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鹤看着萧奕,心里暗自觉得这些南蛮子简直蠢透了,居然还送什么圣女,确定不是来找抽的吗?
书房内的众将不约而同地看向萧奕,南疆与南蛮相隔甚近,其圣女之名,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那圣女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为南蛮干燥的旱季带来了连绵不断的雨水滋润。五岁时,被南蛮王封为了圣女,养育在宫中,从小就丽质过人,而随着年岁渐长,不仅姿容愈加绝色,这南蛮王还特意从大裕请了名师教导她琴棋书画,精心教养。因而暗地里,他们还曾猜测过是不是打算日后送于皇帝和亲的。
没想到,这一战过后,南蛮为了换回他们的大皇子,竟然连圣女也献了出来。
“圣女?”萧奕不耐烦地说道,“送到这里来做什么?要议和,要换俘,让他们找皇上去,本世子才不想管他们的闲事呢。”
萧奕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赶紧回王都,一旦要议和,先要请旨,再要等圣旨到,一有章程还要请旨,这么反反复复的,天知道还得拖上多久才能回去!
萧奕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他的臭丫头了。
“是,大哥。”傅云鹤应了一声,出去办了。
众将皆面带赞赏的望着萧奕,心想:真不愧是世子爷,做事如此果决,不受美色诱惑,总算继老王爷之后,南疆后继有人了!
他们自觉是跟对了明主,对南疆的未来也有很大的信心。
灼热的目光投射在萧奕的身上,让他一阵莫名其妙,也懒得多加理会,很快就有理有条地向他们下达着命令,吩咐在他不在期间,所有的军务事宜。不多时,傅云鹤也处理完了手中的事情进来了,坐一旁旁听。
除了田禾、冯信这样的老将外,就连莫修羽和姚良航也被委了重任——整顿玄甲军。
萧奕定下了玄甲军的编制为三千人,要求在他手上的这些人中挑选最精锐的士兵重新整编,他要打造一支亲兵。
田禾闻言有些为难地说道:“世子,恐王爷不会答应提供军资。”
若只是原来的四万人,日常的训练和军饷,田禾还有把握从王爷那里弄到银子,但若是想要训练一支新军,而且看萧奕的态度,对这支新军的期望值还不低,恐怕银子就是一个大问题……
“银子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萧奕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待回王都后,我着人给你们送来。”
莫修羽和姚良航互视一眼,不禁大喜,能够有机会亲手训练出一支精锐,对他们而言既是世子莫大的信任,也是极有成就感的。
两人同时抱拳,单膝下跪,大声应命道:“是,世子爷,末将必不负您的期望。”
“此外,还有府中和开连两城……”萧奕缓缓地说着,“程昱。”
“属下在。”
“你暂且留在南疆,这两城的事务就交由你来打理。”
程昱肃然应命。
府中和开连是在镇南王不愿意给任何支援的情况下,萧奕亲手打下来的。镇南王既然都不在意这两座城市的得失,那萧奕也就毫不客气的把它们占为己有了。
两城的守备皆已在战乱中被杀,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代替,只能留下程昱暂管一二。
如此这般,一直到了黄昏,众将们才一一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萧奕每一日都忙得焦头烂额,几乎都睡不上一个好觉。
一方面,他留在南疆的时间不多了,不少琐事需要一一处理。而另一方面,镇南王借着自己被逆子气昏,故意称病,把战后南疆所有烂摊子全都丢到了他的身上,想让那些人仔细瞧瞧他们的世子爷有多么的庸碌无能。
不过萧奕却将一切都处理的井然有序,但最让他不耐烦的是,南蛮的使臣非不愿离开,在得知萧奕将回王都后,立刻表示要与他同去,顺便还带上了他们的圣女。若不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话,萧奕真想让这使臣和所谓的圣女好好尝尝南疆百姓的愤怒。
求和?
这让南疆这些被屠杀的百姓和战死沙场的将士情何以堪?
