子微微往外伸展。
恩莱科对于这一手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这是尖叫攻击的前兆。甚至连想都没有想,恩莱科连忙用手指堵住了小东西的嘴巴。
不过,他立刻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小东西虽然没有发出尖叫,不过恩莱科自己却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他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也不将任何东西塞进一个金属生命体的嘴里.
恩莱科现在总算知道,坚硬的核桃在核桃夹子里面感受到的痛苦,同样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用铁钳拔钉子会如此轻易。
小东西的嘴巴无疑是最为可怕的武器,无论是用尖叫声,还是仅仅用牙齿咬,都能够令对方痛苦无比。
面对如此强大而又可怕的对手,恩莱科只得求饶,他的请求并没有打动小东西丝毫,不过他的许诺令小东西终于停止了伤害他的行动。
当恩莱科答应给小东西说十年分的故事之后,以及告诉她所有的秘密之后,小东西总算松开了嘴巴。
手套已经被咬掉了一块,缺口这里血肉模糊,手指已经高高地肿起,恩莱科猜想指骨可能裂开了,疼痛令他龇牙咧嘴,幸好他已经习惯了诸般痛苦,因此才能够忍受到现在。
恩莱科急着回去治疗,神殴之中,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缺乏药物,高级神职人员数量不够,有的时候也有好处。
当然,恩莱科知道更加简单的办法,就是引发神圣光芒,不过他畏惧“天罚”给他带来的可怕痛苦。
只可惜那个讨厌的小东西在旁边不依不饶,一定要立刻得到答案,而且答案还必须足够详细,更须令她感到满意。
恩莱科用魔法力量感知了一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才忍着疼痛说道:“好吧,我承认自己确实是一个魔法师,我是为你和那个圣杯而来,我的老师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她对于魔法世界无比痴狂,她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你的存在,你是智慧之神创造的最后一种生物,智慧之神将大部分的知识,储存在了你的脑子里面,正因为如此,你对于我的老师来说是无价之宝,她渴望能够从你那里获得所有的知识,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
恩莱科急不可耐的说道,他感到手指渐渐有些麻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你最好实话实说,我绝对可以分辨出你是否在撒谎,你别将我当成那个整天要弄刀子的笨蛋**。”
小东西飞到恩莱科眼前,瞪大了那双蓝宝石眼睛,双手擦腰,志高气昂,这样的神情再一次令恩莱科想起那些精灵,同样的个讲道理,同样的胡搅蛮缠。
看着渐渐发紫变灰的手指,恩莱科忍不住说道:“无论你想要知道些什么,也请你等到我治好手指再说,要知道我和你不同,你是由金属组成的生命体,你下会受伤,更不会死亡,而我则是活生生的人,任何部位受伤如果不及时治疗,肢体就会死亡,而我们自己也总有一天会死亡,待在安其丽身边,你应该已经看到过死亡。
只要是人,就总有一天得面对死亡,我总有一天会死去,安其丽也是同样如此,我并不害怕死亡,不过我不会刻意令死亡更接近或者远离,就像现在,我得去治疗我的手指。”恩莱科说道,说着,他转过身朝着神殿大步走去。
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那个讨厌的小东西并没有阻止他,反而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过了好一会儿,眼看快要到了神殿的时候,突然间小东西飞过来咬住恩莱科的耳朵。
恩莱科曾经被很多人咬过耳朵,不过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原因。
“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我就咬下去。”小东西说道,她的声音足那样悦耳动听,不过内容实在无法令恩莱科恭维。
“好吧,不过求你快一点。”恩莱科愁眉苦脸地说道。
“安其丽也会死吗?”小东西怯生生地问道。
