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除夕夜，团圆饭吃完，风逸把云依拉回房里陪他下棋，十三娘和慕容倾带着鸢儿在大堂玩耍，而灵曦则跟着风涯去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地方。这天风涯主动来到听雨楼跟大伙一起吃年夜饭，结束后便说服十三娘目的明确将灵曦拉走，这举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都心中有数。

浮云寺后山树林中，二人正前往目的地，突然，风涯双眼划过一束刀光，他骤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将灵曦护在身后，看着黑漆漆的树林，警惕万分。猛然间，十几个身影唰唰唰从各个树枝上飞身而下，抬眼间，风涯已经赤手空拳跟他们打斗起来，将不知所措的灵曦甩出战区，灵曦慌张的看着这一幕，只见来人各个武功高强，身法奇异又视如拼命，有种不杀了风涯绝不罢手的架势，风涯一人之力对付十几个这样的人，虽然吃力，有些落下风，可是却毫不畏惧，也没让对方占多大优势，灵曦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竟不知道风涯有如此高强的武功，还有如此狠辣的对手，这样说来应该也有异于常人的身份吧！可是她来不及细想，一转眼，便看见风涯身后一把长刀正在向他闪电刺来，灵曦迅速从绣包中抽出那条系着藕色香囊的长鞭，顺势一挥，将长刀打落，来人哪会放过她，就这样，灵曦顺理成章加入战区，灵曦的加入虽然帮到了风涯，可毕竟她武功不高，能用的顺手的也就只有一条鞭子而已，风涯明白在这样纠缠下去，灵曦必定受伤，于是他一狠心下了杀手，看着倒下的那个人，灵曦一阵惊慌，来人见此情况，自然明白今夜无法杀掉风涯，但是他们仍然拼命刺杀，招招致命，风涯抢过一把刀将一个个敌人全部杀死，直到最后一个也倒下，静谧的树林中顿时被一片鲜红的血泊浸染，月光一映，竟泛起白光。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看着被杀死的一个个身着夜行衣的陌生人，灵曦惊魂未定问道。

风涯没有回答，而是一步步走到那个领头人身边，从此人腰间取出一块腰牌，证明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风涯紧紧攥着这熟悉的牌子，心中着实意难平，果不其然，要杀他的是宫里的人，看来皇上的旨意已经被识破了，他的武功也已经暴露了。

房间中

点燃一根长蜡，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棋盘，两人相对而坐，在棋盘的世界里，散漫厮杀。

“风涯把灵曦拉走，态度如此坚决，看来他是决定了，这下恐怕连我们的身份也保不住了”风逸在黑白纵横棋子紧凑的棋盘上落下一黑子。

“早晚会有这一天，这样也好，免得夜长梦多”云依落下白子。

“你知道为什么风涯选择今晚吗？”风逸再次落下一颗黑子。

“这倒是不知道”云依再次跟着落下白子。

“多年前有一次除夕夜，我奉旨进宫参加家宴，结束后曾在御花园看到过皇上对月吹风，凄凉无比，像是在思念一个人。”风逸解释道。

“难道是柔妃？”云依停下落子猜测。

“没错，后来皇上才告诉我十五年前，柔妃就是在除夕夜去世的，那几天风涯生病，柔妃为了照顾他没有去参加除夕家宴，结果等宴会结束，柔妃就已经香消玉殒，事后虽然皇上心里有数却找不到一点证据，只能作罢，所以从那以后，每年除夕家宴结束后，皇上都会消失一段时间，独自一人缅怀片刻。”风逸歪歪头补充解释。

“原来今天是柔妃的祭日，如此看来，皇后和怜贵妃不仅狠毒，而且势力强大，竟然敢在除夕夜这样的日子里下杀手，让他们母子在万家灯火时一尸两命，难怪风涯的恨这么深，她们是料定了皇上不敢动她们”云依微微蹙眉，落下白子后分析。

“是啊！这些年，皇上和风涯的日子都不好过，风涯也是自那以后，便不再过年，且宫里大大小小宴会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渐渐淡出众人视线”风逸一句感叹