他们既然主动表示要去王都,萧奕闻言冷哼一声后,直接吩咐道:“他们执意要与本世子同去,本世子自然也不便反对。就把那使臣、圣女什么的,和南蛮大皇子关一起得了,到时候一同上路,省得浪费地方。”
此言一出,正在书房与他商议整兵事宜的田禾等人都惊呆了,如此任性态度,让他们顿觉心情舒爽。
于是,在刻意的宣扬下,几乎整个骆越城在次日便都知道,世子萧奕为了慰藉南疆屈死的亡灵,拒不接受南蛮议和。一时间,萧奕的人气再度大涨。而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也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南疆上下,人人称颂。
就连“卧床不起”的镇南王也得到了消息,顿时大发雷霆道:“逆子,简直不知所谓!小儿都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南蛮派出使臣议和,他竟然就直接把人给扣押了,如此无礼之事,也就只有这个逆子做得出来!”
前来禀报的姚砚失望地暗自叹息,在他看来,世子的做法虽然过于嚣张,但是南蛮在南疆做下了这种种恶事,若是再对他们以礼相待,岂不是太过奴性十足了?
失望归失望,姚砚还是耐心地劝道:“王爷,世子所为并没有错……”
“没有错?!”镇南王怒目瞪着他,说道,“就连你也被那逆子给蛊惑了,你们一个个……”
“王爷。”说话间,管家匆忙前来禀报道,“有圣旨到……”
镇南王不耐烦地说道:“就说本王身子不适,就不去了。那逆子不是很能干吗?让他去接旨好了!”
姚砚不赞同地喊道:“王爷!”
镇南王挥了挥手,管家就退了下去,姚砚见他一脸不快,只暗暗地叹了口气,就不便再多说什么了。不多时,管家又匆匆回来,禀报了镇南王一个令他惊讶不已的消息……
皇上恩准萧奕亲自回王都献俘!
直到这时,镇南王才相信,萧奕要王都并非只是在随口说说,笼络人心之举,而是真的。
镇南王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都是因为这逆子回来,才把南疆弄得污七八糟,等他走后,一定要好好整顿一番!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才是镇南王,是南疆真正主宰,而世子萧奕不过是区区一个质子罢了。
对于镇南王所谋算的,萧奕并不知道,他也不屑知道,在接到圣旨后,他见谁都是乐呵呵的
三月十二,萧奕启程返回王都的当日,他依照礼数前去向镇南王辞别,却被世安院的下人告知王爷卧病不起,无法见他,萧奕也不勉强,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世子要北上献俘的消息早已传开,不少民众自发地候在城门附近相送,直到离城五六里外,才算是尘嚣远去。
萧奕抬眼看着北方的天空,自信地与前来送行的田禾等人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很快……”到时候,他会带着臭丫头一起回来的!
萧奕的在心中暗暗计算,他们顺利的话四月初就可以抵达王都,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他心情愉快地带着一干俘虏和一支千人小队,策马向着王都进发……
三月的王都正值春暖花开之际,镇南王府中,相约一块儿前来的傅云雁和原玉怡与南宫玥一块儿,围坐在花园的亭子里,言笑晏晏。
丫鬟们端来了今年的新茶,还有特制的点心,其中那盘用南宫玥亲自采的桃花瓣所制的桃花酥,让两个姑娘赞不绝口。
用了些茶点后,傅云雁献宝似的拿出自己打的络子,送给了南宫玥和原玉怡一人一个,然后便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我编的络子还不错吧!”
南宫玥还没说什么,原玉怡已经忍不住扶额道:“六娘,你知不知道你送的帕子、珠花、绢花、荷包、香囊都已经装了我一匣子了。”顿了顿后,她忍不住调侃道,“等你学会造房子,是不是就打算送我和玥儿各一栋呢?”
她这个比喻实在是有趣,百合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而南宫玥却不必忌讳那么多了,在一旁用帕子掩着嘴直笑。
傅云雁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怡表姐,这还不容易吗?今儿我回去就跟我娘去说……”
一提傅大夫人,原玉怡立刻告饶:“算了算了,你还是好好学你的女红吧。”
傅云雁突然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女红倒也还好,管家什么的更烦……什么利益权衡,什么牵制,什么派别……简直跟打仗似的。这两天,我娘就让我写礼单呢,我还想着不就一张礼单,仿去年二皇子的旧例不就得了,结果又被我娘好一阵数落,光是那人情关系就足足讲了一个时辰。”说着她可怜兮兮地垂下了肩膀,“但我还是记不住。”
二皇子……原玉怡立刻明白了,道:“六娘,你说的可是给三皇子大婚的礼单吧?”再过十日就是三皇子大婚了,前两天云城和原大少奶奶也讨论过这个,还特意把也正在学习管家的原玉怡叫过去旁听。
傅云雁郁闷地点了点头,“娘让我重新写,今天还要检查呢。……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眨眨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宫玥说道:“阿玥,你们府上送了什么礼?让我看看礼单吧。”
南宫玥笑了,看向百卉,百卉忙道:“世子妃,礼单奴婢已经拟好了,正想着待会拿给您过目呢。”
南宫玥微微颌首,百卉便下去取礼单了。
傅云雁有些羡慕,真心希望娘亲不要整天光顾着盯自己学这学那了,去培养一些能干的丫鬟和嬷嬷让自己出嫁时直接带走才更省事!
