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吕瑞姜惊奇地发现她……竟然躺在一间卧室里。
这是哪儿?——莫非……
那一瞬间,吕瑞姜错以为她穿越回了老家。
但这不可能……她明白。
吕瑞姜的第二反应:对了,海战的情况如何?——应是齐国海军赢了吧?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继而又想:是谁把她送来此地?——换句话说,是谁抱来她的?是谁占了她便宜?!……
没错:她明明躺在船舱之内睡着,哪会自己跑到床榻去歇息?——很明显,是有人送她来的……会是谁呢?
田恒……自然不是他——尽管吕瑞姜心仪田恒,但没笨到田恒会千里送人!此刻,他仍在领兵与吴国陆军战斗吧?
即便吕瑞姜心知历史上的艾陵之战,是以齐国大败为落幕,但她仍旧希望齐国陆军能坚持几天……好歹是自个儿的故国,总不能历史上战败,她就冷血说:「别挣扎了,败就败吧!历史记载你们输了!」
缩了缩脖子,吕瑞姜好笑地心道:倘若她把这话喊出口来,指不定会得到全齐国平民们的共同讨伐——所以,还是算了吧!
哎……她想到哪里去了?
轻拍脑袋,吕瑞姜为自身的走马行空而感到好笑。
话题再扯回来。
吕瑞姜想了又想:齐国水师全是男子,除了她这名女姬——所以说,将她带到室里,除了抬她或公主抱,她是不可能换地方的……
而某男子送她过来,岂不算占了便宜?
皱眉地思考片刻,吕瑞姜想不出答案。
——算了,想不到便想不到吧!
眼下,正是与田穰苴他们汇合的时刻……若不与田穰苴他们离开夷城,那她要何时才能回到临淄?……公子嘉早已指望不上,吕瑞姜决定自力更生!
揉了揉眼,吕瑞姜快速地起身,奔到室外,方才惊奇地发觉:此地正是夷城!
夷城?
——夷城!
乍一回到夷城,吕瑞姜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惊喜与失落:惊喜的是她终于回到夷城,失落的是海战都结束了,送她来夷城做什么?——为何不直接送她回临淄啊!
眼里满是怨念,吕瑞姜环顾四周,随便地走了一走,遇到一名夷城妇人,忙道:“这位大姐,你有没有看见送我来这里的人,他在哪儿?”
那名夷城妇人满头雾水:眼前的女子是谁她都不晓得,哪里知道送她过来的人呢?——这个女子看起来倒挺机灵,问起话来,却是……
眨了眨眼,吕瑞姜十分肯定她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一种名为「你是谁」的陌生味道,不禁老脸一红,内心小人在抱头哀鸣:啊~她真是太笨了~找不着田穰苴他们,直接找夷城县令问话啊!
想到这里,吕瑞姜忙向那名夷城妇人致歉,忙不迭地跑向夷城县府。
吕瑞姜是幸运的。
刚到夷城县府,便见夷城县令正要喝斥众人,要将府门关上——“等一下!”吕瑞姜大声一喊,喊住了夷城县令。
“您还记得瑞姬吗?”瞧见那夷城县令,明明不久之前才见过面,吕瑞姜却觉像是过了几年一样,端得亲切非常,“本姬乃瑞姜——大司马他们人呢?”
“他们刚刚离开。”夷城县令缓声地回答。
“离开?”吕瑞姜笑容一僵,“他们去哪里了?”
“还能回哪?——自是船上!”那夷城县令奇怪地瞥了吕瑞姜两眼。
吕瑞睫却嗫嚅嘴唇,说不上话来。
“他们在海边?”
“不,在香炉石。”
吕瑞姜长舒一口气:太好了!他们没丢下她一人!
行了行礼,吕瑞姜告别夷城县令,直朝香炉石一带奔去。
夷城,香炉石。
田穰苴带着鲍息,朝造船师拱了拱手,叹道:“本将多谢大师慷慨修船之举——只是,本将擅自地问上一句,何时才能全部修好啊?”
那造船师拍了拍胸口,自信道:“只要三天。”
“三天?”田穰苴喃喃地叹息,“太长了——能不能减少几天?”
那造船师吹胡子瞪眼睛,怒道:“三天还嫌长?——你怎么不看一看,你弄坏了多少船舰……女君花重金打造船舰,你倒挺好,直接毁坏了一半!女君再是能办,也敌不过你这败家的!”
提到「女君」二字,田穰苴神情黯淡一下。
那造船师似是知晓自身大嘴,连忙捂住嘴巴,怀带歉意地看向田穰苴。
鲍息轻叹一声,心知田穰苴心情焦躁,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吕瑞姜来到香炉石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田穰苴无精打采的面孔。
吕瑞姜本想朝田穰苴打个招呼,但见他一脸颓然,到嘴的话语便成了:“喂~瑞姬正在熟睡时,是谁把瑞姬抱上夷城的?!”