“被人遗忘，才有机会练出不为人知的高超武功，性情古怪，却保留住难得的良善，淡出视线，隐藏自己，不失为保命之道，也算万幸了”云依理智分析，一颗白子扔在手指间。

“分析的很对，我猜皇上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对风涯管教太多。”风逸表示赞同

“不管教不代表不关注，不表露不代表不在乎，否则我跟风涯在那么偏僻地方的一举一动皇上怎么会了如指掌。”云依神情放松，终于把手里攥了半天的白子落下。

“所以，皇上对柔妃对风涯终究与众不同，风涯未必不知道，他选择今日跟灵曦坦白，可想而知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承受了多大的重担。”风逸笑笑，随着落下黑子。

风逸随手拿起手边一盏冒着白烟的青瓷茶杯，轻饮一口，一股暖流直入心肺，将体内寒气瞬间驱赶，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若是所有寒气都能用一杯热茶解决就好了”云依拿起手边青瓷茶杯不经意笑笑。

梅溪边

风涯和灵曦坐在溪边一块石头上，迎着月光，默默无言。

“你已经盯着这条鞭子看了许久，在想什么？”看着灵曦拿着那条从不离身的鞭子发呆，风涯忍不住打破沉默，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鞭子上的藕色香囊，虽然十分小巧，却十分精致，阵脚细致，绣工也不错，上面还绣了一个“归”字，由于跟药材打过一段时间交道，仔细闻起来，能辨认出散发着隐隐的当归味道，风涯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香囊一定有故事，只是看起来并不像新做的。

“我爹”灵曦目不转睛的看着鞭子继续说道“十年前，我爹就离开了我们，这条鞭子是他留给我们唯一的遗物，所以每到除夕夜和中秋节这些团圆的日子，我就会静静的想一会儿”

“他是怎么离开你们的？”风涯温柔的小心翼翼询问。

“战死的”

“战死的？”风涯一阵惊讶“难道你爹就是……”

“没错，我爹就是十年前赫赫有名的铁骑大将军灵之竹”灵曦的话震到了风涯，他仿佛看到听雨楼后院中那棵高大的竹子，仿佛看到御花园中那一大片绿竹环绕的角落。

“十年前辰国遭遇敌国来犯，守关将士一时疏忽竟险些失守，危难之际，皇上得到消息便立即命铁骑将军灵之竹为主帅，带领当时可用不多的将士出征边关死守边城，此去可以说是身负重任，九死一生，又恰逢将军的二夫人马上就要生产，可将军接到此令仍旧头也不回挂帅出征，仅仅两个月，便将敌国将士挫骨扬灰，再无反手之力，敌国因此国破，他们拼死保住了辰国边境，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这样的功绩没有一个人预想到，因此此役一战成名，铁骑将军就此名扬天下，只可惜灵将军却再没有回来，二夫人生产当天得知将军战死噩耗，动了胎气，难产而死，随后整个将军府成了一座空宅，再没有人知道将军夫人和一子一女的去向”

风涯一口气将他所知道的事件一字不漏说出来，灵曦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过了一会，灵曦淡淡开口“我爹死后，二娘跟着难缠离世，我娘就带着我和鸢儿离开了将军府，来到了这里”

“十三娘为什么要带你们离开？”

“这话说来就长了，二十年前我娘只是京城一个平凡女子，虽然并不是大富大贵，可她生活的自由快乐，无拘无束，直到有一天，我娘上街闲逛，一匹马就像脱缰似的从她身边跑过，引起了她的注意，我娘放眼看去，只见那匹马眨眼间就要冲向一个孩子，我娘想也没想便冲出去将孩子救下，结果自己却受了伤，那马上的男子就是我爹，那天正是他结束一战，回宫复命的日子，我爹被我娘的举动惊到，不由分说将她带回将军府治伤，后来我娘伤好了，我爹便向皇上请旨赐婚，我娘就再也没有回家。刚成亲那几年，我爹娘非常恩爱，所以为了我爹，我娘便将那自由自在的梦想生活压了下去，不久便有了我，在我儿时记忆中，虽然我爹常常不在家，可只要他一回来，整个将军府都充满着快乐和温暖”灵曦平静的讲述灵将军和十三娘的故事，嘴角还时不时挂起温馨的微笑，看的出来，这是一个非常温暖幸福的家庭。

