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皇帝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大步地走了过来,“皇姐,朕正好与两位西夜来客说起皇姐这芳筵会,一时兴起,就过来凑凑热闹,希望没扰了皇姐的兴致。”
西夜便是西戎,只不过,“西戎”一词是大裕对其的称呼而已,而他们真正的国名是为西夜。
云城举止得体地回道:“陛下、皇后娘娘,还有两位使臣能光临芳筵会,是云城的荣幸。”
“皇姐,驸马,”皇帝亲自为云城夫妇介绍两位西戎使臣,“这两位是察木罕大人和契苾沙门大将军。”
那察木罕五十来岁,身形有些干瘦,着文臣的戎服,瞧他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的精光,显然不好对付。
而另一个名叫契苾沙门的大汉,四十余岁,铁红色的脸,几乎半边脸都长满了卷曲的胡子,看来就像是一头大熊。
双方见过礼后,就各自坐了下来。
云城和原驸马自然是把上首的座位让给了皇帝和皇后。丫鬟们忙搬来了更多的圈椅,张妃、云城、原驸马和二公主分别在皇后身侧坐了下来,两个西戎使臣则坐在了皇帝的左侧下首。
水榭中的众人也或多或少地知道此次西戎使臣来到王都是为了议和以及和亲一事,这想到和亲,就有很多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了二公主。
二公主几乎要变了脸色,幸好脸上的面纱遮挡了她大部分的表情。想着张妃对她的承诺,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大裕皇帝!”坐在皇帝左侧的西戎使臣察木罕冷不丁开口道,“刚刚不是说这里正在表演吗?怎么还不开始?久闻大裕的姑娘美貌动人,多才多艺,今日也让本大人和契苾将军见识一下,看看比起我们西夜的姑娘又是如何!”
这察木罕的大裕官话说得十分流利,也难怪会成为西戎派来的使臣。
满脸大胡子的契苾沙门也是点了点头,扯着嗓子嚣张地说道:“察大人说的是,我们都干坐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开始表演?你们大裕的人做事就是这么磨磨叽叽!”相比下,这位武将模样的契苾沙门说的大裕官话则生涩许多,不过语调虽然僵硬,句子倒是说得挺溜的。
云城微蹙眉头,目露不悦。这芳筵会是她举办的,谁在这里闹事就是对她的不敬!云城身为嫡长公主,太后是她亲娘,皇帝是她亲弟弟,从小到大,就没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这两个西戎使臣实在是太嚣张、太没规矩了!
这里可是大裕,而不是他们西戎!
云城的手不由握成了拳头,正欲发作,身旁的原驸马立刻按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莫要冲动。现在两国交战,西戎占了上风,就连皇帝也只能姑且忍耐。
云城朝皇帝看了一眼,见皇帝嘴角仍带着笑意,看似没把使臣的无理放在心上,但云城却从他的眼底寻到一丝愠色——很显然,皇帝也在忍耐着。
云城深吸一口气,只能暂且压抑怒气。她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娇女,自然知道如今两国战事吃紧,而她虽是女流之辈,不议朝政,但也不能逞一时之气,需以国事为重。
下方的众女三三两两地互相看了看,却是没有人动弹。
这芳筵会本是一个雅致的聚会,给了王都中的名门公子、世家贵女展现才艺的机会,可是如今这西戎使臣颐指气使地命令她们表演,那轻蔑的态度仿佛她们只是卑贱的乐妓供人亵玩!实在是有失体统!
这些姑娘每一个都是从小娇生惯养,如珠似宝般养大的,哪里受过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好一会儿过去,都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身来。整个水榭寂静无声,连空气都越来越沉重,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契苾沙门轻蔑地朝众女看了一圈,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道:“莫不是大裕的姑娘都耳朵不好,没有听到本将军说的话吗?”
“大裕皇帝,你们大裕的姑娘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西夜?”察木罕冷笑着看向皇帝,三角眼阴险地半眯起来,显然想把一件小事挑大。
“啪!”
契苾沙门重重地拍了拍圈椅的扶手,拔高嗓门对皇帝道:“大裕皇帝,你特意把本将军和察大人叫到这里,莫不是就为了羞辱我们!”
这两人好像事先排练过似的,一唱一和,对着皇帝步步紧逼。
“使臣言重了。”皇帝沉声道,跟着威严的双目看向众人,下令道,“下一组是谁?继续表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