吕瑞姜突兀地问话,令鲍息、田穰苴以及造船师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瑞姬?”鲍息一见吕瑞姜,满怀喜意,“你醒来了?”
“是啊!瑞姬醒了!”吕瑞姜斜视鲍息,“是不是你抱的?”
鲍息涨红了脸,喝道:“不是!”
“那是谁?”吕瑞姜锲而不舍。
鲍息朝田穰苴的方向努了努嘴。
吕瑞姜睁大双眼,不可思议道:“大司马抱我……抱瑞姬回去的?”
提及「大司马」,田穰苴那副颓废的尊容慢悠悠地转了过来,看着众人吓到抱成一团,心里不停地吐槽:怎么了……他受了甚么刺激?
……田穰苴抬了一抬眼皮,无力道:“你太重了,本将是找个架子,抬你回去的。”吕瑞姜囧了:闹了半天,根本没有白马王子啊?!
咳了几声,吕瑞姜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找人修理战船。”鲍息简单明了地回答。
吕瑞姜挑眉道:“何时起启?”
“起启?”鲍息明显是在装傻,“甚么起启?”
“起启回齐国临淄啊?”吕瑞姜理所当然地回答,
田穰苴却道:“不,回不去了。”
“甚么?!”吕瑞姜花容失色,“为什么?”
“因为……”田穰苴一字一句说,“船坏了。”
吕瑞姜:“……”
吕瑞姜彻底地说不出话来。
田穰苴扭过脸去,不看吕瑞姜的反应,径直道:“三天就三天罢!本将允许你三天之内弄好,否则……本将的耐心是有限的。”
瞧着田穰苴近乎威胁的说辞,吕瑞姜浑身起了疙瘩,低声地询问鲍息,评道:“大司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不然他不可能这般偏执……”
鲍息略带惊奇地打量吕瑞姜,意外地发现这个没用的姬子,眼神倒挺好使儿,居然看穿田穰苴的异常——微微地思索,鲍息轻声地回答:
“国内出大事了……由上大夫国夏率领的十万齐兵,败给吴国的吴王夫差!吴王夫差攻破齐军,肆意地烧杀抢掠,还有扬言,要踏平整个临淄城!可以说,女君陷入危险了,大司马他想返回临淄,以援女君。”
吕瑞姜倒吸一口凉气:哇~糟糕了,果然出现了!艾陵之战,齐军输给吴队,甚至差点被灭国……
根据吕瑞姜所知的历史,后来发生的事情是:田氏族长田乞为了平息吴王夫差,径直地杀了曾经的晏孺子,尔后扶持公子阳生继位,后又担任国相,专擅齐国的国政……如今,历史大变模样,大致倒没变化——
没变化?——没变化才叫可怕!难道接下来发生的剧情会是田氏族长暗杀吕邗姜,想扶持吕邗姜的儿子继位,进而大权在握?
不要啊!
捂住脸颊,吕瑞姜比田穰苴还惊恐:她刚刚傍好的金大腿邗姜姐姐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大司马正在心火急撩地返回临淄,你绝对要挺住啊~
至少,要拖到大司马回到临淄宫!
呼吸微微地加重,田穰苴疑惑眼前的瑞姬表情频繁地换个不停,冷声冷语道:“你在想甚么?!”
吕瑞姜脱口而出道:“想回临淄城!”
田穰苴露出一抹笑意,怀念道:“是啊!总觉得好久都没回家了。”
家?
吕瑞姜静静地注视田穰苴第一次流露孩子气的一面。
真令人羡慕啊!——她有家么?
田穰苴他……都有家了!
并且,家还挺大,且又安全可靠,的确让人兴起一股如何都要保护好的想法。
握了握头,吕瑞姜认真地道:“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捎上瑞姬。”
田穰苴:“……”
鲍息:“……”
这回,轮到田穰苴和鲍息无语了。
鲍息叹道:“瑞姬啊瑞姬,你真有一种奇特的风格——”
“什么风格?”吕瑞姜好奇地反问。
“你有一种本事,能让尴尬化解为神奇。”鲍息严肃地夸奖。
吕瑞姜翻个白眼。
今晚,注定难眠。
「你们看上去关系不错呢?」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便听那道女声说,「既是如此,本君也能安心地赴死了。」
——嗯?那道女声是……
满头大汗,田穰苴猛地睁眼,从梦中惊醒。
后背早已湿透,田穰苴心跳不停:还以为真是邗儿她……幸好幸好,原来是他做了一场噩梦啊?
抹了抹额头,田穰苴苦笑不已:这下可好,海战胜利带来的喜悦之感——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