“既然如此，后来灵将军为什么又娶了二夫人？”

“那是十二年前秋猎的事了，辰国和唯国是多年近邻，两国实力相当，为了友好相交，曾一起举行过秋猎，那次我爹奉旨随行护驾，而唯国国君也带上了一个他非常疼爱的大臣之女念贞郡主，秋猎之时，郡主险些遭遇不测，我爹便凭着一身武功将郡主救下，从此便被郡主看上，据说当时郡主为了嫁给我爹想尽办法，最终是说服了唯国国君，皇上无奈只得下旨赐婚，我爹娘都不得不从，从此以后，我就很少看见过爹娘的笑脸，二娘因为我爹偏宠我娘而时时引发战争，经常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我爹娘也再不复从前的快乐幸福，时常愁眉苦脸，我们就这样尴尬的生活了两年，直到那天，我爹奉旨出征，就再也没有回来”灵曦继续讲述她的家庭故事，眼神中散发着忧伤，风涯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

“唯国郡主？可我记得当年灵将军出征对抗的就是唯国”风涯目光一凝。

“所以当时圣旨一下，我爹我娘还有二娘全都陷入了迷茫，可是两国反目，牵连的何止我们一家人，我爹还是去了，义无反顾，为了边境百姓，为了肩上重责。”单从灵曦此时叙述的坚定便可让风涯感受到灵将军当年的决心，必定视死如归，至死不退。

“此战若胜，纵然击退敌军，灵将军便再也无法面对郡主，若败，不但全军将士身首异处，郡主只怕再无法面对将军府，无论胜败，都将永无宁日，灵将军能够如此决绝，其赤胆忠心可想而知”一种崇敬之心从风涯心底油然而生。

“何况此去九死一生，我娘担心之余，亲手做了一个香囊，绣着归字，放着当归，给我爹带在身上，可以说这个香囊包含了我娘对我爹所有的牵挂，以至于后来，这个香囊被我爹系在马鞭上代替他回来陪我们”灵曦抚摸着香囊感慨万千。

“至于二娘，自从我爹出征就一直忧思郁结，偏偏生产那天不仅得到了唯国国破的消息，还得到了我爹战死沙场的噩耗，一时急火攻心，难产血崩。临危之际，二娘伏在我娘耳边对她说，鸢儿是带有唯国宗室血脉的孩子，即使死罪可免，她也不想让鸢儿生长在和朝堂有关的地方，被人议论指点，我娘一口答应她一定会给鸢儿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说完二娘就咽气了。动了胎气生下的鸢儿自小便言语失调，我娘怀着失去我爹的悲痛和对二娘的承诺带着我和鸢儿离开了将军府，更名换姓。而齐爷爷和齐伯父跟我爹一样死在了这场战役中，齐奶奶心灰意冷之下，便带着齐兄跟我们一起离开了。这些年，她既要经营听雨楼又要把我和鸢儿带大，吃了很多苦，可是我想，这也算是完成了她从小对自由自在生活的向往。”灵曦完整的将自己的故事说给风涯听，如今的她在风涯面前已经是一张白纸了，可见她对风涯的信任，即使刚刚经历了不知所措的打斗也毫不消减。

“十三娘是个伟大的女人，齐老夫人也是”风涯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感叹。

“她可曾后悔？”风涯追问。

“我也曾问过我娘，我娘说，当初嫁给我爹是她自愿的，虽然后来发生了许多不可控制的事，的的确确怨过命运，怨过皇上，怨过二娘，甚至怨过我爹。可是唯国已破，二娘已逝，皇上也有苦衷，到底该怨谁她也不知道了，但是她知道一点，鸢儿是无辜的，抚养他，我娘从未后悔。是非相聚，怨憎相会，本就不可避免”