“说到三皇子。”原玉怡不由说起了前几日才从咏阳口中听到的消息,“我听我娘说,三皇子跟皇上请命说,为了北疆与南疆的战事,消耗了国库不少银两,他作为皇子不能上战场杀敌,却也想为大裕有所作为,因而他希望婚礼不必太过铺张,本来按照规制是设宴八十席,现在减半……如今官员们都在夸三皇子恭谨勤俭!只是皇上的态度却是淡淡的,娘说,从二公主那事后,皇上对三皇子越来越冷淡了。”
南宫玥似笑非笑,不由想到,若是他现在要娶的是白慕筱,不知还会不会如此“节俭”,她可是还记得当日册立白慕筱为后时的大典可是奢靡之极。
不多时,百卉就带着礼单过来了,把它呈给了南宫玥。
南宫玥只扫了一遍,吩咐道:“再加一对琉璃花樽。”随后便把礼单递给了傅云雁。
傅云雁拿着礼单,看得有些云里雾里,依然弄不清为什么要送这些,南宫玥为什么又要在最后又加上一对琉璃花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简直比耍一套枪法更累。
南宫玥抿唇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我们王府是藩王,自然不便与皇子们有过多的亲近,所以,给三皇子的贺礼不能过于昂贵,但也不能太过简单,百卉拟的这份礼单就太简单了一些,所以我加了一对琉璃花樽。而傅府则是皇亲,所以贺礼中还是要体现出一些亲近,但同样不能太过贵重,依我看,可以以一副观音贺子图为主礼,再加些其他的礼物便行了。”
傅云雁听得连连点头,称赞道:“阿玥你真能干!今日回去,娘一定不会骂我了!”
原玉怡调侃着说道:“你们姑嫂的感情真好!”
傅云雁得意极了,抬高了小下巴说道:“那当然!”
“瞧你,都不知羞。”原玉怡不由禁笑了,心中隐隐有些羡慕,虽然知道娘亲会为她精挑细选婚事,但还是有些害怕,不知道今后会如何。稍稍的惆怅后,原玉怡便打起了精神,又兴致勃勃地说起了不久后就要举行的锦心会,这三年一次的盛事,王都中的每一位能得到邀请的姑娘都非常的慎重。
就连傅云雁也很兴奋,因为就连她也在上个月收到了锦心帖,终于不用再整日被她娘念叨了。
提到锦心会,南宫玥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从现在起可要好好讨好我!”面对她们俩不解的目光,她的笑容又灿烂了一分说道,“我已经答应了国子监的祭酒夫人,会担任这一次锦心会的评委!”
“玥儿!”
“阿玥!”