“是的,只要是人,就必须遵循几条基本准则,其中的一条便是必然会面对死亡,因此安其丽也总有一天会死,除非她脱离了命运的循环,拥有永恒不死的生命,就像五百年前魔法帝国的那些魔法皇帝们一样。”
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恩莱科心头怦怦直跳,因为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比接近目标。
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过再好的机会也比不上受伤的手指更加重要,对于恩莱科来说,虚无缥缈的永生,远不如治好手指来得重要。
更何况,对于永生所知甚深的他,并不认为获得永恒的生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无论是那位封印在戒指之中的威皇,还是自己的老师维克多,这些获得了永恒生命的人,最终好像都对此感到相当厌倦。
在恩莱科看来,拥有永恒的生命,又活得有滋有味的,恐怕也只有莫斯特这个魔物了。
不过,将莫斯特作为对照物,显然非常地不合适。
捧着手指急匆匆地跑进神殿,令恩莱科感到惊讶的是,安其丽就站在神殿的正中央,她竭力维持着那渐渐黯淡下来的神圣光芒,不过对于没有领悟精神振荡的她,这件工作显然有些力� �从心。
因为精神力透支的原因,安其丽的脸色有些苍白,汗水顺着脸颊源源不断往下流淌。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是哥哥不小心造成的吗?”安其丽一眼便看到了恩莱科那受伤的手指,她轻声问道。
清越的问候声,令恩莱科感到一丝暖流淌过全身。
“没有,不是你哥哥的错误。”恩莱科指了指身后,他绝对不在乎告那个讨厌的小东西的状:“是这个家伙用嘴巴咬的,”
安其丽满含责备地朝着小东西看着,一边摇了摇头。
小东西显然没有想到讨厌、狡猾、卑鄙、无耻、擅长撒谎、甚至还有偷盗劣迹的人类,竟然敢反咬一口,在最要好、也是唯——的朋友面前告状,说自己的坏话。
如果在往常,小东西早已经极力争辩,甚至还要想方设法狠狠报复那个告状者,但是今天,心事重重的她甚至连争辩的力气也没有了。
小东西垂头丧气地飞回自己的巢——那个金光闪闪的圣杯之中,她躺在圣杯里面,愣愣地望着神殿的天花板,
恩莱科的话令她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生物都必将面临死亡。
这就意味着,有朝一日安其丽也会死去,那时候,自己将会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知道为什么,小东西感到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感,她甚至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应该从眼睛里面流淌出来,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小东西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顿时感到了寂寞和孤独。
缓缓地坐起身来,小东西和以往——样趴在杯沿,睁着那双蓝宝石眼睛看着远处的安其丽,和那个讨厌、卑鄙、无耻、狡猾的撒谎小偷。
安其丽正将那个讨厌家伙的手指,放在嘴唇之中吸吮着,而那个小偷则低着头,绷紧了面孔,脸上满是奇怪的神态,那既不像是兴奋,也不像是喜悦。
事实上,现在的恩莱科痛得只想跳起来吼叫两声,虽然经历过那无比可怕的惩罚,以及精神振荡令他脱胎换骨的痛苦之后,他已经明白,纯粹的痛,绝对算得上是诸般痛苦之中最容易忍受的,不过这仍旧太痛了。
在神圣光芒的照耀之下,骨骼正在迅速生长、愈合,破损的肌肉和淤血被安其丽用嘴唇吸走,神圣魔法令他受伤的部位迅速愈合。
不过治愈仅仅是相对恩莱科的身体来说,对于恩莱科的意志和灵魂,则无疑是在忍受天罚。
随着骨骼重新愈合,随着血肉重新生长,痛苦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清晰。
如果不是因为安其丽给予他的抚慰,恐怕他早就忍受不住逃离这个神殿了。
甚至连恩莱科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是,在剧烈的疼痛之中,他居然还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安其丽柔软的嘴唇,和那轻轻吸吮的感觉。就像剧烈的痛苦是那样清晰一样,这种舒适的感觉,同样如此清楚明白。
