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考虑甚么?”吕邗姜还未出声,吕瑞姜则抢先地反问,“邗姜姐姐特意上门拜访,已是你最大的福气了……你还有何不满?”
公子黔瞪着吕瑞姜,训道:“她给了你何种好处,值得你处处为她辩护?”
公子黔十分吃味:自家妹妹胳膊肘往外拐,偏心都偏到了运河起源!
吕瑞姜犹不自觉,振振有词地反驳道:“邗姜姐姐混得比你好,瑞姬自要向着她——不向着她,难道要向你吗?”
——向你才要吃亏呢!历史上,正是吕瑞姜本人特别相信她的亲生哥哥不会害她,结果却落个落魄多年,受人欺凌直到抹了脖子……
公子黔一头雾水,奇怪地瞧见自家妹妹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奇了怪了,他说过甚么古怪之事么?
却听吕邗姜道:“黔兄长,你争王是为了甚么?”
“……”
公子黔没法回答——
若他说为了齐国强大,吕瑞姜都会发笑!
但若说是因为权力至上,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这实在太损形象了!
不得已,公子黔道:“想要更好的生活罢?——不受约束的那种。”
当了齐王,不就是齐国第一人么?——那时,可就不需要受到约束了!
吕邗姜轻笑一声,评道:“很现实。”
睥睨吕邗姜,公子黔不信她的理由崇高到哪里去,随便地问道:“你呢?”
“邗姜么?……”吕邗姜说,“最初是不想见到兄长们争嫡而使齐国陷入一片混乱,待到兄长们之争平息后,恐怕齐国也要一蹶不振。”
公子黔:“……”
“呵~”公子黔斜视吕邗姜,看她怎么编。
果不其然,吕邗姜编了——她说:“假如邗姜登位,邗姜必许兄长们富贵一生!只要你们不再给齐国带来危害,邗姜愿意再给兄长们一次机会!”
公子黔听罢,哂笑不已。
吕邗姜又说:“待邗姜登位,邗姜定会好好地发展运河……运河起源虽不在齐国,但让运河发展,必由齐国开始——假使运河重视得当,齐国将会迈入强盛时期!”
公子黔张大嘴巴,瞠目结舌地看着吕邗姜。
——哎呀~这话题有点不对啊?……怎么好端端地跳到运河邗沟方面来了?
思维跟不上话题,公子黔一脸茫然。
吕邗姜及时地住了口去。
吕瑞姜很不给面子地笑起。
——自家亲哥的智商就搁在这儿,真让他参与争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说,吕邗姜劝他收手,也是为了他好。
吕瑞姜道:“哥哥,你就听瑞姬一言呗?——你和邗姜姐姐和好罢?让她带你飞!”
吕邗姜和公子黔同时望向吕瑞姜——公子黔哼道:“你又在胡说甚么?”
“你怎么看?”吕邗姜则问公子黔。
“……”公子黔沉吟片刻,“好罢,本公子就旁观罢。”
吕邗姜微微一笑,笑道:“这会是你有生以来,最为正确的抉择。”
公子黔不置可否。
双方协商完毕,吕邗姜起身,再与公子黔拜别,一点留恋的迹象都没。
吕瑞姜更是紧贴吕邗姜,急道:“邗姜姐姐,瑞姬也想和你一起!”
吕邗姜看向公子黔。
公子黔嘴角抽搐,用力地拂了拂袖,作出赶人的动作。
喜滋滋地,吕瑞姜跟随吕邗姜离开。
阳府。
两个半大孩子玩得开心:弟弟调皮地爬上爬下,哥哥时刻地看护弟弟,免得他被摔着——但当弟弟从一块假石落下,吓得哇哇大哭时,他被哥哥细心地哄着,哄得破涕为笑。
“骜儿,你总是任性好动,怎么老给你的哥哥找事做去?”公子阳生逗弄一个孩子,打趣地询问。那个孩子翘起了嘴巴,撒娇道:
“哥哥最好~最喜欢哥哥抱抱~”
一旁的另一名孩子便将他抱起,又哄又举,逗得他甚是开心。
公子阳生道:“仔细伤着你家弟弟。”
“放心罢!”另一名孩子自信地说,“壬儿不会让弟弟受伤的。”
“嗯~有你照看骜儿,为父也放心。”公子阳生毫不吝啬地赞美大儿子。大儿子两眼一亮,忙邀功道:“谢谢父亲关心,壬儿一定不让父亲失望。”
这两个半大孩子,皆是公子阳生的嫡子:嫡长子吕壬——姜姓,吕氏,名壬,今年十五岁;嫡次子吕骜——姜姓,吕氏,名骜,也才十岁,整天贪玩闹腾,也亏他有个好哥哥,天天守护他。
望着亲嫡子们温馨地互通,公子阳生满意地微笑。
只是,当公子阳生忙于公务而离开之后,公子阳生的脸色才阴沉下来。
——对于近期临淄城的变动,公子阳生一清二楚:是他设计让那群被赎回的齐民们到处散播新君不配为王的流言!
