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店前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人,这里本就是开张首日人流不小,加上所有百姓见起了争执都靠过来看起热闹来,安崇文等三人也是费了不小的功夫,才一步步的挤到店铺门口。
好像是一伙客人与店家吵了起来,几人争的面红耳赤。躲在人群听了一会儿,安崇文等人也算是听明白了。今晨刚刚开业,这伙客人也来到店中,买了一个名贵的陶瓷花瓶,据说是景德镇的名家杜大师亲自烧制的,花了一千钱。可等着客人将花瓶拿回家后,经过行家鉴定,却发现这花瓶虽然材质工艺都不错,却并非杜大师所做。
“大家看看,大家看看,这新开张的铺子,就开始卖假货了,今天你们店不给我把话说清楚些,我便去官府报官,将你们的店关了。”
那穿着华贵的少爷似乎真的受了委屈一般,手里抱着瓷器振振有词的吆喝着。
店里的掌柜也是一头雾水,近来有一位神秘的富家小姐出现,又用巨资请自己出山担任这家珠宝奇珍店的掌柜,这店主本就是爱惜宝物之人,那气度不凡的富家小姐直接送了自己一支前朝铜器,让他好不欢喜,立刻答应了下来。
正好今天开张的第一天,加上小姐给自己备货的资金相当充足,所有的货物几乎都是自己一一过目的,怎么会有假货?
“这位公子,您先不要着急,我钱某在这江南奇珍圈子还是有一定的威望,断然不会卖你一个赝品,你能把这花瓶放在这里,让大家瞧瞧吗?”
钱掌柜不擅长与人在言语上打机锋,可他真心怕咋了自己的声望,又怕辜负了那位豪爽的小姐信任,只得苦口婆心的希望再看看那支花瓶。
那年轻公子将那花瓶直接放到地上,又让两个同行之人帮忙维持秩序,让围观的大伙儿后退一步以腾开空间,只见他有恃无恐的高声道:
“东西就在这里,今天这么多人见证,难道会害怕你变黑为白吗?”
钱掌柜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的蹲在花瓶面前,仔细的看了半天。过了半晌,直到围观的百姓都催促起来,钱掌柜才慢慢站起身来,缓声道:
“这花瓶却不是杜大师的作品,是个赝品。”
“哼!”
那年轻公子站直了身子,怒吼道:
“当着众人的面,我料你也不敢抵赖,这么说你这是承认你们店是卖赝品的了?”
钱掌柜老成持重,面对年轻公子的质问,却并无慌乱,反倒是厉声指责道:
“可这支花瓶并非出自我们的店铺,应该是你买了一支真的花瓶,拿去掉了包,来坏我们店的名声。”
年轻公子露出一丝慌乱,却仍是强作镇静的答道:
“你这人自己不认错,还空口污人清白,我必是要报官的。”
见到事态出现翻转,围观的百姓更带劲了,到底是店家作假,还是客人污蔑,似乎事情并不只是一场热闹那么简单。人群中的安崇文,姚芷亦,秦宛南三人相视一眼,安崇文率先开了口道:
“怎么样,秦师姐,咱们看了这么久,你倒说说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略有一点失望的秦宛南接过话来:
“我远远看着这么多人围观,还以为是烟雨楼的人打上门来,原来是为了一个赝品瓷器,让我空欢喜一场。”
姚芷亦见状,捂嘴轻笑:
“秦师姐,这光天化日,还是在杭州城最繁闹的东市大街,烟雨楼有什么胆子敢公然砸人家店子,我们大唐都不讲律法的吗?”
倒是安崇文一脸坏笑,凑过来小声嘀咕道:
“就是,光明正大的在杭州城内聚众行凶,违反唐律烟雨楼肯定不敢。但你们想想,若是这件东西真的是客人拿来污蔑店家的,若是污蔑成了,谁受益最大?”
秦宛南翻了一个白眼,不在意道:
“管他谁的收益最大,又不关本小姐的事儿,等一下……”
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两人,小声道:
“这是烟雨楼策划的一场污蔑?就是为了恶心一下竞争对手,让他们的生意进行不下去?”
安崇文不置可否的回过身去看向人群,低声道:
“再看看便知道了。”
得知这其中或许还有隐情,三人又来了些兴趣,继续望了过去。
此时的场中,除了钱掌柜,那位来对峙的公子和他的两位同行好友,又多了四名手持棍棒的年轻男子,似乎是店里面的工人。
“怎么?贩卖赝品瓷器,凭空污人清白,还要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行凶伤人不成?”
那年轻的公子看着拿着棍棒的四人,似乎有些害怕,赶忙叫喊起来。钱掌柜此时倒是已经没了慌乱,而是胸有成竹的站在那里,望了望四周围观的百姓才缓缓道:
“各位乡亲父老,客人朋友,我们因缘商号旗下的所有珠宝奇珍,都是有钱某一一过目,绝对不会有假货,所以我们也不会接受有人污我们清白。”
说罢他转过身来,望着那名年轻公子笑道:
“这个瓷器仿制的极好,不是精于此道之人确实难辨真伪,公子既然说是找了行家验货,可否把那名鉴定大师找来对峙?再者公子说是拿回家中才发现这是个赝品的,那公子可否带我们去你家里看看?”
年轻公子有些慌张,但仍是不甘心的怒喝道:
“我找谁鉴赏是我的私事,总之你这东西确实是赝品就行了,莫要再这里信口雌黄污人清白,你们这个黑店。”
钱掌柜不待他说完,便赶忙打断了他:
“我已经差人去报官了,等下官府的人来了,公子自然也要带我们去府中,以及找到那位大师来对峙,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哼!”
那年轻公子冷哼一声,突然抱起花瓶,推开人群:
“我今日还有事情,你们这些奸商竟想勾结他人,变黑为白,等我自去报官,我不信任你叫来的人。”
“给我拿下,别让他们跑了。”
随着钱掌柜一声怒喝,四个拿着棍子的下人瞬间围了上去。似乎只要他们敢跑,几个工人手中的棍子就会招呼上去。
那三人对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花瓶,竟是直接腾空而起,跃上房顶消失在人群之中。
“竟然会功夫?”
“多好的轻功,如此高人竟来讹人?”
“嘘,说不定这个年轻公子是雨家的人,别乱说。”
围观百姓见那年轻公子飞檐走壁而逃,顿时就热闹的讨论了起来。
“走吧!”
安崇文从身后轻轻拍了拍二女的肩膀,率先挤出人群。
秦宛南和姚芷亦二人跟着也挤了出来,秦宛南饶有兴致的笑道:
“可以啊,安公子,一眼就看出了烟雨楼的诡计。”
就连姚芷亦也在一帮红着脸帮腔:
“崇文哥哥本就厉害。”
还不等秦宛南出声调笑,却听安崇文小声笑道:
“只怕不一定是谁污谁呢?”
“什么意思?”
二女不解,安崇文继续解释道:
“因缘的商号开张,利益关联最大的自然是烟雨楼名下的产业,可偌大一个江南巨兽,就搞点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而且还这么轻易的被揭穿?你们信不信,接下来几天雨家商号不正当竞争,托人污蔑对手的消息就会传遍杭州大街小巷,甚至别的州镇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这样一来又是谁得利?谁受损?”
安崇文边说,边想到了那个鬼精灵的史茵茵,或许也只有她才有想得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诡计来。听完分析,秦宛南和姚芷亦才异口同声道:
“难道这是店家自导自演?针对烟雨楼的诡计?”