两个姑娘顿时全都凑了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臂一通撒娇……
欢快地笑声中,一个灰色的影子从抚风院的方向飞了过来,停在高高的枝头,俯视众生。
转眼就到了三月二十二,三皇子大婚的日子,这也是自新年朝贺以来,王都中的一大盛事了。
尽管王都中纷纷传言三皇子圣眷不在,但皇子毕竟是皇子,其大婚也是不可能冷清的。
南宫玥身为镇南王世子妃,也是王都镇南王府的当家主母,理所当然的也收到了请柬,并在那一日进了宫。
大婚仪式将在永宁殿举行,虽然酉时才是吉时,可是这皇家的喜事谁也不敢耽搁,才刚到申时,前来观礼的人已经都到了大半,大概也只有咏阳、云城和齐王等皇室近亲才敢踩着时间来。
永宁殿被装饰得喜气洋洋,随处可见红色的绸带、红色的灯笼和红色的龙凤烛……
但是皇帝只着人送了赏赐,却没有亲到,只有皇后来了,而张嫔依然禁足,始终没有出现。
宾客们见状,不禁暗自在心中揣测,三皇子不受圣宠之事或许是真的。
皇帝来或不来,谁也无权置喙。
待到吉时一道,便听鞭炮齐鸣,震耳欲聋,身着皇子蟒袍补服、俊美无俦的三皇子韩凌赋与蒙着大红头盖的新娘崔燕燕牵着红绸进入大殿之中。
跟着,内侍扬声吆喝了起来:“一拜天地!二拜……”
拜堂仪式后,新郎和新娘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前往三皇子在宫中的新房,与此同时,宾客们也在送走皇后以后,赶往三皇子宫参加今日婚宴的席面。
席面上热热闹闹,男宾和女宾的席面分别安置在两个大厅,相比下,男宾席自然是比女宾席热闹了许多。韩凌赋在新房里挑了新娘子的盖头,又与她完成了合卺仪式后,便留下新晋的三皇子妃在新房里,自己出来陪宾客饮酒。
虽然说新婚三日无大小,但是三皇子毕竟是三皇子,宾客们也不好太为难他,让他一桌桌地敬完酒,就恭送他离去。
人生三大喜事,便是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
宾客们看着三皇子匆匆的背影,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以为真相了。
只是宾客们却不知道韩凌赋此行去的并不是新房,而是另一个地方……
宫中的喜宴在戍时便散了,然而在新房里的新娘子却没有等到归来的新郎。
起初,崔燕燕还以为是喜宴没散,待丫鬟再三确认喜宴已经散了后,崔燕燕仍旧怀有一丝期待,认为三皇子只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待到过了亥时,那个让她望穿秋水的男子还是没有出现。
崔燕燕此刻已经是心凉如冰,双手狠狠地握成了拳头。
大婚之日,夫君却没有回新房,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天大的耻辱!
一旁的陪嫁丫鬟小心翼翼地问:“三皇子妃,天色晚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崔燕燕如寒刃般的眼神立刻冷冰冰地看向了丫鬟,吓得那个丫鬟打了个寒战,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多话了。
崔燕燕沉声道:“还不服侍我沐浴更衣!”她霍地站起身来,但心里却盘旋着一个问题:三皇子他到底去了哪?
新婚之夜,他竟然如此侮辱自己,为什么?
崔燕燕狠狠地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他是吃准她不敢找皇上、皇后告状吗?
想到这里,崔燕燕眸深似海,暗道:她就不信他会永远不进她的屋子!
这一夜,对皇宫中的崔燕燕而言,是度日如年,而王都另一头的白府中,白慕筱亦是魂不守舍。
“滋吧,滋吧!”房间里的烛火跳跃不已,噼啪作响,随着烛火的摇曳,室内一明一暗,照在倚在窗边的白慕筱脸上上,那微妙的光影让她的表情有些复杂。
白慕筱直愣愣地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有些出神了。
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
他与他的三皇子妃洞房花烛夜,唯有自己形单影只!
他还会记得自己吗?
亦或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白慕筱用力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她不能像那些女人一样,就知道围着男人转,她必须为自己而活!
你自己都不爱自己,还能指望谁来爱你!
白慕筱轻咬下唇,对自己说。
屋外,突然响起了碧落小心翼翼的声音:“姑娘,奴婢……”
她话还没说完,白慕筱就略显不耐地打断了她:“我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话音刚落,就听“吱”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白慕筱心中不悦,只觉得碧落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抬眼朝房门的方向看去,却见一道熟悉颀长的身形朝她大步走来……这绝对不是碧落。
房门又被人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可是白慕筱根本不在意这点。她激动得猛地站起身来,双目不敢相信地看着来人。
他,竟然是他!?
她心中波涛起伏,眼前更是浮现一层淡淡的薄雾,一瞬间,绽放出炫丽的神采,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仿佛在发光。
“筱儿……”韩凌赋急切地走到她跟前,一双乌瞳也是一霎不霎地看着她,仿佛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殿下……”白慕筱编贝玉齿轻咬下唇。
那日之后,白慕筱虽然在他的百般祈求下,原谅了他的失言,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芥蒂的,但是现在,心中的芥蒂却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一扫而光。
碧落在一旁干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殿下,姑娘,到子时,守角门的婆子就要换班了,殿下必须在那之前离开……”
可是这对有情人此刻眼里已经只剩下了对方,仿佛根本看不到、听不到碧落的存在。
碧落艳羡地看了白慕筱一眼,为自己姑娘感到高兴。三皇子殿下真的是对姑娘一心一意,甚至在这新婚之夜,还悄悄来白府见姑娘。
姑娘能遇到像三皇子殿下这样的有情郎,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碧落又看了二人一眼,就悄悄地退下了,房门被她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可是白慕筱和韩凌赋根本不在意这点。
房间中沉默了好一阵子,两人凝视彼此,仿佛想把那相似的时光在那短短的时间内一次性补足,直到白慕筱又打破了宁静,复杂地说道:“殿下,您……您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宫中,应该和他的三皇子妃在一起吗?
