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儿说得是,那饭馆跟润兔家规模差不多,就是门脸子稍微大点,名气远不及润兔家的饭馆呢。不过,他贴这种豪气的对联也没有人较真。”
云霞点头,说二舅父说得是,此联作为参考,希望能达到抛砖引玉的效果。
大表哥接过她的话头,说起自己曾经在书中看到过一联,当时觉得很有意思便背了下来,现在也念给大家听听。
他站起身,摆出很正式的姿势才开始念:色香味形多雅趣;烹调蒸煮俱清奇。这副楹联通过对食材特点和厨艺精妙的描写,点出雅趣和清奇,我认为很不错。
众人都点头,这个对联算是很切题的餐饮用联,生动形象,读之亦朗朗上口。
“既然是轲儿在书中看到的,证明这对联是被人用过的,我们倒不好再用了。”二舅母父咂舌摇头,表示惋惜。
明光接过他的话头说:“二舅父放心,我们会想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对联。”
听了明光的话,二舅母忙点头:“那敢情好,你们几个孩子都是读书人,定要想个让厉害的!在门前一悬挂,就引来大家的赞扬。”
几个孩子受了她的鼓励,纷纷信心满满地应了。
外祖父抚着长须,笑眯眯地说:“老夫想不出厉害的,但早年间走南闯北做行商时,倒是看到了不少好联,我也说几个给你们参考吧。”
好!好啊!孩子们又是拍掌,又是欢呼,热情的不得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外祖父身上,个个眼神里都流露出期待。
智轲兄弟三人以前虽然经常听祖父讲他做行商时遇到的奇闻异事,但讲对联却还是第一次,所以与明光和云霞一般充满好奇。
外祖父回忆起年轻时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一下生动起来,是啊,那段意气风发的岁月,现在想起来还心潮难平。他从白手起家,逐渐把行商生意做大。兴盛时,他的营生做得顺风顺水,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而来,那时家中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合心合意的,一眼往前望,就能看见更好的日子在朝他招手。
哪里知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被人骗了以后,一切都被打回原形。家中艰难度日,他再也看不到前景,只是在后悔和痛苦中的熬日子罢了。
曾以为就要这样潦倒过完余生的,一把年纪,他只能认命。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临老了,他却托到了闺女和姑爷,还有外孙女的福,现在的日子又过得舒心起来,他相信还会越来越好的。
所以他跟年轻人一样充满了干劲,这一次,一定要把好日子抓住。
心念回转间,外祖父的眼神坚定起来,笑容从眼底扩散开来,溢满了整张脸。清了清嗓子,他开始给儿孙们讲起来。
“其实我看到了不少酒楼饭店的门联,只可惜时间久了,好些记不全了。好在印象深刻的几副对联,我还记得一字不差。
第一副门联是在江南的江州看到的,那一年,我第一次去那里,下了船,上了码头就看到一间阔气的酒楼,用上好的木头做门匾,雕刻门联于上,那字很有劲,特别好看。
上下联一共就八个字,却让人过目不忘。”
孩子们全都坐着了身子,等着他老人家念出那八个字来。
外祖父的音量明显抬高,抑扬顿挫地念了出来:“大江东去,淮海南来。”
“好联,简洁有力,气魄雄浑,倒是超越了酒楼的局限,端的升华了。”明光率先叫好。
智轲、智轸兄弟显然赞同明光的说法,他俩都朝明光投来了欣赏的目光。
外祖父高兴地说:“明光说得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当地最有名,也是最大的一间酒楼兼茶肆,名号就叫第一楼。
响当当的名字,听起来就很有底气。
它正建于大江前,过往船只停泊在那楼前,船多时,密密麻麻,显得很壮观。
不过有当地文人题字在酒楼的影壁上,就说到这门联,跟明光所言差不多意思呢。”
“明光兄一语中的,经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副对联上联沉稳,下联雄浑,若是放到名胜古迹上或许更合适些。”
智轩也发表了自己对此联的看法。
智轲摇摇头:“三弟,此联对此楼是合适的,写联人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他以地点为魂,用简洁有力的几个字就勾勒出了该酒楼的超然地位,虽然简单,却透着不简单。”
“对,即便没有提到酒楼相关,但悬于门前,看过后谁又会忘记这家酒楼呢?”智轸显然更倾向于大哥的看法。
听着他们的讨论,云霞记起自己很久以前,是看到过有关这副对联典故的,好像后人把这幅对联加成了长联,但具体的内容她却是记不清了。只记得有铁板铜琶,还有星轺露冕这八个字,因着这个轺字比较少见,她反而给背下来了。
她依稀有印象,星轺露冕是泛指达官贵人,铁板铜琶则来自于东坡先生的轶事典故中。
此间没有东坡先生其人,或者是还没出现,那这长联应该也没有。
她正思考间,听得外祖父问她:“霞丫头和他们的意见也是一致吧?”
“回外祖父的话,确实如此。”云霞朝外祖父笑道。
因为对楹联并未什么研究,云霞娘和二舅母觉得自己插不上嘴,索性凑到一块,说着她们感兴趣的话题。
云霞娘对二舅母低声道:“霞儿自从上了学堂,这本事长得可快了,对的对子,做的诗,都被萧先生夸呢。”
“是啊,连镇上私塾都传过霞儿的诗,智轲、智轸,还有智轩,他们都念过呢,所以我都能背其中的一句来。”二舅母拉了拉小姑的衣袖,兴致很高地继续说:“要不我背给小姑听听。”
“好啊,二嫂背吧,我好好听着。”云霞娘掩嘴笑得很欢。
二舅母背诵的正是那句一树梅花一云霞。
“二嫂,霞儿这句诗写得就是好,那梅花红艳艳的可不就像一朵朵的云霞么。我跟您说,自从霞儿写出了那句名诗后,我就更加觉得她这名字取得特别好,不仅好听,而且用在这诗中特别合适,您说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