灵曦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与崇高，这光芒打动了风涯。此时此刻风涯终于深刻的明白了皇上对灵将军的感念之情，也明白了他在御花园种下一大片竹子的深意。

“所以，我想不管是我娘还是齐奶奶甚至是齐兄，他们都没有后悔过”

风涯接过灵曦手里的鞭子和香囊，瞬间百感交集，原本今日他就是打算对灵曦坦白自己的身世，没想到先牵扯出了灵曦的身世，不管灵曦作何决定，总要面对的。就在风涯准备开口之前，手里香囊的流苏突然断掉一根，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随后，它不自觉的随风而起，慢慢在空中漂浮，风涯跟着起身，照常一伸手，流苏落在他手上的瞬间变成一条藕色丝带，是非相聚，怨憎相会，家国大义，小家悲欢，纠缠不清，不悔足以。灵曦清楚的看到这一幕，她惊得起身，风涯取出身上装着其他条丝带的锦盒，刚刚打开，里面的几条丝带连同风涯手里的那条如同被注入神力般前后飞出锦盒，在空中来回飞舞，加上月光的映射，这几条丝带就像自带星星点点的光晕一般绚烂多彩，灵曦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风涯也是欣喜万分，随后，七条丝带在空中相互穿插，交叉成结的刹那，灵光乍现，光芒万丈。

风涯再一伸手，光芒消退，像失去神力般落在风涯手中，看着七色斑斓的彩结，若隐若现的微光，风涯明白，七缘结成。

只是之前找到的丝带还从没在除了风逸和云依之外的人面前形成，如今七缘结成却是在灵曦面前，难道是天意？

房间中

“你说如果我们猜测灵曦的身份是真的，她还会答应风涯吗？”风逸落下黑子随口问道。

“这我可猜不到，灵曦是个好女孩，一切就要看风涯的本事了”云依随手落下白子回答。

“茶之水源，山水最佳，江河次之，井水尾之”风逸随手倒上一杯茶放在唇边，深吸一口气评价道“听雨楼的茶，从水源到茶叶再到火候，都是极为讲究的，实为珍品，可见泡茶之人的心性非同一般”

“人家是少年听雨歌楼上，壮年听雨客舟中，暮年听雨僧庐下，可你直接就是听雨楼上话家常，下棋品茶乐自在啊！”云依打趣。

“夫人过奖”风逸放下茶杯嘻嘻道，看也不看便随性落下一颗黑子。

“看好了，叫吃”云依最后落下一颗白子完胜全局，虽是嘴角上扬，却没有得意之感，像是早就算准自己会赢似的。

“我这一不留神你就赢了”风逸盯着棋盘故作连声叹气“哎！看来我这棋艺真是不行啊！”

云依听着风逸说完只是笑笑，每次下棋风逸都会赢几盘，再故意输几盘，这轮番操作，云依岂会不知。

梅溪边

风涯背对着灵曦，纵然夜色漆黑，还是没能遮住风涯那满脸的镇定与沧桑，月光下显得更加清晰，灵曦站在风涯身后，满脸的震惊同样显得格外明朗。

“三皇子殿下，七缘结？”灵曦嘴里嘟囔出这几个让她震撼之极的字眼。

“早就知道你身份不一般，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同寻常”灵曦震惊之余，突然想到“那风大哥和云姐姐他们是？”

“他们是已故黎王世子和世子妃”风涯淡定解释。

“你这个时候告诉我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不会接受我了？”灵曦目光中透着深深的疑惑。

“不”风涯转过身看着灵曦认真道“且不说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算之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从未这样想过，这些日子以来，你的善良聪慧，纯真清澈，热情闹腾，恩怨分明都深深的打动着我，我之所以告诉你我的故事，是想让你知道，皇宫不是一个容易生存的地方，从刚才的杀手行径你就能看出来，此次回宫将要面对什么连我都没有把握，以后的路绝不会一帆风顺，今晚是我母妃的祭日，十五年前母妃被害去世我便再没有好好过过年，我选择今晚告诉你就是要让你明白，我把是否进宫的选择权郑重交给你，我知道你一定有许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但是我向你保证，若你愿意跟我进宫，我必然拼尽全力护你周全，让你喜乐，今日此诺，绝无反悔”