恩莱科甚至希望这一刻能够持续到永恒,因为这种感觉不仅仅令他感到舒适,更令他感受到一直在寻找和追求的那分宁静安详。
“好一点了吗?”安其丽问道,她看了一眼恩莱科的手指,肿胀已经消退,变形破碎的伤口已经愈合,皮肤露出鲜艳的粉红色,就像初生婴儿的肌肤。
“还……痛得厉害,而且……而且我还……还感到越来越痛了,还……还是刚才你帮我用嘴吮吸的时候好些。”恩莱科低着头说道,他感到自己的脸上阵阵发烧,这一次他的的确确在撒谎。
安其丽微笑着,重新将恩莱科受伤的手指放回了嘴唇之中,轻轻吮吸起来。
远处那个小东西将——切看在眼里,她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虽然她从来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不过智慧之神在她的记忆之中,留下了一些与此相关的东西。
突然间,一个念头从小东西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
在智慧之神留给她的记忆之中,原本就有获得永生的方法存在。
当初那个脾气臭臭的龙,就曾经千方百计地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取那永生不死的秘密。
在要求它整整说了一万年的故事,并且又陪自己玩耍了一万年之后,自己才将永生的秘密作为交换,告诉那头坏脾气、不守信用、无耻又赖帐的龙。
虽然没有任何力量的自己,无法给尹安其丽永生,不过那个讨厌、卑鄙、无耻、狡猾的撒谎小偷想必有这个本事,那个家伙已经招认自己足个魔法师,而且凭藉自己的观察,这个讨厌家伙的实力恐怕并不简单。
再看那个讨厌、卑鄙、无耻、狡猾的撒谎小偷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他应该对安其丽有一份爱恋,也许可以凭藉这一点,让那个家伙听从自己的命令。
唯一令小东西感到烦恼的是,她从刚才的话中听得出来,显然那个家伙对于永生并不是相当在意。
在记忆之中,在人类里面确实有这样的家伙存在。
同样在记忆之中,小东西也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永生对于人类来说,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除非去除情感中的——部分,要不然永生对于人类来说,最终将转化为一种痛苦。
不过如果有两个相爱的人同时永生,这种痛苦将变得淡薄。
小东西在脑子里面盘算起来,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唯一的朋友获得永生,不过,这显然也同样意味着,有个令她讨厌的家伙将从中得益。
小东西在乎的,倒并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将得到永恒的生命,而是她不得不面对唯一的好友,因为寻找到爱情,而匆视了和她之间的感情。
她将不再是安其丽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刚才那满含责备的眼神,便说明了所有问题。
安其丽将会把大部分的爱意和时间奉献给她的丈夫,而自己将常常处于被遗忘的境地。
然后,更加讨厌的竞争者将会出现,一个孩子,或许会更多,他们将彻底将安其丽的注意力完全夺定。
而且他们中的一部分,十有八九会将自己当作宠物,就像那些小狗小猫一样。而自己绝对不能够像对待那个讨厌、卑鄙、无耻、狡猾的撒谎小偷一样对待他们,要不然安其丽肯定会相当生气。
小东西无精打采地躺在圣杯之中,她心里面乱极了。她不希望失去唯一的朋友,但是又害怕安其丽将不再是现在的安其丽。
小东西越来越怀念以前的生活,怀念着那个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走进神殿,将自己带走的小丫头;怀念着那牙牙学语,整天和自己玩游戏的安其丽。
小东西感到非常失落,她仰望着天顶,她很希望至高无上的父亲,能够给予她正确的答案。
现在的她,最需要藉助的,便是父亲那无比的智慧,而不是父亲给予她的庞大记忆。
小东西将手指伸进嘴里轻轻吮吸,她感觉这的确是相当的舒服,不过如果是安其丽帮她轻轻吮吸的话,也许感觉会更好。
小东西又悄悄地爬了起来,她满怀羡慕地睁大了眼睛。
神殿之中静悄悄地,只有那轻轻的吮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