公子阳生想着:如果煽动齐民们对新君不满,他就可以借机推翻新君——到时,国无君王,必会由他来担当!
别小看公子阳生的想法——仔细一想,还真有几分:公子阳生是诸公子们当中,最是年长的;其次,公子阳生的名声与日增加,远比其他公子们更得人心;最后,公子阳生是诸公子里面,实力最强的!……
因此,综合以上,公子阳生就算没被齐景公立为太子,亦有争王的资格!
可是……
公子阳生刚刚执行计划,便被高张徒手地打破!
高张也不知用了甚么法子,愣生生地让临淄城平民们见风使舵:没人在意新君到底是不是真好,也没人关心新君思念先王和先后……总之,当公子阳生反击之时,一切尘埃落幕。
公子阳生对高张忌惮之余,又生出各种毒计,诸如毒杀新君。
——是的,毒杀新君!
一旦新君死了,公子阳生就能继任新的齐王!
并且,新君才十岁,年纪太小,就算才华横溢,别人也不相信——十岁的孩童能做甚么?字都认不得几个,哪能轻轻松松地管理齐国呢?没把齐国弄得一团糟糕,已算托孤大臣的高明辅佐了。
眼眸一闪,公子阳生私下地找来内侍,将一包毒药递给他,再三地严明:“这事与公子阳生无关!这事与公子阳生无关!这事与公子阳生无关!……”
那名内侍本是公子阳生府上的仆役,听从公子阳生的吩咐,先让好娶妻生子,后被安排临淄宫内,尽量做好眼线的本分。
接下公子阳生的毒药,那名内侍略有惊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巧,正当他返回宫内,迟疑要不要对新君下手时,绝好的机会来了:一位送酒的内侍生病了,而那位内侍他刚好认得——于是,那名眼线很热情地勾搭那位内侍,提出由他送酒!
那位内侍同意了,并说出新君相关的习惯,便继续地躺在床榻。
端着酒,那名眼线趁人不注意,径直地往酒壶里撒些药粉——这些药粉,入水即化,也不知能不能真的毒死人……
那名眼线带酒,快速地来到新君的寝宫。
此刻,新君仍在忙于政务处理。
那名眼线将酒放在桌几上,新君都没关注。
——这样也好。
省得事发后,他还在现场!
将那壶酒放置案几最显眼之处,那名眼线轻快地离开。
而新君,则一直批改政务,直至深夜。
深夜。
新君伸个懒腰,直感腰酸背痛。
“来人?来人?”新君习惯性地唤人,想要吃些点心。
嘴里有些渴,新君把那温酒倒进了酒盅里,痛饮好几下,方才解了渴去。
少时,一群内侍们端来精致的点心,以供新君食吃。
新君盯着一排食物,伸出手来,随易地挑个——然后……
鼻子流血,新君忽然尖叫一声,口喷鲜血,吓得众人大叫:“大王!”
“大王!”众内侍们几乎魂飞魄散,连忙地吼叫,“快找医师!”
五名内侍们领命,连滚带爬地,冲出新君寝殿,去找医师——
而新君,吐完血后,双眼睁大,直直地向后倒去!
众人堪堪地扶起,却见新君没了生机!
这这这……
莫非新君……
众人两眼发黑,隐约地意识到新君或许……
静下心来,众人不死心地等待医师过来,让他们替新君诊病——也许,也许……
众人沉默着,期待着,纠结着,终于迎来五名医师的到来。
五名医师也不废话,轮个上前,想替新君把脉——但见新君的那一刻,五名医师们都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大王……分明被毒死了!
“大王……驾崩……”
五名医师们双腿一软,软软地瘫倒!
——公元前490年,齐国新君吕荼被毒杀,在位仅九个月!
好可怕!
吕瑞姜听闻这消息后,倒吸一口凉气:晏孺子被毒杀了——在她原本的历史里,晏孺子是被田乞弑之……想来现在的历史里,早就乱套了!
唯一相同的,大概是他们亡逝的时间都差不多!
联想吕邗姜,吕邗姜她会如何做法呢?
……吕邗姜皱了皱眉,飞快地思考,得出结论:阳生兄长坐耐不住了!
田穰苴睡意来袭,他才不管谁坐得住,谁坐不住——
一把勾住自家夫人,田穰苴双脚并用,扣住吕邗姜,咂舌几下,快速入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