风涯的郑重和真心让灵曦的心瞬间融化，化成眼眶的湿润。

“你的承诺，我记住了，七缘结成，你是不是就要回宫了？”灵曦平复好激动的心情。

“是，七缘结成，总要先回宫向父皇复命，我会再回来等你的答案”

房间中

“砰，砰，砰”

外面突然发出几声响亮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似的，这声音吸引了风逸和云依的注意力，云依放下手里的棋子赶出去查看，推开房门，走到楼梯的瞬间，发现听雨楼的大门敞开，十三娘和倾儿还有鸢儿正在门外开心的放着烟花，十三娘和倾儿高兴的说笑，鸢儿更是高兴的在外面跑来跑去，这样的场景真是太过美好了。

“风逸，你快来看”云依朝房间里面大喊。

“怎么了？”风逸放下茶杯就跑到云依面前，看到门外的那一幕才松了口气，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加入他们。

“风大哥，云姐姐”倾儿和鸢儿高兴的叫他们。

“风公子，云姑娘，你们来了”十三娘大声问候。倾儿和鸢儿开心的跑来跑去，追来追去

“好一个除夕夜，真是开心热闹，欢乐无穷啊！”风逸哈哈大笑，被眼前的场景感动。

“他们玩的真开心，所谓快乐大概就是这样吧！”云依挽着风逸不禁感叹。

空中的烟花一个个绚烂闪亮，飞开落下，层层炸开的光晕将整个夜空点缀的精彩纷繁。烟花下的每一个人都为这美好的夜空所动容。

“也不知道灵曦这丫头到底去哪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十三娘转变话锋

“放心吧十三娘，有风涯在，灵曦不会有事的”云依轻快确信的劝慰让十三娘收起愁容。

烟花放完，空气瞬间安静，没一会儿，天上飘起雪花，稀松轻盈，重新将夜空装扮，如果说刚才的烟花是热闹之美，那么现在的雪花便是静谧之美，整个晚上，一静一动相得益彰，夜空都不曾空闲。

“下雪了”鸢儿高兴的大叫，门前一行人全部沉浸在这雪夜中。

梅溪边

“下雪了”灵曦坐在石头上靠着风涯，一只手忍不住伸到空中去触摸落下的雪花“鸢儿最喜欢雪了，这时候他一定拉着我娘和倾儿到门外看雪了，说不定风大哥和云姐姐也跟他们在一起呢”

“你很喜欢听雨楼的生活是吗？”风涯问道。

灵曦微微抬头，双手随意交叉放在膝盖上，看着轻盈飞舞的雪花道“是的，我很喜欢，因为听雨楼总有一种自在的感觉，其实我觉得人生就像一个听书馆，当你走进来之后就有了两重身份，一个是听书人，一个是说书人，当你在台下做听书人的时候，你听着别人的故事，开心时笑一笑，难过时哭一哭，感动时感慨一番，下台时鼓一鼓掌，当你上台做说书人的时候，你说着自己的故事，开心时被别人笑一笑，难过时逗别人哭一哭，感动时激别人感慨一番，下台时听别人鼓一鼓掌，在台上你可以畅所欲言尽情释放，在台下你可以饮酒品茶，尽情消遣，没有人会去探究故事的真假，也不必去为口中的故事承担负责，对所有人而言，那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转身便忘的故事罢了，所以不管你会不会说书，是生硬还是生动，这些都无可厚非，世上从来没有无懈可击永无止境的故事，最终不过殊途同归，而我们说书的目的不过是想尽力把故事说的更生动更精彩一些罢了！”

灵曦生动透彻的一番话让风涯动容，不久后，雪停了，空中突然出现一轮明月，皎洁透亮，如同拨云见雾，褪去一层迷纱，被夜空和雪花双双洗过一般。梅香扑来，明亮的月光投映下，溪水中倒影着两个微波剪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