“筱儿,那你觉得我该在哪儿?”韩凌赋一把握住了她的素手,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我答应过你的事,又怎么会忘记!”他曾经向她允诺,决不会和三皇子妃崔燕燕圆房,他自然是牢牢记在心头的。
白慕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他是曾经向她许诺过,但是作为女人,她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她也见过那个崔燕燕,年轻貌美,秀外慧中,家世亦配的上他这个皇子,还能在夺嫡之中给予他助力……不像自己,除了自己这个人,她什么也没有办法给他!即便她有万般的谋略与手段,也必须站在足够的高度上才能施展开来,现在的她就像是被拔掉了羽翼般,只能躲在这个见不得光的地方苦苦守候,任人欺凌!
可是,即便如此,在他心目中,她与他处于同等的位置。
他一向风光霁月,干净磊落,却为了她,在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偷偷摸摸、掩人耳目地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殿下……”白慕筱感动不已,偏头倚靠在韩凌赋的怀中,柔顺可人。
两人享受着这片静谧的时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碧落提醒的声音:“殿下,姑娘,时辰快差不多了……”碧落也不想当这个棒打鸳鸯之人,但是现在距离子时已经只有一炷香了。
白慕筱恋恋不舍地从韩凌赋宽厚的胸膛上抬起螓首,艰难却果决地说道:“殿下,您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韩凌赋深深地看着白慕筱,道:“筱儿,我还有一件事要你说。”顿了顿后,他继续道,“现在我已经成婚,父王很快就会让我离开府,届时你……”
自己就必须依圣旨入三皇子府为妾……白慕筱眸光一黯,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日,她依然难以接受自己的命运。
韩凌赋仿佛感觉到她的黯然,伸出右手挑起她的下巴道:“筱儿,你可知道锦心会?”
白慕筱怔了怔,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了锦心会,但还是微微点头。锦心会赫赫有名,这王都中的贵女无一不以参加锦心会为荣,如今锦心会一日日地接近,哪怕是这白府中,也可以偶尔听到下人在谈论。
韩凌赋继续道:“筱儿,锦心会自前朝举办以来,任何一个获得魁首的女子,命运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便是嫁入王公贵族,亦不罕见。如今锦心会渐近,王都之中不止是那些王公贵族在关注着锦心会,连父皇和母后亦然。你要是可以参加锦心会,并夺得一项魁首,那我就有机会向父皇母后请旨,让你以侧妃的身份入府!”这侧妃可是能上玉牒的,自然不是一个贱妾可以比拟的。
白慕筱的表情微微一动,心中再次起了涟漪。
白慕筱深深地看着这个与她距离不过咫尺的男子,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却为了自己冒着惹怒皇帝、得罪岳家的风险在新婚之夜抛下了他新婚的妻子来到这里;他怕自己受委屈,时时为自己考虑,只希望给予自己更好的……
感情是双方的事,他都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自己又有什么不能为他牺牲的呢?
白慕筱深吸一口气,自信而果决地说道:“殿下,赢得魁首对筱儿来说并不难!”
看着这样的她,韩凌赋不由目露赞赏,他的筱儿永远都是这样聪慧自信,与众不同。
“但是殿下,”白慕筱又道,“据筱儿所知,锦心帖已经发出,以我的身份,锦心会肯定是不会主动发帖给我,这就要靠殿下了。”
“筱儿,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对于普通来说,锦心会的邀请函也是堪称价值千金,但韩凌赋毕竟是三皇子,他若是先要收买评审送白慕筱一个魁首,那恐怕不易为之;可是弄一张参赛的帖子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时,碧落为难地又在屋外提醒了一句,韩、白二人又深深地对视了一眼,韩凌赋终于转身离去了。
白慕筱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无论前方有多大的阻拦……他们都注定会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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